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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在微风和阳光的撩拨下醒来,她自柔软的棉被之中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夹答列伤
昨天她回到云鼎之后,久久不能入眠。闭眼之间就是洛少东那张阴沉沉的脸,辗转半夜直到凌晨时分才算安心的合了眼。
耳边响彻的是清脆的门铃声,她伸手拨开了自己的长发,望了一眼窗外晴好的日光,才猛然想起昨天答应了妈妈和她一起吃早饭。
她飞身下床,柔软的棉拖踩在她的脚下,她依旧跑的飞快。
卓云眉许久没有见到女儿,只觉得思暖这样蓬乱着一头长发睡眼惺忪的样子也是可爱生动的紧榍。
“跑慢点,也没人催你。”卓云眉放下了手里的早餐,轻轻的拍了拍思暖的背“快去洗洗,下来吃早饭。”
“妈,我新买的碗在橱子里。”思暖边走边回头,伸手指着厨房的位置。“妈,汤勺也都放一起了……”
“得了得了,这儿妈比你熟。”卓云眉挥手督。
思暖伏在楼梯的栏杆呵呵的傻笑。
“我这不是想多喊您几声嘛。”
卓云眉恍然,抬头将思暖的面容收入眼底,她颊上一片桃红,像是揩上了胭脂,她散乱的刘海自她额前散落,遮住了她星星点点的眼。
她分明是在笑着的,可是这话却听得卓云眉心生悲凉,眼眶里的热泪随时都会涌出来,她转身掩了掩眼角。
她这一生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了。
卓思暖洗漱完毕,随意的绑了个马尾从二楼蹦跶下来。
卓云眉正带着围裙在餐桌前忙活。细碎的阳光随着她的步伐在她周身跳动,那个冰冷的厨房在思暖的视线里忽然就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她都快要忘了,如何去面对热闹的早晨。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坐。”卓云眉招手,将一副筷子落在朝南的位置。
思暖点头,踱着轻快的步子过去,她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根本不像是早餐的早餐,轻叹一声“这么多?”
“多吃点,瞧你这些年瘦的。”卓云眉抹了一把思暖颈间深邃的锁骨。
思暖握着筷子伏在餐桌上,她胳膊肘撑着桌面,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灌汤包一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嗯~~~”她紧抿着唇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真好吃,福满楼的汤包吧?”
“不是福满楼,是圣庭。”卓云眉低着头笑,将盛着灌汤包的盘子往思暖这边移了移“早些年福满楼经营不善,少东就把福满楼给收购了,将福满楼手艺出众的师傅都安置在了圣庭。”
思暖轻点下巴,没有回应。
她的筷子东一戳西一戳,却唯独跳开了这灌汤包。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卓云眉挑眉,满眼的期许。
思暖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在回味还是在犹豫。
“我不走了,就算是看在这么美味的早餐面儿上,我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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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云眉的心仿佛在亲耳听思暖说出这话的时候尘埃落定。
她也没有追问思暖这些年在国外过的如何,生活总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即使她是她的母亲,可是有些痛也无法感同身受。
多说无益。
卓云眉看着思暖,女儿举手投足里的柔情与这微风融作一处,气质是愈发的沉静。她仔细的小心翼翼的看着,眉目里忽然就生了笑,为这一刻的真实感,她都已经等上六年了。
“小暖,跟我回洛家的新宅去住吧?”卓云眉的手覆上思暖的手背。
思暖低头,看到母亲手上的珠翠在阳光下散着绿莹莹的光,这些年,母亲风姿音容上皆沾染了几分富家太太的贵气,她再也没有当初寄人篱下时惶惶的局促不安,却反倒让思暖觉得生疏。
“我住这儿挺好。”思暖浅笑,伸出另一只手覆上母亲的手,抹去那束绿光,精巧翡翠埋在她的掌心里,凉凉的。
“一个人住的这么偏远哪儿好?”卓云眉回头环顾一眼,整个房子被保持的极好,就连这屋内灯画的南北朝向都不曾改变过。5
从这儿出走的人,时隔多年又回到这儿,这一切在她的看来,终归伤神了些。
思暖笑,安抚道“我就图清静。”
“哎!”卓云眉轻叹一口气,“年轻人图清静,我和你洛叔叔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最见不得家里清静。”
思暖不语,只是看着母亲蹙眉的样子。
“你走后没几天,少东也因为工作搬出去住了。”
“梦窗不是在吗?她一个人就抵上我们两个人的热闹。”思暖笑着,想起洛梦窗那混世魔王的样子。
“你们不在,梦窗哪儿还待得住哟。她这孩子又没定性,偶尔回来也就是和她爷爷吵几轮架,砸坏了东西抬脚就走,家都不像是一个家。”
思暖黯然,又没了言语。
可能是意识到这话题沉重了,卓云眉赶紧抽手起身,拿起筷子又往思暖的碗里夹了个汤包。
“多吃点,你洛叔叔见到你就给我打电话,什么都不说,就说瘦了。”卓云眉搁落了筷子抚了抚思暖的脸,“我这些年有多念你,也只有你洛叔叔知道。所以他盼着你回来盼的是比我还深重,今儿知道我要过来找你,他都直接派了人跟着,说要帮你一起把行李搬回去。我寻思着,总得先听听你的意思。”
