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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沐思语的爷爷和老爹,都是着名的中医大师。爷爷更是中医协会的会长,随便出去讲一堂课,那费用都是五位数开头的。
沐思语小时候基本就是在她老爹的中医馆里玩大的,那上好的药材,被她当零食一般吃。别的小孩嘴里含着糖,她含的是人参。
更别说她爷爷和老爹一心想把她培养成这中医世家的接班人了,字还没识的时候已经开始认药了。所以对各种药材几乎了如指掌。
沐思语从小在这药材上就天赋过人,对药材的气味尤其敏感,只要闻过一次便能牢记于心。这更是让她老爹和爷爷欣喜若狂了,只盼着她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加大力的想要培养她了。
本来她也觉得那些药材很好玩,挺有兴趣。可是她爷爷和老爹日复一日的逼着她学,小孩子逆反的心理就跑了出来。
后来读初中的时候,叛逆期到了,更是极力反抗。每天别人放学了都去玩儿,她却被他老爹按在家中认药。别的同学业余学的不是钢琴就会绘画,她被问起来却说学中药,搞得一班同学都觉得她是个奇葩,不跟她玩。
沐思语大哭着说自己不想变成爷爷和老爹那副讨人厌的老大夫样儿,还满身药味儿,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她爷爷和老爹哪那么容易放弃,于是更加强硬的逼迫她学习。直到后来沐思语毅然的留书离家出走了,把一家人闹的是鸡飞狗跳心惊胆战,整个医馆的人全派出去寻她,还报了警。
沐思语躲在外面逍遥了一个多星期,直到身上的钱全花完了,这才自己回了家。经过了此事,全家人是再也不敢逼迫她了。
可她老爹还是有事没事的拿一些药材在她眼前晃,一脸笑意的问:“思思,你猜老爸手里拿的什么药啊?”
沐思语一脸怒意,上前一把抢过她老爹手里的药,一股脑全塞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就吞下了肚:“以后你让我猜什么,我就吃什么。看什么时候把我吃死了,你才安心。”
那次之后她老爹算是再不敢来挑衅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了。后来沐思语高考时分数极高。全家人眼巴巴的围看着她填志愿。她爷爷还许诺如果沐思语肯去就读中医学院,就立刻给她买一辆车。
沐思语却头也不抬的在志愿书上认真的填写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大学,专业还选了营销学。她爷爷和老爹这才彻底没了指望。
倒是沐思语她老妈,一个多月没跟她老爹说过一句话。还见人就抹着眼泪数落自己的老公:“都是那个死老头子,把女儿逼的离家那么远。这是要想死我啊。”
老头儿觉得沐思语这闻味辨药的本领甚是神奇,想再测试一下沐思语,于是满面春光的说:“小丫头,你再好好闻闻,看我这里还有些什么药材啊。”
沐思语翻了个白眼,怎么跟他老爹一样啊,把她当狗使,什么都让她闻。可此刻她有求于老头儿,所以只得不情不愿的开了口,懒洋洋的说:“白芷、当归、半夏、茯苓、甘草、白术、红花、川乌、雷公藤、草乌、木通、使君子、益母草、苍耳子、苦楝皮、天花粉、牵牛子、金樱根、土贝母、马儿铃、土荆芥、巴豆、芦荟、铁脚威灵仙、大枫子、山慈菇、曼陀罗花、钻地风、夹竹桃、大青叶、泽泻、防已、甘遂、千里光、丁香、铭藤、补骨脂、白头翁、矮地茶。。。。。我的妈呀,你还不喊停啊,再说下去要明天早上了吧。”
这老头儿可真够行的,比她老爹当年还疯。听她这么乏味的说着药名儿,竟还兴奋的两眼放光。
老头儿见沐思语停了下来,笑意更浓了:“小丫头,拜老夫为师吧。老夫可以把一身绝学都教给你,你看如何?”
