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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路盛垣开口问道,“你在师叔的面前动手了吗?”
连云:“恩。”
“一个也没留。”
“恩。”
路盛垣看着对方坦荡的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平日蔺介庄看见邪道的人被杀,想必也不会有多大的感想,怕只怕连云出手太过,让蔺介庄感到了畏惧。
他这位师叔一向不怎么喜好练武,如若不然也不会每次都是他带着雾山弟子下山了,路盛垣询问道:“你是怎么出手的?”
连云张张嘴,最后直接一挥手,便听一声巨响和震动,不远处一颗数人拦腰才能抱住的树被深深的打断了。
路盛垣:“......”
忽然想到可以形容的高级四字成语,连云张口道:“霁开。”
“恩?”青年下意识微笑应道。
连云慢吞吞的伸出一跟手指来:“一击必杀。”
...身后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路盛垣微笑的看着连云:“城主武功盖世。”
不知为何脸忽然觉得有些燥意,连云飞快的低了一下头:“恩。”
安静了一会,路盛垣温和的声音说道:“像是这样的威力,总是让人忌惮的,”他看了一眼被惊出了的巫族人,将连云拉到一旁,“我这位师叔大抵会在此后对你多少有些...忌讳,想必他会劝说让我远离你的身边。”
连云眨了眨眼:“......”
他倒是真的不担心,看到连云没心没肺的样子,路盛垣不知为何有些失望:“不过你放心,师叔说的话我是不会听的。”
“恩。”
“不过他的态度大概不会太好,希望连云不要介意。”
这句话让连云抿了一下唇,路盛垣瞧见他这幅样子,知道人是有些不快的,毕竟是无霜城主,像是受气这样的事情有一个路盛垣就已经是极限了。
半晌不见连云说话,路盛垣叹了一口气:“也罢。”他说道。
“恩。”
“这是答应了?”路盛垣回过神问道。
连云脸色有些冷,冷飕飕的撇了眼路盛垣:“恩。”他是真觉得自己太过纵容面前的人了,不过对方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朋友,连云想了想还是忍了!
路盛垣伸出被包扎了的手,弯着眉眼揉了一下连云的头:“多谢体谅。”
连云:“啧。”多事的霁开,麻烦的霁开。
嫌弃的把对方放在脑袋上的手打开,连云转身便走。
事情的发生有些突然,连云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划破的时候,这只手已经被路盛垣给抓住了,他看了眼青年满是焦急的眼睛,转而看向把自己手给划破了的东西,一丛锯齿状的叶子,犹带着淋漓的鲜血,突自从那里传出一股子的甜腥的味道。
连云脸色一变,那是路盛垣不用心思也能看出的变化,他几乎是焦急而暴躁的扬起了手,哗啦啦的震颤的衣袖下手掌推出内力,在枯枝败叶里摩擦拉出了一道火光,迅速燃烧了起来将那丛舔舐了自己鲜血的植株给烧了。
然后立马的,连云一手掐住自己的手指,飞快的朝着千里的木屋走去。
独留下一个路盛垣,陷入沉思一般的盯着身旁的火光,这场面熟悉得叫人难忘,直到那植株被烧得一干二净,他摆摆手用掌力将火尽数给灭了去,微声的叹了一口气。
“千里。”连云叫道。
千里回过头,看向满手鲜血的连云,少年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反应很快的让人坐下,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连云的手:“怎么留这么多的血?”
连云摇摇头,他怀疑是那个锯齿状的叶子是否是带了什么抑制凝血的效果,只是那玩意被他直接给烧了,只好说道:“被叶子给划的。”
这句话已经给千里足够的信息了,“是刺麻。”少年说道,然后走出树屋,过了一会之后连云看见对方拿着一把叶子走了进来,仔细一看是之前师止川帮着他晾晒在外面的草药。
千里把叶子拿在两手中揉了揉,“啪——”的一下糊在了连云的手上,“好了。”少年说道。
这简单粗暴的治疗手段异常的见效,连云看了眼已经没有流血的手,点点头:“给我包起来。”
伤口并不大,但连云既然这样说了,千里便拿过事先裁好的布条将他的手给包了起来,这时候落在后面的路盛垣走了进来,他看着连云的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
这种为自己多灾多难的手默哀的微笑,连云居然看懂了,他看了眼路盛垣已经结痂的手,冷笑了一声:“霁开笑什么?”
但有些人的运气就是好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路...大哥。”师止川被阿陌拉着走了进来,在看到连云脸上的笑容的时候,少年可耻的结巴了。
师止川感觉到自己□□在外面的皮肤一阵发麻的凉意,连云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但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青年周身的气息有些不稳,他应该在记挂着什么事情,不在继续呆着屋子里面,便走了出去。
路盛垣冲师止川点点头,追了上去,他自然是最清楚连云为什么这样的,故而在看到人半跪在一颗高树之上望着远处时,路盛垣直接开口问道:“你这样是因为受了伤吗?”
连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路盛垣追着他的目光,知道他看得是哪个方向后继续说道:“在狼野的时候,我曾经看到过连云在河边烧什么东西,那时候我闻见了血的味道,”他想到今天的事情,“是因为血落在了河边的草上,所以必须烧掉吗?”
