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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一声令下,众人便御马狂奔了起来。
这一场决赛,却是再没有了障碍,空出了整个赛马场由得他们奔驰。但是却要足足跑上三十圈才算是比赛结束。
这急速的三十圈可是相当考验马匹的速度和耐力的。才刚跑过五圈,大家的目光就被领头的一匹黑马吸引。
那驾驭黑马的是一位十四五的少年,半裸着上身御马狂奔。少年黝黑的肌肤骑在黑色的骏马之上,在阳光下似乎都散发出莹莹的光华,人与马似乎早已成了一体。
在跑过圈道时,少年伏底身体,与马身一起,几乎要侧躺下去似的,速度丝毫不因为圈道而减弱。直行时,更是双腿一夹,在原本就快的速度上再加上几分。
身后的马匹也是拼了命的飞奔,紧追其后。看台上的人们此时已全部站起了身,眼神跟随着那耀眼的黑色,在赛场中追逐。
在第十五圈时,终于有一些马匹有些不支,速度稍微慢了少许。只是这少许的速度,便让那黑马不一会就拉开了一圈的距离。
跑到第二十圈时,看台上爆发出了巨大的赞叹。有人甚至为这黑马鼓起来掌来。因为这急速而行的二十圈,那黑马的速度都丝毫未减,依旧如初赛一般狂奔着。像一颗耀眼的黑珍珠,在赛道上飞驰滑行,似是再快上几分便要踏风飞翔一般。
那些下了注给这匹黑马的人们,此时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把是稳赢了。
那少年与黑马果然不负众望,第一个冲到了终点。在冲过终点后,少年竟起身站立在了马身上,双臂展开,做了一个完美的谢幕。
看台上爆发出了巨大的掌声,即便是输了银子的人也为这黑马及主人的风姿所折服。这哪里是赛马。分明就是一场绝世的御马表演。
可是很快人们就被后面的马赛吸引,又回神去关注起了其他的赛手。其他的马匹虽然没有这黑马的雄姿,却也并不逊色几分。已经接近尾声的比赛,并没有让场中的马匹受到影响,依旧飞驰着向终点冲去。
如果说这一次表演中唯一的瑕疵,那便是左相家的四公子了。他竟然被唐门的马匹们甩出了五圈之多。直到所有马匹都冲过了终点,唐逸尘还在孤零零的御马跑着圈。
一张脸也不知是御马辛苦还是心中窘迫,通红一片。可他知道现在时绝对不能中途放弃的。只得咬着牙,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圈圈的跑下去。最终完成了比赛。
沐思语从席帘后慢步而出,宣布了最终胜出的是唐门的骑手扎那。扎那此时还身在马上,高兴的将手指含在口中。打了一个响哨。那马儿也似乎知道了自己赢得了比赛,扬起了前蹄,高声嘶鸣。
沐思语将黄金递给了扎那,扎那笑着接到了手中,又引来台下众人的一阵欢呼。
台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敢问唐门参赛的是什么马?”
面具下的沐思语唇角轻扬。这才是正题。点头冲李虎示意,李虎立刻高声对着提问的方向喝道:“唐门参赛之马,均为辽马。明日起,在唐门的马舍开售。”
台下立刻嗡嗡的议论了起来。有的说这样的良驹很是难得,明日一定要去买上几匹。也有人说自己是被唐门给耍着玩了,这京中都被这马赛牵动。不想却是帮唐门卖马。
风陌影细眯着眼看向台上的沐思语,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异样的感觉。不论沐思语是否一早便有了计较要收他的马,还是真心帮他度过难关。这些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这唐门的辽马只怕要卖上天价了。这马匹的生意能如此来做,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看来还是他之前小看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想想也是,名震江湖的鬼医。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血交给一个无能之辈?
