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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气不错，阳光微风都是刚刚好，是个适宜出行的日子，前日晚上的一场细雨，让清晨的光景，清新无比。根据墨啸这几天的亲身实地“考察”，县城东西城墙脚下的那个馄饨面摊子里的混团面是极好吃的。
所以这一早，墨啸便带着素羽从城北的宅子，走过小半个县城，只为了去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面。
清晨的街道上，商户依旧紧闭，一路上零零散散的遇到几个路人，那些陌生的路人都对二人报以友好的微笑，墨啸则很是“入乡随俗”的会笑，而素羽则有些生涩的笑了笑，她不太擅长和别人交流。
馄饨面摊子摆在城墙角下的老榕树下，摆摊的老父和少女在那里架起了一个棚子，下边放了几张木制矮几和小木凳，一切都十分简陋，只有那热气腾腾的水蒸汽和棚中络绎不绝的客人，可以看出这里的馄饨面很受人的喜爱。
墨啸挑了一个靠近榕树根的位置，让素羽坐下，然后轻车熟路的点了两碗馄饨面，当面摊的少女把面端上来之后，素羽便盯着面前这碗“奇怪的食物”看了许久，直到墨啸笑着吃了第一口之后，她才也夹起一个馄饨吃了，然后又喝了一口汤，便再也没有动过筷子了。
要不是墨啸知道她吃东西一直是这样的，再喜欢的也不会多吃，按她的说法，只要记得味道就好了，她是神仙，不会饿，没有吃太多的必要。
想到这个，墨啸又不禁好奇，这样一个“节制”的人，会为什么沉沦。心中执着的又会是什么？
看着素羽放下筷子，墨啸也就不再吃了，结了账就带着素羽去城外的护城河边散步，河边垂柳依依，柳絮纷飞，又几个晨练的老人正在打太极健身，以求延年益寿，素羽看着眼前的所有，那深水般的眸子里就露出了些许悲悯。
墨啸看在眼中，明白这就是素羽眼中的苍生。她心中的苍生。
墨啸曾想过要如何才能把这个表面温柔的神女内心的固执去除掉。
“那边有个亭子，要过去坐坐吗？”墨啸桀骜的脸和这样温柔的语气多少有些不搭。
素羽点了点头：“你想去的话我们就过去吧。”
墨啸一愣，看着已经向着亭子走去的素羽的背影。苦笑着摇头，原本是想陪她出来走走的，看这个样子，她绝当成了是陪自己出来走走的了。
素羽坐在亭子，一贯的少话。墨啸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摇了摇，素羽的目光便被吸引到了扇子上。
“想要么？”墨啸就像是在和一个不会自我表达的幼童相处。
素羽看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从墨啸手中拿过折扇，打开拿在手中摇了摇。眉眼建便有了淡淡的笑意：“我师弟说，凡间说故事的人手中都有这个。”
墨啸顿时眼神一脸，“要去听说书吗？”
“说书？”素羽的眼中又有了些迷茫。“就是说故事吗？”
墨啸看着她的表情，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满是宠溺的神情：“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去那儿叫壶好茶听上一天。”
素羽愣怔了须臾，才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就别过脸去看别的。
墨啸脸上就扬起了得逞的笑意：“现在还太早。我们可以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
淡淡的回答，但起身时素羽面向有意与墨啸保持了距离，在墨啸身前行走的步子也渐渐的变得急促了些。
墨啸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切，记忆中那星星散散的记忆，便显现在他的面前，又那么一瞬间，墨啸将洛小白的记忆和眼前的素羽混了起来。
“那只小狐狸……”墨啸觉得自己大概是沉睡了太久了。
墨啸稍稍甩了甩头，就大步跟上了素羽的布置，二人便相互无语的在城中闲逛，随着时间一点点额流逝，街道上的商铺便渐渐的都开了，一时间人声渐起，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素羽显得有些不习惯。
墨啸看着她有些不适应的眼神，不由分说的就拉起了她的手臂，这里是酒馆，那边住的是县里最富贵的员外，刚刚过去的是刚刚中了举人的书生，还有前面的拐弯处有一家制香料的店铺，那店里的老板是个青年，但却制了一手好香，就连京中的贵妇也要老求他制的香……
墨啸碎碎叨叨的说着，把这些天他在县里听的真的假的的见闻都说了一遍，他说的无心，素羽却听得认真。就连当年的墨拾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位心静如水的师姐，会对凡间的那些琐碎小事如此感兴趣。
墨啸拉着她在一个首饰铺前，被看铺子的大婶忽悠着买下了一只桃木雕的发簪后，就走到了城西有老人家说书的茶棚中坐下。
墨啸叫了一壶上好的毛尖，但素羽却皱着眉头看着那还在案台上收拾东西的说书人，或者说是一只千年的老猴精。
那老猴精看到墨啸，便过来和他打招呼道：“墨公子来了。”