“知女莫若母,妈妈你分明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啊。”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可昨儿看见宁成这孩子,我就莫名的舒心,想来你也该是放下了,才想着过来试试。”卓云眉盈着满眼的笑意,拢住思暖的肩膀,“宁成这孩子,我和你洛叔叔可是都入了眼……”
“妈!”思暖跳起来,从她怀里挣出来,胡乱的将灌汤包塞进嘴里,咕哝道,“我想起等下还要去看梦窗,我得去换衣服了。”
“得得得,还想藏着掖着,跟少东那时候一样,等人家女孩子都带着他的钱包找上门来了才松口……”
思暖飞快的跑着,只想再跑快一点,她想如果让风声侵占了耳膜,她便可以真的听不见这些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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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临出门被简愿召去,陪着吃饭开会耗上了整天。末了,简愿非要她拍板答应周二陪着一起去福利院才放人。
思暖刚回云城本就闲来无事,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也不会错过。
简愿说福利院老老少少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把思暖带去是为了对付那些小屁孩,她最怕被孩子折腾了。
思暖听罢就掩嘴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简愿却斗不过几个小家伙。
简愿正捻着纤长的指对着镜面拨弄自己的假睫毛,听到思暖的笑声她自镜面内白她一眼。
“你还真别笑,小孩子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他们才不管你是好言相劝还是恶语相向。初生牛犊不怕虎听过没,纵使我真的是母老虎,也拿他们没辙呀。”简愿的语气满是气馁和自嘲。
她是难得肯这样的服软。思暖跟得了便宜似的捧着小腹跌倒在沙发里笑的花枝乱颤。
简愿抬肘捅了捅思暖,她今儿一早开始就怪异的很,不是无休无止的沉默就是现在这样笑得没心没肺。
简愿知道她定是又不对劲了,可是又不能说出是哪儿不对劲。
“真的,尤其是福利院的孩子。”
简愿“啪”的一声收拢了手里的小镜子,也止住了思暖的笑声,“这些孩子多是家庭不健全或是身体不健康,总比寻常孩子更加的敏感些,你也别千万别掉以轻心。”
思暖往软垫里靠了靠,她抬手摸了一把鼻尖,像是被一语戳中了软肋,便更不愿意开口说话。
还能有谁比她更懂单亲孩子的心情呢。这样的孩子多半都更渴望爱却不敢靠近人群,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
思暖自小就是这样。她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得到的爱本就是残缺的。
母亲带着她四海漂泊,一个貌美的单身女人带着孩子,难免落了街坊四邻三姑六婆的口实。母亲韧性和耐心皆是极好的,实在受不住流言蜚语了就带着她搬家。
孟母三迁是为了给儿一个好的环境,可是卓云眉不断的奔走,不过只是为了给思暖一份安稳。
那时候思暖还小,她不知道自己跟着母亲究竟走过了多少的城市才落脚云城,她只知道这样的风雨无依消磨着母亲也消磨着她。
生活开始真正有所稳定,是跟着母亲入住洛家开始,母亲凭着自己一身的艺术细胞,轻而易举的就成为洛家少爷和小姐的家庭音乐教师。
至此之后,生活才逐渐有了生活的样子……
简愿没有抓住思暖忽而沉默的点。她也跟着沉默了好半晌,才悠悠的靠过来圈住思暖,她眨巴着眼,似是好奇。
“暖暖,你真这么喜欢孩子,那你介意做现成的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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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扬起手掌,轻轻的推了推简愿凑过来的脑袋,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站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裙摆“你问的这是什么有的没的,难不成这次还想要给我介绍二婚男?”
简愿拥着抱枕嗤嗤的笑,仰着头问她怎么还不去医院,颇有几分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味。
思暖摆摆手,出门才看到简愿的司机已在外面候着。
夜色撩人,她搂紧了自己的双臂俯身坐进车里,墨色的车窗淡去城市的霓虹,她闭上了眼。
忽而想起詹姆斯太太那儿聚起来可以塞满整个园子的孩子。她也曾想领养一个,可是到底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每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詹姆斯太太时常揉着她的发心劝慰她“Lillian,你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孩子怎么照顾孩子?万事不急,皆是缘……”
想来也是,遇到詹姆斯太太的时候,她刚刚经历了世事,对生活的希望都不如一个孩子热忱,那样的她,也的确不适合去耽误别人的人生。
思暖睁开眼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郎阔的大门今天不甚拥堵,粗粗看上一眼,车身上各色电台杂志的Logo就落进了她的视线。
“怎么回事?”