这样的沐思语让他觉得有些敬佩,更多的却是可怕。如果不到必要时刻。他是真不想有这样的敌人。如果能成为朋友,那真是求之不得的。想到这里,风陌影更加的想要入股到唐门的生意中了。只是之前那般的诱惑,她也不肯同意,那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这一场唐门的比赛,却不是结束。李虎在赛后还宣布了往后每年,唐门都会举办此类的赛马,彩头比之此次只多不少,若是大家屋中有良驹,均可来参赛。每月唐门还会在马场中举办各类的友谊赛,彩头是一匹辽马,大家有兴趣的,月月都可来玩。
如此,这赛马会便成了北夏京中贵戚子弟们除了青楼外,又一处寻乐的好地方。众人都已下定了决心明日便去抢购好马,回家后好生驯养,以备下一次的比赛。
第二日,唐门马舍果真开售辽马,只是那价格却是从百两起跳。品貌优质的,更需竞拍,高价者方可购得。即便是这样,一夜之间,辽马仍成了抢手货。更有一些商家,买去了许多匹,做起了二道贩子,赚取一些差价。
唐逸尘的羞怒终于被那匹扎那比赛时骑过的黑珍珠给安抚了。他跳脚骂了半天,却在沐思语让人牵来黑珍珠说送给他后偃旗息鼓,一转脸便大笑着骑了黑珍珠跑去遛马了。
白景珏心中愤恨不平,且不说他这些日子坐的那个吃灰的破烂坐席,单是他今日前去唐门马舍准备买下那匹黑珍珠,唐门的人却说那马已经售出,就已经让他气的要炸锅。
回去的路上,正巧遇到了骑着黑珍珠的唐逸尘,立时便想把那气恼在唐逸尘身上找回来。当下上前将唐逸尘拦了下来,一脸不屑的看着唐逸尘道:“你那匹马多少银子买的?本王出双倍。”
唐逸尘一看是白景珏,连马都不下,一仰头道:“多少银子也不卖给你。”
白景珏看他的得意样子,更是烦躁,上前一把把唐逸尘从马上拽了下来:“见到本王还不跪拜,你是想让本王治你的罪不成?”
唐逸尘没想到白景珏会来这一招。当即自己小霸王的本性也被激发了出来,用力甩开了白景珏抓着自己的手臂道:“就算你是皇子又如何?难不成还要强买强卖不成?这事就算是说到皇上那里,我也是有理的。至于不跪拜你?你要治罪就治吧,来吧,来吧,现在就把我锁了去吧。反正爷哪里都住过,偏就是那牢房还没试过,你锁了爷去住住?”
白景珏没想到唐逸尘会这样无赖,他哪里真的敢锁了唐逸尘?他只不过是一个皇子,若是开口锁个平明百姓那官府还会给他这个面子。可眼前这人可是左相之子,就算他开口,那官差也不敢真的拉他去牢房。更何况这要是真的闹大了。肯定瞒不住白昊天,到时候自己少不了一顿训斥。
但是心中的气又怎么也平不下去,当即就跟唐逸尘动起了手。一拳打在了唐逸尘的脸上。唐逸尘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想他在扬州这么多年,也是霸道惯了的。这才入京没几日。哪里想的了那么多,敢打他?