“虽然已经见过它了,但是没想到这个传言是真的...我曾听说过潮世无霜的城主饲养着一种蝴蝶,其形宛若细雪冰晶,嗜好城主的血肉,纵使千百里之外也能嗅见血腥味,追踪而来,连云担心的东西恐怕是它吧。”路盛垣微笑的看向青年,那时候在小村庄里,连云洗进盆子里的东西,想必也是它。
若是只有异蝶还算是好的,连云所担心的是无霜城的人追着异蝶到了这里,异蝶是无霜城以城主的血肉养成的,它们喜好那种只有无霜城主才会有的寒性血肉,因其对城主血肉的执念颇深,就连距离千里之外也能感觉到,故而被一直作为城主联络属下的工具。
也就是说,无霜城的人若是看见异蝶有了动向,一向都认为城主在召唤他们的。
连云伸手想要捂头,但半路的时候被路盛垣给抓住了手,对方说道:“师叔这时候应该醒了,连云陪我去看看他吧。”
“......”
“现在担心也没有什么用,纵使异蝶日夜不停的赶来,但我想无霜城的人要到这里起码也得花上一段时间的,那时候说不定我们已经离开了呢。”
看着对方的样子,连云沉默了一会:“......恩。”
蔺介庄受的伤很重,又中了毒,也亏他能够从归心堂的人手中逃出来,一路跑到了南蜀的边缘,巧遇上了连云。
“盛垣。”蔺介庄挣扎着想要起来,路盛垣伸手将人给按了回去,他搬来一个凳子却叫连云坐下,自己站在一旁。
“师叔现在感觉怎么样?”路盛垣问道。
蔺介庄看了看果真老实坐下来的连云,对方这幅样子意外的有点乖乖的感觉,顿时中年男人的心情变得非常复杂,毕竟连云现在在他的心里已经够得上凶兽这个称谓了,那样的一击必杀,已经可以说的超乎了常人范围了,而现在居然非常听他师侄的话,乖徒弟一样的坐在凳子上?
“师叔,师叔?”
“啊,哦哦,”蔺介庄回过神来,略有些抱歉的说道,“你之前说什么,盛垣。”
路盛垣看着蔺介庄的样子,沉默了一下闭了闭眼:“师叔要是累了,我们明天再来找你吧。”
“我没事,”蔺介庄忙道,“之前不小心走神了,这次不会了。”
“那好,”说话的颔首,“师叔先说说雾山大家来南蜀后的事情吧。”
“好。”
连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路盛垣,对方刚刚那个样子虽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连周身的气息也没变化,但是连云却莫名的觉得——
刚刚他让自己的师叔道歉了是吧,居然让辈分比自己高的人道歉了!
对于路盛垣这个人连云已经不做他想了。
雾山众人来到南蜀之后便着手查当年调查事情,不过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收获,直到有一天在林中看见了两方人起了争执,动起手来,在对方的争吵声里,雾山意外得知了铁片杀手的踪迹。
“此人应该是归心堂的人,位属左使,当时跟归心堂对峙的是万毒宗的人,似乎是怀疑归心堂的铁片杀手杀了他们的一位弟子,但铁片杀手却早已经不在归心堂内,瞒着他们的教主擅自出了南蜀,这件事因为干系重大所以一直没有外传。”
连云:“......”居然没怎么听懂。
“是因为怕引起争端吧,毕竟邪道的人擅自出了南蜀,罗浮门的人不会不管的。”路盛垣说道。
蔺介庄颔首:“没错。当时听说之后,便怀疑对方是否是铁片杀手,在他们打完了之后,我们跟在后面一路找到了归心堂的地址,留下记号之后便退了出来。”
“原本的计划是休息几日,查清归心堂的守卫安排之后再找机会潜入,但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早注意到了我们,在出了归心堂后不久,我们便中了埋伏昏了过去,之后醒来已经在了地牢里面,“顿了顿,“好在归心堂进来似乎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将我们抓住之后,便一直没来得及审问,这之后的一天我设计杀了看押我的人。”
说道这里蔺介庄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既然杀了看押的人,想必也是拿到了钥匙,最后逃出来的人却只有一个,想必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紧急,或许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他只好放弃救其他的雾山弟子。
“我从地牢里面逃出来之后,在归心堂里躲了两天,这期间我听说铁片杀手在离开归心堂的时候,将属左使保管的料峭剑也一同带了出去,就是这点让我确认了铁片杀手便是归心堂左使的。”
“师叔知道归心堂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有,”路盛垣微微皱眉,“既然有左右护法,还有左右使...”有这样部署的在邪道中按理不应该取归心堂这样的名字。
邪道重视实力,南蜀这个地方一向都是更强的门派更有说话的地位,故而从门派的名字和部署就能看出对方是强是弱,跟归心堂的人对峙的是万毒宗的人,但结果却是归心堂的人赢了,而万毒宗的人居然一点也不意外,而且归心堂的部署也不像只是一个小小的堂会有的。
“霁开。”连云轻轻拍了一下路盛垣的肩膀。
只见蔺介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路盛垣笑了一下之后,给人盖上了一条薄毯,对连云说道:“出去吧。”
临走的时候,路盛垣从蔺介庄的枕头下面取出了一张纸。
“这个归心堂多少有些奇怪呐,”路盛垣看着手里的纸说道,“从规模上来看在整个南蜀称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吧。”
连云跟在路盛垣的身后走下一阶阶的木梯,“要去吗?”
“恩?”前面的人站住身子,然后笑着回过头来,“自然要去看看的。”
微黄的纸上,在众多条条线线之外的右上方,连云看到了三个字——
歸心堂。
恩,他只觉得中间那个最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