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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认为,萧默的负责是当个任劳任怨的隔离区护士,实际上,萧默可行的第一步还真是如此。
萧默沐浴着众人的冷眼进入a区。
a区里cml病毒患者根据患病程度进行不同隔离。初期中期病人集中隔离,再根据爆发期关小黑屋,末期病人单独隔离。季薄阳因为身份特殊,是唯一隔离在研究所负二层的,由老资历的护士负责照料。
萧默跟着男护士走到仓库前,男护士掏出钥匙边挑新增的房号边嘱咐身后的胖哥。
“进了咱们a区就要警醒点,患者们发起狠来可不是盖的。之前有个女护士心软,不小心被病人咬住屁股,半屁股瓣的肉都啃下来不说,还把自个搭进去……现在就住咬她那病人隔壁。”
仓库门打开,扑鼻的骚味传来,男护士往上拉了拉口罩,嫌弃地小声嘟囔:“都是野兽吗?有厕所也不往里走。”
房内,瘦小的男孩抱腿躲在墙角睡觉,地毯上有块干结的粪便,床上绘着几滩尿渍,男护士转头对萧默道:
“你去把换洗的床单取来。”
萧默抱着打扫工具和新床单回来,男护士碎碎念叨,“以后这些都要你来操心……隔离区的护士可跟战地医院的不一样,你要有心里准备,什么脏活苦活累活危险活都要干!”
沉睡的男孩对闯入房间的两名护士恍若未觉。男护士佩戴好手套,拿着药和水靠近,示意萧默上前按住男孩的上半身。
五步、四步、三步……当脚跟再次落下,萧默走到男孩伸手可及的位置,沉睡的男孩猛然睁开眼睛,看向两名不速之客。
深邃的桃花眼如同宝石戒面,冰冷地反射出两人的紧张。
男孩轻飘飘的视线落在萧默身上,刺得他头皮发麻,像被阴凉的水从头泡到脚。
“发什么呆啊!”男护士赶忙掏出控制锁链的遥控器,嘴里嘟囔着,“靠,他怎么醒了……”
萧默退后几步,男孩收回视线,低下头,仿佛被潜意识控制的木偶,机械捶打脚铐。锁链声响让男孩抬起头,发现男护士按压遥控器,他空洞的双目如空旷原野开始汇聚浓雾,逐渐幽深,唤起记恨。
锁链快速收缩,把男孩扑出的身体拖倒在地,拽着不断后退,直到锁链全部缩回墙里,男孩的双脚钉在墙上。
男护士再次示意萧默按住男孩。
男孩面部如绷紧的弓弦,牙齿紧咬,肌肉扭曲变形,原本极浅的琥珀瞳色因为目光深沉似渗出稀薄的血红,双眸充满压迫地盯住两名冒犯他的家伙,如锋利的刀刃,刮得人脸皮生疼。
嗜血暴躁的情绪在男孩眼中渐渐酝酿,一触即发——
“赶紧上手啊!”男护士催促。
萧默却没有动,注视着男孩。
男孩包裹绷带的脚不断挣动脚铐,纱布渗出血,纤细长指紧紧抠进墙里,指尖泛白变形,墙灰簌簌落下,偶尔能瞥见夹在其中的断裂指甲。
“喂!我说大少爷你可别不顾场合乱发善心,他们现在就是头野兽,别说你了,就是亲妈站在跟前也照咬不误!有别的想法也等他们冷静了再说!”
萧默踏出一步,男孩充满戾气的双眸立刻移向萧默,仿若一再被挑衅的凶兽,轻掀唇瓣,吐出一字口齿不清的低吼:
“滚!”
萧默顿住脚步……居然能说话!脑中拂过自传里的观点,cml病毒是激发出患者的内心创伤,再说野兽也没六亲不认,虎毒还不食子呢……只是现在的局势不容许他再想更多。
萧默双手齐下,灵活地扣住男孩肩膀压在墙上,加大力气稳稳按住。
男孩弹动两下没挣开,脸上表情越来越狰狞,呼吸变疾变粗,面色涨红,连眼底都汇积成阴狠的猩红血色,额头青筋一跳、一跳,跳动频率越来越快,目光不善的桃花眼变成歃血的桃木剑——狠狠刺向萧默。
“狂暴发作了……”
男孩不断收缩的瞳孔让人联想到癞蛤·蟆呼吸时凹凸起伏的皮肤,吓得男护士浑身冒出鸡皮疙瘩,一时不敢轻易靠近。
“小心手!”
萧默闻声侧身躲开男孩咬过来的嘴。
男护士趁机把一勺药塞进男孩口中,勺背抵住舌头,一扳,往下倒药,待抽出时勺柄却被咬住——那力度!真怕男孩把牙咬崩!
男护士扭动药勺撬开男孩的牙齿,端起一杯水往男孩嘴里灌。男孩合不拢嘴,唾液混着水从嘴角流出,把药压在舌头下不肯吞咽,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强,原本锁紧萧默的视线也对准男护士。
冷飕飕地钉在男护士脸上。
直面交锋,渗人的目光让男护士心里一抖,拿药勺的手跟着吓得一晃,胳膊肘失手撞上萧默。
男孩趁机发力,推开萧默,吐掉药勺,同时喷出一口湿答答的药片,黏了男护士满脸满衣襟。
男孩抓住男护士的手掌,以能咬下一块肉的力度狠狠咬住——!