于是唐逸尘立刻还了手,但终归是碍于白景珏是个皇子,没敢往他脸上招呼,只是胸腹之处却是没留手。
二人厮打了一阵子,白景珏自知不是唐逸尘的对手。在他手下吃了不少的暗亏。气恼之下,竟然从腰间摸出了匕首,一刀捅向了唐逸尘的腰间。
白景珏没想到唐逸尘带着武功却没有躲开自己这一刀。唐逸尘没想到白景珏会玩这样的阴招。所以那一刀下去,血液四溅,立刻染红了浅蓝色的袍子。
白景珏也被这一下吓到了,盯着捂着刀口的唐逸尘楞了一下,回头就跑了。
唐逸尘捂着刀口。看着血液从指缝中溢出,疼的满头是汗。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硬撑着爬上了黑珍珠,往沐思语的院子跑去。一路上,血流了一地。
沐思语刚舒了一口气,把这个祖宗送走。却不想没一会,这祖宗又回来了,还搞的一身是血。
当时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看着李虎已经扶着唐逸尘躺在了榻上,沐思语拿过剪刀,刺啦一声把他的衣衫剪开,一看那刀口,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只是一把匕首所伤,可那血却咕咕的往外冒,看来是捅的够深的。几番检查之下,才放下了心,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皮肉受苦。
下了几针终于止住了血,又忙上了药把伤口包扎了起来。这才开口问他是怎么回事。
原本沐思语还气恼唐逸尘在外面闯祸,想要教训他。可一听到白景珏的名字,立刻风向大转,叫骂了起来:“这个白景珏真是够狠的,无端端的两人打架就算了,居然还动刀子。这个仇怎么都得报。”
唐逸尘一听沐思语护着自己,也跟着起哄架秧子:“就是,就是,可疼死了我了。还好我想到你懂医,立刻往你院子跑,不然不知道今日要流多少血了。”
沐思语瞪了他一眼:“你个窝囊废,还好意思说?就他那副德行也能把你伤成这样?还整日里说自己武功了得,了得个屁。”沐思语想到那日自己与呼延寒夜遇上白景珏,白景珏可是连呼延寒夜的身都近不得半分,今日却把唐逸尘伤的如此重。
唐逸尘被沐思语的话激的立即开口解释:“我哪里想到他会来这一招,不然,不然,我,我...怎么也不会让他占去这个便宜。”
沐思语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懒得再跟他计较:“我现在送你回唐府?你这伤,少不了个把月的养了。”
唐逸尘一听,忙不迭的摇头:“不行,不行,我若是带着伤回去,非被我家老头子禁足不可。我就在你这院子疗伤了,你让我三哥跟老头子说一声,他肯定会答应的。”
沐思语有些恼怒道:“这么大的事能瞒得住才怪,不行,我等等就命人驾车送你回去。要打要罚,都是你活该。”
唐逸尘见沐思语是铁了心要送自己回去,又耍起了无赖:“哎呦,哎呦,我这刀口又疼了。不行不行,怕是血流多了,现在乏的很。你快出去吧,让我好生歇歇。”说完还真的闭起了眼睛。
沐思语无奈的出了院子,命人去给唐府和三皇子府都送了信。这才去了书房盘算赛马会的账目。
等到了下午,唐府才送来了信,说什么四公子在她这里老爷放心,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再来看四公子。沐思语心里嘀咕着,这是什么老爹啊,儿子受伤了他还说放心。就不怕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回屋看了看唐逸尘,这小子还真沉沉的睡的正香。沐思语跟院子中的小厮嘱咐了几句,就自己出了门。好些日子没有去女人庄了。今日刚好得半天空闲,她便想去看看。出门时自然是把呼延寒夜送她的易容面具戴上了。
她人还没到女人庄就遇到了呼延寒夜和诺伊尔,诺伊尔一脸欢喜的跑了过来,她自然是认得沐思语的那副面具的。
原来呼延寒夜带着诺伊尔也是要去女人庄的,因为诺伊尔没有多少北夏的首饰衣裳。此番到了北夏也不好再着辽国的衣衫,便央了呼延寒夜带她来置办些日常的衣衫饰品。
沐思语一知道这些,立刻大方的说道:“这女人庄里你看上了什么,随便拿,就当时思姐姐送你的。”
诺伊尔不依,她今日可是要大采购的。哪有理由平白的要沐思语破费。
沐思语想了想道:“如此,你送我一套骑装作为回礼可好?就按照之前我穿过的那身的款式来做。”
诺伊尔一听沐思语想要骑装,立刻答应了下来。说晚上就回去选料子。让绣娘们帮手做,不用两日就可以制成。
沐思语高兴的拉着诺伊尔进了女人庄,二人一见那些令郎满目的衣衫首饰,便完全顾不上呼延寒夜了。唧唧喳喳的挑选了起来,诺伊尔从没见过这般飘逸秀美的女装。当即便选了六条长裙,又各自搭配了首饰。