墨啸似乎与眼前的老猴精很熟的样子，笑着说道：“孙老，今天什么时候开讲？”
那被墨啸称做孙老的老猴精笑了笑，“今天要等一个重要的客人。”
然后看了看天空道：“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到了。”
墨啸笑着点头。
孙老又望着墨啸身边的素羽，亲切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孙老走回自己说书的案台后，素羽忘了看他，问墨啸道：“你认识他？”
“来了之后就经常过来，孙老说故事真的不错，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墨啸笑着低头喝了一口茶道。
“他是……”
“这里有很多，他们在人群中，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墨啸知道素羽要说什么，便打断道，“作为妖，只有一点比凡人好，就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做一个凡人一生都做不完的事……”
“……”素羽不再说话。
突然小二又端了一盘瓜子上来，说是孙老送的，素羽回头去看那老猴精，那老猴精便善意的笑了笑。
素羽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即便是妖也能和凡人一同生活，融入到凡间的生活中去。
“你知道作为一个妖最大的坏处是什么吗？”墨啸突然问道，像是看穿了素羽现在心中想法一般。
“……是什么？”素羽问道。
“就是有太多的时间……和凡人不同，凡人的一生是有限的，所以他们不敢挥霍，本能的对身边的事意外的敏感，他们能够很快意识到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因为害怕时间不够，而回尽力争取。但要妖却不同，拥有太长的生命反而会迷失在这漫漫的时光之中。”墨啸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深远，“妖可以和凡人一起生活，但却永远都融不到凡人的世界中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素羽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看那在案台前忙碌的老猴精。
“妖是不能对人动感情的，人的生命对于妖来说实在太短，如果一只妖对人动了感情那么他能得到的只是几十年的陪伴，然后就剩下永生永世的回忆，所以有些妖便一世又一世的去寻找那个人，一世又一世的想办法与他重新相识重新相知，甚至不惜代价要让那人想起前世的事，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不同的，对于凡人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之后，一切便是新的，他也就成了别人……”
墨啸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听说有的妖就为此犯了杀戒，只为了那人死前一瞬间的清醒，一瞬间能记起自己，竟就一遍一遍的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墨啸说完，低头喝了口茶，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你……认识那个妖？”素羽脸上很少露出这样的关切之意。
“呵~”墨拾摇着头含笑喝了口茶道，“不是，这是孙老昨日说的故事。不过对于仙魔而言，又有什么不同？”
素羽脸上似乎微微有些安心的神情。
就在这时，只听前边传来“啪”的一声案木敲拍桌案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那老猴精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各位听官，今日老儿要说的是“龙生九子”中的关于麒麟的故事，话说龙性最淫，故与牛交，则生麟；与豕交，则生象；与马交，则生龙马；但这麒麟确是祥瑞的仁兽，据说那麒麟雄者为麒，雌者为麟，行路之时，他拣那地上没有生草的去处，没有生虫的所在，方才践了行走，不肯伤害了一茎一草之微，一物一虫之性。可谓仁心厚的，但在前朝……”
“龙性最淫？”墨啸听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眼角斜光看了看素羽脸上的表情，但不出意料她只是专心的在听书而已。
素羽听着，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素羽看了看墨啸，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依旧看着老猴精讲书的案台，怡然自得的听着那老猴精说故事。
素羽回头，看到身后一个着装暗红胄袍的青年，也正心无旁骛的听着故事。
“麒麟？”素羽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