“啊啊啊!”
男护士吓得面无人色,疼得哇哇惨叫,使劲甩动胳膊。男孩像螃蟹爪子钳住肉,小脑袋随着男护士甩动的胳膊移动摇晃,死活不肯松口!
萧默上前正要压住男孩,男护士突然大步后退,把男孩的上半身从墙上拖到地上。可能是痛到极致,男护士居然不顾季薄阳的身份连连狠砸男孩下巴,用蛮力取回手掌。
变故发生不过几秒间。
萧默凝视男孩被砸红的下巴,眸中闪过异色。男护士却没注意到萧默的异样,红着眼瞪着“面目可憎”的男孩躲到门边,心里问候季薄阳全家亲戚,要不是理智回归都恨不得踹上几脚泄恨。
“我不会感染上吧……”男护士脱掉被咬烂的手套,忧心忡忡道。
萧默没搭理他,目光始终不离男孩。
男孩匍匐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沫,扑腾着想要起身的样子像只可笑的乌龟……狂暴期,其实是最接近患者内心深处的时候。油然而生的未知情绪缠绕在萧默心头,他走向男孩。
“你别瞎好心,当心被这疯子咬了!”
“药都撒了,先把锁链放开。”萧默托起男孩肩膀把他扶起,话音未落,大肥手僵住。
低头,是自己被咬住的手腕。
抬头,是男孩黑洞洞的仿若一片死寂透出冷冽的眼眸。
《蛇与农夫》的作死故事一瞬间在萧默脑中刷屏……好吧,乱发善心不可取,谁知道“患病治心伤”的猜测是不是兰狄的胡思乱想?
咝……袭来的痛感瞬间冲散萧默的气定神闲。
从皮肉深入骨髓、直通大脑……痛感催人本能,他终于理解到男护士刚才不顾身份的反击……啊!实在是太痛了!!!
近乎麻痹理智的痛,让一股不顾一切的自我保护的利己本能作用在反射神经上,令人的抵抗心蠢蠢欲动。
“傻站着干嘛?!赶紧把人甩掉啊,使劲甩啊!”
男孩下嘴毫不留情,萧默腕部以下几乎麻木……唔,视线有点模糊,脑子里跟搅了浆糊似,想动粗的*节节攀升,但是不行!还不行!萧默努力忍住……如果书中没有猜错,季薄阳现在就不是单纯狂暴,而是处于被挖出成为精神病人的那段创伤。
人呐,或许不会记得给你小恩小惠的好心人,却一定会记住给了你一巴掌的坏人。
萧默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男孩内心深处增添更多新创伤。
萧默垂眸——
地上男孩身体紧绷到微微发颤,每当男护士试图靠近,都像在撩拨男孩敏感的神经。主动咬人,目光却如孤狼般……仿佛恐惧被伤害而想先发制人。
桃花眼极力睁大,瞳孔却紧缩成针眼,组成凶狠的成分是防备与不愿表露的脆弱。
萧默仿佛可以从男孩身上看到数年前曾经年幼的小兰狄……萧默透过那双几近殷红的眼睛直视男孩内心!想象他被家人迫害的孤立无援;想象他被关在疯人院的张皇无助;想象他被无处可逃的恐慌逼疯,蜷缩在角落脆弱又可怜的样子。
被害妄想症——这个强加在兰狄身上最终束缚兰狄的名词,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触动萧默。
萧默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些毫无根据的想象,终于让他反抗的*彻底冷却!
***
在监控室打盹的轮值保安兵揉着眼睛坐起,发现仓库里的对峙。
患病的组长倒在地上,狠狠咬住胖护士……保安兵生怕胆大心肥的胖护士一脚把组长踹翻,赶忙打开那间仓库的传声装置,放大了仓库监控视频。
“喂——”保安兵的声音刚冒出个头,仓库里的局势就发生变化。
胖护士没管那只被咬住的手腕,反而转头对靠近的男护士说:“你站远点。”
男护士愣住,“你的手不要了?他犯着病呢,现在真不是心软的时候!”
胖护士突然脸色一白,低头看了眼被咬住的手腕,可能是牙齿厮磨的力度突然加重,鲜红的血绵绵涌出。
组长目不转睛地盯着胖护士,似乎随时准备迎接他听从男护士的话做出反击,余光警惕着仍不放弃靠近的男护士。
随着胖护士脸色越来越苍白,手上汹涌而出的血更多,保安兵紧张的大气不敢喘,脸贴向屏幕不错过丝毫细节,生怕胖护士发脾气踹人!而镜头下的胖护士只是转过头,脸色不善地瞪向不断火上浇油的男护士,用不容拒绝的语气缓缓压低声音,再次重复——
“我、说,站、远、点。”
胖护士眸色深沉,近乎苛责,“听不懂吗?”
“说得好!”保安兵一敲桌子,不小心砸到键上,屏幕上画面一黑,他赶忙手忙脚乱地重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