那些胭脂水粉也全没有放过。沐思语非要亲自给诺伊尔试妆。于是把诺伊尔按在椅子上,便上了手。她那一手化妆技巧可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所能比的,没一会,一个俏丽可爱的女儿妆容便呈现在了诺伊尔的脸上。
诺伊尔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就是看不够。口中不停的赞美着沐思语的手艺。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女声由门口传了进来:“沐老板果然好手艺,不知道本宫有没有机会让沐老板置妆。”
沐思语一回头正看到迈着小步子走进来的风陌芸,身后还跟着唐逸白。
虽然她看得出唐逸白一脸的无奈,可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气恼。要知道这陪伴逛街购物可是女朋友的专享,他竟然会陪这个风陌芸一起来逛街?于是沐思语没好气的道:“小女子参见风公主,这手粗陋的置妆手艺怎么能在风公主的脸上施展?也就是亲近的人儿才不嫌弃罢了。”
言下之意诺伊尔是她沐思语亲近之人,而风陌芸不是。
风陌芸听的明白沐思语话中有话,可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恼,反而是娇笑的看着唐逸白道:“看来本宫是没那个福气了,不知道三皇子可还认识有沐老板这等手艺的妙人?本宫原还想着等成亲那一日,可以由沐老板为本宫置妆呢。”
唐逸白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沐思语看,却是没有听到风陌芸对他说的话。
沐思语拉着诺伊尔往外走,走到呼延寒夜的身边时,又伸手拉过了他的手道:“寒夜,我们走吧。就不打扰三皇子陪风公主置办女儿家的饰品了。”
呼延寒夜跟着她二话不说的走出了女人庄。送了诺伊尔回去三皇子府后,沐思语就气呼呼的一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却不想呼延寒夜也跟着她进了院子。沐思语没好气的道:“你跟来做什么?不去多陪陪诺伊尔,日后她嫁入了三皇子府,只怕你也见不上几面了。”
呼延寒夜也有些气恼,刚才还柔情蜜意的唤他寒夜,此刻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你倒是会利用人,过河拆桥的这么快。才用我气完了三皇子,此刻翻脸不认人了?”
沐思语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着什么,只是一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呼延寒夜又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枪口,于是怒气冲冲的道:“我就是利用你又如何?我就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你今天才知道?既然我这么的不堪,那你还不快滚。跟着我进我的院子又是为何?犯贱。”
原本呼延寒夜还只是气恼,此刻却被她的这句话气的完全无法自持了。明明是唐逸白和那个风陌芸气到了她,凭什么有火都往自己身上发,当即呼延寒夜也不管不顾的大骂了起来:“我就是犯贱,犯贱的想来陪你说说话,开解开解你。犯贱自己找骂,我这就滚,我要是再来你这院子,我就是你孙子,你孙子!”
说完呼延寒夜头也不回的迈开大步走了出去。沐思语此刻也有些后悔了,干嘛要无缘无故的对寒夜发火?明明惹她的又不是他。可是面子上还是拉不下来,所以也没出声阻止呼延寒夜,看着他走出了院子,自己一个人爬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实,又乱嚎了几声,才算是把心中的怒火都发泄了个干净。
起身理了下头发,便要出门去寻呼延寒夜。毕竟自己骂错了人。
可她才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呼延寒夜竟又回来了。见到她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手中还拎着一壶小酒,大笑着道:“奶奶,我回来了。”
沐思语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是真没想到呼延寒夜会屈尊又回来找她,还能这样自圆其说的喊她。
当即两个人都再没了气恼,回屋自顾自的饮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