沐思语嘴一撇,瞪了老头一眼:“不拜,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知道别人不喜欢还强逼着学。”
“哎呦,你就拜了老夫吧。老夫一大把年纪了,眼看着一身绝学就要带进黄土了。”这老头见她拒绝,竟然用上了软招,想要博取她的同情。
“带就带呗,反正也是你的,带着死了也好做个伴儿。”沐思语抗争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现在败下阵来。
“死丫头,那我不给你解毒了,看着你变成一滩烂泥。”老头儿祥装着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可爱。连胡子都翘了起来。
沐思语赶紧上去伸出小手给老头捋了捋胡子,挽住了老头的胳膊,拿出了对付她爷爷的招数:“哎呦,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跟小孩儿似的,还赌气呢?快别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呢。”说完自己故意把脸皱成了一团,别提有多丑了。
老头一见她这样子,也乐了,伸手抚着自己的眼角,像是真担心会生出皱纹似的:“算了算了,不跟你个丫头片子计较了。你去帮老夫找这几味药出来。”说完拿起笔在桌上龙飞凤舞的写了满满一张递给了沐思语。
沐思语一看老头不再逼自己,便乐颠颠的去那药柜上按照药方寻药去了。
老头儿静静的站在一旁,一脸精光的看着她几乎不用看那药柜上的标签,就能准确的打开每一个药柜拿出需要的药材。要知道他写的这些药材气味都是极清淡的,甚至还有一些是与其他药材相似的,不想这样都仍能被她轻易寻到。
心里无比的欢喜,看来自己是后继有人啦。十三的资质他自是看的清楚,那孩子此生无论多么的努力也无法在这毒医双学上有什么成就。
每每想到自己这一身技艺就要师传,心中顿觉凄凉。却不想此次天上给他掉下个宝来。
她的聪慧率真已是难得,老头儿表明要将一身绝学传与她,她却全然不在乎。甚至见到他那药庐中各式的稀缺药材也毫无他念,足以看出这丫头秉性单纯不贪婪。更别说她那闻味辨药的本事,简直叹为观止。
老头儿暗自分析揣测着沐思语的种种优点,心中已是下定了决心要收了她这个徒弟。却不知道那些他为她设想的各种高尚美好品质,追其原因,也不过就是她的不喜欢,没兴趣罢了。
只是那丫头倔强的很,强逼不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现下她的小命在自己手上,有的是时间好好想个法子,让她拜了自己。
沐思语可没想到这只是老头的一个缓兵之计。心里琢磨起来如果这老头真把她身上的毒给解了,再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寻到那寒冰散的解药。
想让她学医,下辈子去吧。想想那些迂腐的老中医,她就觉得讨厌。
再说那呼延寒夜,醒来时正对上沐思语贴近的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可浑身上下像是都不受自己支配一般,完全动不了,只有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惊吓。
“哎呦,你可算醒了。你要是死了啊,下辈子估计我得投胎给你当牛做马来报恩了。嘿嘿,要不要喝水啊,我给你拿。大粽子。”沐思语说完蹦跳着去拿桌上的水杯,还顺便拿来了自己准备好的小竹管,往水杯里一放,就递到了呼延寒夜的嘴边。
呼延寒夜满眼疑惑的看着那竹管。沐思语轻轻把竹管塞到了他的嘴里,做了个吸的动作。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丫头还真是鬼灵精,这都被她想到了。
喝了几口水后,人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沙哑着嗓子问:“我们此刻身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我们被一个高人救了。他说他能治好你,放心吧。”
呼延寒夜会意的想点头,却发现自己竟连点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本就习武的他对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此刻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像是头颅以下的部位都不是自己的一般。虽然那丫头让他放心,可他哪里真的放的下。
想到此,呼延寒夜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深深的绝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她跳下悬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在最后一刻用尽全力去保护她。
可是看着此刻活蹦乱跳的沐思语,他却一点儿也不后悔、不怨恨。自己向来不都是十分计较得失?此番到底是怎么了?
