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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误自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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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苍茫,北风渐凉。

    九月的秋风足以冻得人上下牙齿打颤,幸好这些大开眼界的黄巾贼看的情绪高涨,几百人围坐在银幕之下,升起一团团篝火,烘烤的孔鸣浑身热乎,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在孔鸣梦到自己与秦老师并肩走进“如家酒店”的时候,被陈雀儿猛地推醒,“公子,有马蹄声!”

    孔鸣来不及品味刚才的美梦,揉了揉眼睛一骨碌爬起来四下张望。

    除了些许黄巾贼捱不住困意,或坐或躺的发出鼾声之外,大部分贼兵依然看的兴致勃勃。

    营帐周围黑漆漆一片,就连巡逻士卒的火把都不在游弋,也不知道偷懒睡觉去了还是躲在犄角旮旯偷看电视剧,只有呼啸的秋风掠过树林,让孔鸣心底凭空生出一股寒意。

    “鬼都没有一个!”

    孔鸣收了目光露出厌恶的表情,要不是这小子把自己叫醒,说不定此刻已经与秦老师共赴巫山了。

    “公子你要相信我,马蹄声距此不过五里左右。”

    陈雀儿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信誓旦旦的说道,“不……就剩下三里左右了,只是马蹄声放缓了许多。”

    孔鸣灵魂的记忆告诉他应该相信陈雀儿的听力,这小子拥有远超常人的听力与视力,而这正是一个优秀射手应该具有的天赋。

    “是北海的官兵来了吗?海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孔鸣的情绪逐渐亢奋起来,下意识的搓了搓双拳,看来自己果然有主角光环加身,此番大难不死的话将来必有后福。

    孔鸣悄悄朝韩飞龙瞄去。

    也不知道贼兵何时射猎了一只野兔孝敬,此刻几个头目正围绕着一团篝火大快朵颐,尽管吃的满嘴流油,依然饶有兴致的抬头盯着银幕。

    而周仓似乎倦了,将头上的毡帽盖在眼睛上倚着一棵大树酣然入睡,发出一浪接着一浪的鼾声,聒噪的周围贼兵远远避开。

    “准备厮杀,一会儿你们二人跟在我身后,不得乱走!”

    孔鸣在地上悄悄翻了几个滚,靠近距离自己不过三丈左右睡的死猪一般的贼兵,用脚把他身边的鬼头刀勾了过来踢给宋固。

    “宋队率,拿刀!“

    宋铁塔用美人醉酒的姿势半躺在枯草丛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孔鸣的提议:“公子拿来防身,固用这对拳头也能杀人。”

    “也好。”

    孔鸣想了想又用脚把鬼头刀勾了回来,悄悄握住了粗糙的刀柄。

    在这乱世之中,最值得信任的就是自己!

    趴在地上的陈雀儿反手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羽箭递给宋固:“这个比拳头好使。”

    宋固点点头接过来握在箭杆,“有这东西在手,俺就算死也能拉上三五个垫背的!”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庞乾与武安国率领的五百郡兵从三个方向悄然摸了上来。

    人缄口马摘铃,直到剩下不过百丈距离的时候,这些深陷剧情的乌合之众才稍稍有所察觉,队伍开始骚动起来。

    “韩军候,好像有人来了!”

    “看花眼了吧?来的莫非是仙镜中的秦军?”

    所谓的仙镜指的就是这块由五六块粗布缝制而成的投影幕布,被孔鸣信口开河取了个名字叫做“天平仙镜“,宣称与太平天机合用,可以看到过去千年所发生的事情。

    这些目不识丁的黄巾贼兵哪里知道其中奥妙,自然是深信不疑,对这块仙镜奉若神明,对孔鸣这个高人也是渐生敬畏之心。

    醉醺醺的韩飞龙眯着眼睛,东倒西歪的站起来查看:“慌个卵子,能不能像始皇帝手下的秦军那样高山崩于眼前……啊呀……痛死我也!”

    “咻、咻、咻……”

    上百支羽箭裹挟着呼啸的风声破空而来,瞬间就有几名黄巾贼中箭倒地。

    体格魁梧的韩飞龙也没有幸免,左肩中了一箭,直透胛骨,登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敌袭、敌袭……全军防御!”

    刘跳涧不喜饮酒,今晚只是小酌了一碗,因此头脑还算清醒,当下抄起盾牌护住韩飞龙,右手擎剑指挥黄巾贼抵挡官兵的突袭。

    只是这支队伍本来就是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仓促遇袭之下一个个惊慌失措,有的抱头鼠窜,有的干脆跪地求饶,还有胆量抄起家伙抵抗的不足三成。

    “降者免死!”

    武安国声如洪钟,匹马当先杀进群贼之中,如同虎入羊群,手中单手铜锤瞬间砸死三名贼兵。

    “长公子何在?俺与二公子救你来了!”

    海子救主心切,催马紧跟在武安国马后,挺枪刺倒一名贼兵,一边高声寻找孔鸣一边叱喝“把小爷的铁叉还我!”

