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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校尉刚刚把玉佩托人递进去,就恰巧遇上从门口刚刚出来的玉泽。
眉目相接,余光落在那块玉佩上,玉泽的瞳孔瞬间放大,心尖仿佛一瞬间塌了一块。
“等等!”
那侍从被叫住,也不敢违背,“世子有何吩咐?”
玉泽走到面前,伸出手,玉一般光洁的手腕沉下,“拿来。”
“这……是给首辅的……”他为难道。
玉泽轻笑一声,低语,“首辅过目的东西,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吗?”
玉泽不笑的时候,说话其实有些冷,此时心情不好,那股子冷漠就更加明显,还带着高高在上的轻慢。
门房连声道:“不敢,”把手里的玉佩递上去,“世子请过目。”
那门房手上,青玉剔透,莲花舒展,只那穗子,被雨水和泥土裹挟显得脏旧,但却似乎有千钧之力,震碎了玉泽眼底的平静……
玉泽伸手,拿起玉佩捏在手里,盯着看了一瞬就知道是真的,猛地回头,看向送东西的人,“此物从何而来?主人呢?”
风雨大作,一阵大风过,吹起玉泽的外袍,他立在那里侧首斜视,脸上毫无神色,幽暗的光影里,像是玉面罗刹,伍校尉和他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就俯首跪下,“禀告世子,小姐无事。”
玉泽捏着玉佩的手青筋暴起,高高提起的心却渐渐放下,“带路!”
伍校尉轻呼出一口气,赶忙带路。
那边刚刚把人安顿好,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是以,玉泽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身雨水,湿发贴额,面色发白的花颜。
她躺在那里,轻盈纤弱得似乎要碎开。
玉泽神思一瞬间空白,上前伸手握住她的垂下的手,像是握住一块冰,刚要叫人,她眉头紧锁,似乎沉浸在梦魇之中,竟然挣扎着醒过来,想要反击。
玉泽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贴上一个轻吻,温柔的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阿颜……”
花颜似乎在确认眼前人是不是真实,玉泽看着她警惕的神色,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却不显现,只默默垂首,吻上她潮湿的泛着雨水味道的发。
花颜静静依偎在他怀里,趁着身体相接,将怀里的信件塞给他,玉泽一愣,却不动声色的接了过去,而后道,“侍候小姐洗漱。”
后面跟过来的侍女,刚刚看着玉泽的脸色,连声都不敢出,此时才敢上前。
候在外头的伍校尉更是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如此,看着世子的脸色就像是要杀人了,若是让他看到刚刚盖在那位小姐身上的白布,怕是现在盖白布的就是自己了……
劫后余生一般咽了一口唾沫,伍校尉偷偷出了院子候在外头,他知道,后续要问他的东西还多着呢……
哎,今日果然不宜出门,黄历到底还是有些道理。
悔不当初地跟着首辅身边之人走出门时,他还这么想着。
——
玉泽走到门口,回头,花颜刚刚被侍女取下束发的发带,青丝垂下,几缕湿发贴在脖颈,原本也算是美人出浴图的平替,但此时看在眼里,玉泽只能看到她尖瘦的下巴,不及一握的脖颈,垂下眸子的时候简直纤弱得惊心动魄。
“好好休息。”
哪怕内心天崩地裂,他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把东西安全送到了,花颜也安心了,苍白的唇翘起又垂下,似乎是想安慰他又顾及着什么,“嗯。”
看着人出了屋子,花颜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些龇牙咧嘴的痛意。
这阵子她是真的拼命了,骑马骑到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直到现在踏在实地上还有种颠簸感。但看着他,她清醒过来时却莫名的不想露出脆弱感,为什么呢?
花颜泡在浴桶里,伸手轻轻拍着水花,默默想着,大概是因为还在赌气吧……
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玉泽就变成了一副冷淡的样子,是她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他自己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是……他后悔了。
如果是后者,那,她不屑于靠着伤病,娇弱,向他撒娇去靠近他。
没有必要。
如果是他自己有什么东西没有想通,需要时间,那她也不会步步紧逼。
“感情这种事情,彼此之间都需要空间,不是每个人相爱的时候,都学过怎么做一个很好的爱人。”
花颜一边泡着澡,一边回想着月怜先生趁着无人时说给她的话。
“他这种人,总爱多想,似乎要想完一生才敢说那么一句逾越的话,又爱钻牛角尖,看着温和,实则冷漠。不信人心,却又算计人心,”月怜柔柔一笑,却品出一些隐隐的恶趣味的期待,“总有一天,要栽倒在这上面。”
但最后,月怜抱着雪貂倚在窗边,圆月明亮皎洁,她几乎是叹息着说,“小花颜,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若有什么事让你难过了,你等等他,等他自己想明白。”
那时候她不明白月怜在说什么,只是懵懂的点点头,如今,却似乎懂了一些。
“我等你,等你想明白。”花颜指尖凑齐漂浮的花瓣,在胸前的水面拼成一朵层层叠叠的莲花,然后轻轻戳散,“但你不要让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