呼延寒夜暗暗想要运功,却仍是一片空虚。这一次,他是彻底绝望了。整个人像是被一瞬间扔进了无限的深渊,恐慌的冰冷让他透不过气。
想他那么多年的努力,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一展抱负,让自己母国的百姓,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可是如今伤成这样,只怕再也没有站起来的一天了。不仅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恐怕日后还会成为别人的包袱。
如此骄傲的他,怎么能够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此生都要在床榻之上度过,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在他能动的第一时间,便自我了结了更好。
呼延寒夜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阵痛苦的痉挛,用一种无力绝望的眼神看着沐思语。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他的人生莫非就这样完结了?他不甘心,不愿意。更加不想接受这一切。
沐思语从未见过这样的呼延寒夜,一直以来他都是那样的信心满满,那样的高高在上,可是此刻他却是如此的痛苦与绝望。
这一切,都怪她。若是当时她肯乖乖的等他解决了那些血隐门,而不是到处乱跑,那也不会跑去那崖边,不跑去那崖边二人也便不会坠崖。那也就不会有了他此刻的仓惶与绝望。
沐思语感到无比的愧疚与自责,当下心中顿时慌了起来,忙柔声安慰着他:“寒夜,一定能治好的。”
说完这一句,沐思语想到,此刻的他定是觉得自己此生无望才有了如斯的绝望之色。在这种时候,她更加要坚强,表现出坚定,给他战胜伤痛的信心。
于是立刻定了定神,收起了自己的慌乱,无比认真的看着呼延寒夜说:“相信我,你要相信我,一定能治好。”
这一句话,让原本心如死灰的呼延寒夜竟隐隐的觉得高兴,似是真的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竟也有温柔对待自己的时候,还这样唤他。
他喜欢她这样温柔的唤自己的名字,像是情人之间的柔情缱绻。她那么认真的请他相信她,他便像着了魔一般,忘却了那无法触及的伤痛,真的就想去相信她。
看到她那强掩慌乱的样子,他终究还是不忍,于是强撑出一抹轻笑,说道:“好,相信你,要是我真的好不了,你也别等下辈子了,这辈子就给我做牛做马吧。”
本是一句调笑,不想沐思语却仍是一脸认真:“好,我答应你,若你真的无法康复,我便一直照顾你。就是走遍这川上大陆的每一寸土地,也一定找到救治你的法子。”
沐思语本就是个投以桃李报之琼浆的仗义之人,更别说此时在自己面前的拼死护卫她的呼延寒夜。此番承诺却也是她心中所想,并没有任何虚假的搪塞。
呼延寒夜突然一怔,她竟会如此认真的要对他负起责任。可他愿意接受这样的陪伴吗?不,即便是他心中欢喜能有她的陪伴,可却绝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如此苍凉悲惨的境遇,更不希望她是因为愧疚与怜悯而留在他的身边。
沐思语见呼延寒夜仍是一副痛苦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去找老头儿来看你啊。我的话你不信,大夫的话你总是要信的。”说完焦急的快步出了门。
呼延寒夜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根根的数着屋顶上的竹子。他不敢再去想,也不想再让自己处于那么无力的绝望之中。
一切等那高人看过再说吧,或许真如她所说一般呢?她要他相信,那他便相信吧。
没一会沐思语就拖拽着老头的手进来了,嘴上还催促着:“你倒是走快一点儿啊,我跟你说啊,你可是保证过的,若你医不好他就是砸自己招牌啊,我可不会放过你。快走,快走。”
呼延寒夜一看近身上前的老头儿,突然圆睁了双眼,惊诧喜悦的叫道:“鬼医决崖子,竟是鬼医,难怪那丫头说你保证能医治好本王。”
“夜王好眼力啊,想当年见你之时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今竟能一眼认出老夫。”决崖子一边笑说着,一边抓过那仅存的没有被布带缠绕的手,为他诊起了脉。
“当年多亏了鬼医,母后才能顺利产下本王,还一路医治着母后,本王与父皇一直念着这份恩情呢。只是后来母后突然毒发,我们遍寻天下也找不到您。”呼延寒夜回忆起幼时的时光,心中满是对决崖子的感恩。
决崖子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略微暗了暗:“那时正遇内人离世,便进了这迷迭谷,再不想过问世事了。却不想累了老皇后离世。老夫后来听说也是愧不难当啊。”
“鬼医切莫这样说,若不是有鬼医护持,只怕本王根本没命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命里注定。我与父王已是难尝鬼医的救命之情了。此番本王又得劳烦鬼医了。不知我这伤,是否真的……”呼延寒夜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自己的伤势。
决崖子笑说着松开了呼延寒夜的手,点了点头:“多年未见,夜王武功竟精进到如此地步。伤成这样,内力还能护住心脉,实属不易啊。现在已无大碍了,只是这断续膏还得再敷上两三个月才能把经脉修补好。夜王切莫多虑,老夫保证了的事,定是可以做到的。再说,若是治不好你,只怕那丫头要拆了我这迷迭谷呢。”说完笑看了站在身侧的沐思语一眼。
呼延寒夜此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谁人不知那鬼医的医术出神入化,有他在便是枯骨也会生肉了。多少踏入鬼门关的人都被他生生拽了回来。此番他肯作保医治,自己这次真真是走运,竟能遇到多年都不见了踪迹的鬼医。
沐思语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看到呼延寒夜已不再困扰,心中也是无比的喜悦。
可“鬼医”两个字却像是曾经在哪里听过一般,脑中不断搜索着信息。突然灵光一闪的想到唐逸白曾说过,那鬼医是这世上仅有的可以解了寒冰散的人。
一想到此,也不管自己之前是如何坚决的决绝,二话不说跪在了决崖子的身前:“师傅请受徒儿一拜。”说完深深的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