“洛家二小姐的丑闻闹的满城风雨,这倾巢而出的阵仗怕是为她而来。”司机自后照镜中微微抬眸,沉声的答。
思暖点点头。
这次回国,出人意料的事情比比皆是,梦窗便算之一。她不知道,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六年里,梦窗的人生已经起起伏伏好几轮,从闻名中外的“长笛公主”到尔后丑闻漫天的小三,她不知道梦窗是怎么想的,可是这落差与她而言,就是难以接受的。
思暖忽然就懂了洛少东看着洛梦窗的时候满目不堪回首的沉痛。
町煜,町煜,町煜……
她的嘴里反反复复的诵念着这个名字,笔画错落之间脑海里勾勒的却是一张飒爽的容颜。
思暖想,是不是每个女孩的心里,都会有那么一个只是在齿边无形咀嚼就满嘴苦涩的名字。
就像是洛少东之于她,就像是町煜之于洛梦窗。
忘不了也不敢忘。
因为如若相忘,连同消失的还会是自己斑斓肆意的青春。
思暖坐在车里,冷然望着车窗外蜂拥而至的人群。她忽然无比心疼洛梦窗,那隐隐绰绰的疼,好似不止源于心里,而是已经渗透了所有细胞,以至于疼的那般感同身受。
海誓山盟抵不过沧海桑田的无情变迁。
至始至终,梦窗的爱都太过热烈,而町煜又太过凉薄。他们的爱始于一人的执着也毁于一人的执着。
而今町煜已为人夫,徒留梦窗一人还留在原地用这样不堪的方式报复着他也折磨着自己。
深爱的人近在眼前,却早已不再是你可以爱的身份。
这世间最无奈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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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下了车,从侧门进入医院。
医院的长廊间,每个步履匆匆的人都裹在墨黑的夜色里分不清面容,但多半是沉重。
思暖在庭院里,望着那盛开到奢靡的白玉兰发了一会儿呆。这浓郁的香蚀着她的心肺,身上隐隐作痛的时候总是她最想念洛少东的时候。
她一走进大厅,就看到那排长长的座椅上,阮宁成半架着二郎腿倚身而坐,他雪白的大褂被穿堂而过的清风拂起又落下。
他看着思暖,面目含笑,站起来拂了拂自己的衣衫便驻足在原地不动。
思暖想,若是他腰间束上锦带,悬起玉佩,那就真的好似古诗宋词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你怎么坐在这儿?”思暖缓步走近他。
他抬臂看了看表,微扬的嘴角忽然就歪斜了弧度“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点,你说我在干嘛?”
思暖摇头。
他指尖一弯,弹了弹她的刘海。“守株待兔啊!”
思暖了然而笑,“所以你是蠢农夫?”
阮宁成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我是幸运的农夫,因为等到了你这只笨兔子。”
思暖不理他,越过他才跨了一步,就被他拦了下来。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了。”
思暖扭头看他一眼,他的脸上还挂着真假难辨的笑容,她不信,干脆伸手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屋内空空如也,正如阮宁成所说,洛梦窗已经不在这儿了。
“人呢?”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阮宁成摊手,“反正她的伤也没有什么大碍,中午就被人接走了。”
思暖摸了摸下巴,“那外面的记者……”
“空城计懂不懂?”阮宁成的手又伸过来想要弹她的额头。
思暖轻巧的躲过去。
“谁的主意?”
这下轮到阮宁成不说话了,他挑了挑眉,坐回到长椅上。
思暖在他欲言而止的表情里,忽然了然,敢把整个云城的记者玩弄在鼓掌之间的人,除了洛少东还会有谁。
“你们家的状况还挺复杂。”阮宁成眨眨眼,言辞间颇有深意。
“怕了吧?”思暖像是忽而来劲,俯身浅笑。
阮宁成摇头“正合我意。身经百战的你应付我家的那些女人一定游刃有余。”
思暖挫败,长叹一口气。
“周二……”
“周二我没空!”
阮宁成话音未落,思暖率先抢白。
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她又故作无奈的补上一句。“真是不凑巧,我就周二没空,而且是真的没空。”
阮宁成笑的像是逮着小白兔的大灰狼,“我刚想说下周二我估计没精力逛街,周三我又有手术,我们只能周四或者周五去买礼物。”
“买什么礼物啊?”
“奶奶大寿的礼物啊,卓思暖你可不许反悔,那天你必须跟我回去见家长。”阮宁成说罢就转身,不止没有给她抢白的机会,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思暖看着他潇洒的挥手,想起那日他在飞机上的背影。
谁能想到那日横生的枝节竟衍生出更多的纠缠,所以永远都不要小看那些命定的擦肩。
卓思暖回神想张口喊他的时候,阮宁成已经走得很远了。手机铃声在包里一阵一阵急促的响着,思暖只觉得忽而有些急躁。
她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是梦窗的名字的时候,这丝急躁陡然增大,她才接起来,洛梦窗就在那头高喊着“卓思暖,救命啊!”
思暖的身上沁出冷汗,各种恐怖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忽闪而过,她捏紧了手机问,你在哪儿?你怎么了?”
好半晌洛梦窗有气无力的声音才又传过来“救命啊,我快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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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想让每一个人物都丰满些,可我现在实在能力有限~~
大家都多多包容,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