    十五岁的孔啸不甘落后,亦是催马舞剑冲进贼军之中放声高呼:“大兄、大兄,你在何处?小弟救你来了!”

    一名身材彪悍的黄巾头目欺负孔啸年少,挺起长矛偷袭,“你个乳臭未干的娃儿也敢上战场送死!”

    孔啸继承了老爹的基因,生得身材颀长,年方十五就已经接近八尺;但毕竟年龄尚幼,又缺少沙场经验,仓促之下急忙挥剑格挡,只听“呛啷”一声,长剑脱手飞出数丈。

    “小娃儿受死!”

    黄巾头目一招得手喜不自禁,挺起长矛搠向孔啸的胸膛。

    “贼寇休要伤我兄弟!”

    一直躲在黑暗中观察的的孔鸣眼疾手快,手中鬼头刀被当做标枪掷出。

    在空中飞行了十余丈后正中这名黄巾头目的后背,巨大的惯性之下瞬间透胸而出,那杆长矛在距离孔啸三尺左右的时候方才变得绵软无力擦着马背滑落在地。

    “贼寇竟敢偷袭小爷?俺要砍下你的头颅!”

    受惊的孔啸并未退缩,反而像是被激怒的牛犊,催马向前,在与这名黄巾头目交错的时候挥手拔出了插在他背上的鬼头刀,红着眼睛劈出,瞬间砍下一颗圆滚滚的脑袋。

    孔鸣唯恐兄弟有失,趁乱抢了一杆锈迹斑斑的铁枪招呼宋铁塔与陈雀儿向前:“伯益年幼,此番冒险前来救我,若有闪失如何向父母交代,速速随我上前援护!”

    但孔啸却杀得兴起,仗着胯下战马是百里挑一的良驹,策马飞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将一名黄巾贼的额头自中间劈开,溅出白花花的脑浆和一团殷红的血花。

    “哈哈……痛快,男子汉正当如此!”

    孔啸挥刀狂笑,豪气干云。

    “嘶……二弟竟然如此悍勇?”

    孔鸣有些惊讶,记忆中这是孔啸第一次上战场,若是日后加以栽培,说不定将来能够成为一员骁将。

    孔融生的身高七尺半,在这个年代算得上体格魁梧,孔鸣、孔啸两兄弟都继承了父亲的良好基因,生的身材修长,孔武有力,而十五岁的孔啸更是就达到了八尺的身高。

    孔融虽然也修过君子六艺,但骨子里对武夫还是鄙夷,认为习武之人都是粗俗之辈,为将者在谋不在勇。

    作为圣人之后应该学习诗书礼乐,学习兵法韬略,而不是整天舞枪弄棒。

    因此孔融并不重视几个孩子的武艺教育,以至于孔啸除了练习过骑马、射箭之外,在刀枪功夫上几乎全靠自己摸索,倒是孔鸣加入西园八校尉之后在军队里练习过两个月的刀枪,因此略通武艺。

    “这个迂腐老爹真是误人子弟啊,不对……是误自己子弟,等进了北海之后一定给这胞弟寻找一个靠谱的师父栽培,说不定将来能成为可用之才。”

    孔鸣在心中暗自盘算,若不是此刻人喊马嘶,怕是早已掏出手机来检测一下这个“孔老二”的潜力了。

    “随我冲锋,胆敢抵抗者就地诛杀!”

    庞乾手提一口朴刀引领着两百名全副披挂的郡兵,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砍翻简陋的寨栅、拒马,浩浩荡荡的向乱作一团的黄巾贼进逼。

    另外三百郡兵分作两队,在其他军候的率领下自左右夹攻,与正面的庞乾形成掎角之势,却给贼兵留了一个逃生的缺口,正所谓“围师必阙”。

    “愚蠢,简直就是生搬硬套的典型!”孔鸣在心里暗骂一声。

    五百郡兵突袭三百乌合之众,竟然还留给他们逃跑的生路,看来这些郡兵只想完成搭救国相公子的任务,并不想和黄巾贼拼命。

    想到这里,孔鸣心中登时释然。

    这些郡兵的任务是拯救自己,而不是歼灭这支流寇。他们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大部分人不想冒着战死沙场的风险去搏命,所以给黄巾贼留条生路。

    但孔鸣不一样,若想让便宜老爹在北海站稳脚跟,避免历史重演,就要想方设法的协助孔融组建一支规模庞大的武装力量,而这些流寇正是宝贵的兵源。

    “我乃下军校尉孔元亮,诸军听令,不得轻易伤人!”

    孔鸣纵身跃上一块青石振臂高呼。

    同时把正在播放的电视剧暂停,让银幕散发出的白色光芒笼罩了自己,在瑟瑟秋风中犹如一尊雕塑。

    喝止了官兵后孔鸣又朝着乱作一团的黄巾贼高呼:“诸位太平道的信徒,不要在负隅顽抗,大贤良师不忍看你们白白丢了性命,你们哪个家里没有父母妻儿?快快放下兵器投降,我保你们性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