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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舆,起驾——”
皇家规矩多,诸事皆繁琐,意义特殊君登基之礼自是甚,内务府并礼部忙前忙后筹备了二十来日还不算完,到了君登基这日各项章程是直忙得人脑子发晕,君丑时起身,先允礼部尚书奏君之请,再将乾清宫垂帘,示意大行皇帝之丧暂停,于灵前行三跪九叩大礼之后,又祭告天地祭告并列祖列祖,如此,方才算是走完了头一轮。
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弘历坐象征着天子身份九龙明黄色御辇之上,看着底下顶礼朝拜文武百官,心中感觉颇为意,一种从没有过坐拥天下意,从容保和殿前降舆,又步行至中和殿礼仪官口令之下登上皇帝宝座,俯瞰着底下人一个比一个恭敬模样儿,以及该耳边传来虽因着丧期不能奏喜鸣乐,却一声庄重大气过一声午门命中,弘历是不由得觉得身心舒畅——
“奉天承运,大行皇帝诏曰,皇四子弘历,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圣祖皇考于诸孙之中,为钟爱,抚养宫中,恩逾常格,今以朕令,着其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仰赖上天垂佑,列祖贻谋,当兹寰宇乂安,太平无事,必能与亿兆臣民共享安宁之福。”
“儿子谨遵皇考遗诏,必不负皇考所寄所托。”
“自今以后,实愿内外亲贤股肱大臣,念朕朝乾夕惕之苦衷,仰答皇考圣祖仁皇帝利益社稷之诚念,各秉忠良,屏除恩怨,一心一德,仍如朕位之时,共相辅佐,俾皇太子弘历成一代之令主,则朕托付得人,追随列祖皇考天之灵,亦可不愧不怍也。”
“臣等谨遵大行皇帝遗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这中正仁和宝殿宝座之上,听着不绝于耳百官朝贺,弘历心中畅极了,朝一旁礼部司官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继续宣册封诏书——
“兹仰承大行皇帝遗命,尊皇考皇后乌拉那拉氏为母后皇太后,上徽号崇敬太后,居宁寿宫,尊皇考熹妃钮祜禄氏为圣母皇太后,上徽号崇庆太后,居寿康宫,懋赞坤仪、迓鸿庥之方至,钦哉!”
“皇上圣意所裁,孝奉两宫皇太后之尊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奉皇太后慈命,嫡妃富察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六行悉备,久昭淑德,以册宝册立为皇后,赐住坤宁……”
礼部司官照着圣谕正是宣读得认真仔细,可老天爷却是存心想给这场将要画上圆满尾声登基大典添上些热闹一般,还没等他将后两句话读全,却是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闹腾声,而众宗室王亲并满朝大臣皆是脸色陡变之下,这股闹腾劲儿是非但没得半点收敛,反而还越演越烈了起来——
“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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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前朝那般先称帝再施恩封王,后宫里头却是因着要由低位分逢迎高位份主子惯例,先由答应常贵人等封起,再到嫔位妃位贵妃,后才到皇后——
“奉皇太后慈命,侧妃那拉氏,温惠秉心,柔嘉表度,持躬淑慎,赋性安和,以册宝封立为贵妃,赐住翊坤宫,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
“奴才请贵妃主子安,娘娘金安万福。”
没有了身为满妃却矮过奴才秧子一头幺蛾子,也没有了初系贵妃者比后封者尊贵,因而不得受命妇礼打脸之举,身这与记忆中无二,甚至比那时还要辉煌华丽翊坤宫殿,看着底下领头跪着请安贤嫔高氏,嘉嫔金氏,纯嫔苏氏,仪嫔黄氏,并着贵人陈氏,常珂里叶特氏,以及外头那一眼都望不到头儿宗室命妇朝臣内眷,坐正中宝座上头,身着着全套贵妃大礼服景娴,不由得有些些恍惚——
一切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即便富察明玉仍然是明面上那母仪天下中宫皇后,也有着膝下一双儿女傍身,却是被先帝一道遗命直接夺走了本该被她握手中中宫大权,闹得上不上下不下很是尴尬;而高子吟虽然仍是一如既往得宠,风头也是一如既往正甚,可就凭着她那蛋都下不了一颗模样儿,却也只能先帝刻意为之打压之下,顶天就呆如今嫔位之上,就是贤又如何?慧又如何?不过空有一个好听名头,早已不能同日而语;而剩下那些个女人们,虽然也按照前世摸样儿,该封嫔封嫔,该生子生子,却到底因着大局不同而各自有生出了不同命数……一切早就变得数不同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正是如此?
景娴目光慢慢地从底下人身上一一划过,她不是没有看到高子吟眼底里憋屈与不忿,也不是没有看到余下几人各异神色,可是她却不意,收敛住目光,慢慢定格成了一抹意味不明笑——
“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恩典。”
起了身,又得了个座儿,再看了看身遭这富丽堂皇宫殿,高子吟只觉得心里不畅极了,酸水一股跟着一股冒儿——
“贵妃姐姐这儿真是好气派,比起子吟那储秀宫真是好过了千倍万倍,皇上真是疼惜贵妃娘娘,惹得子吟好不羡慕……”
“哦?贤嫔这话倒是说得有意思,难道竟是觉得皇上苛待你了不成?”
“子吟……”
身为皇阿哥侧福晋时候,因着脚跟子没站稳,身份上头又太惹人眼,以及弘历心中印象又尚未成形,她倒还得尚且顾忌点这爷们儿面前第一得意人,可是随着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掌了这么些年事亦算是扎住了根基,外头势力是发展得一日好过一日,如此,她也实不需要再一而再再而三退让对方,让来人蹬着脸往上踩,别说这对方自个儿册封大礼之上就敢挑事儿——
“我虽没进过你那储秀宫,可打远处瞧着却也是极不错。”打断了高子吟话头,景娴面上带着笑脸,一副说着玩笑话模样儿,可听人耳里却是不由得让人心惊,“难不成你看上了我这翊坤宫不错,想跟我换换住处?”
“娘娘您……”高子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以往一直跟自己打着太*娴,会突然之间转换了态度,直接发作起来,心里恨恨,面上却是不显,“子吟怎么会有这样心思,不过是两句玩笑奉承话罢了,没想到竟是惹得您上心了……”
“哦?”
景娴向来是个喜恶分得甚是分明人,若说对于那些个过往没有什么过节,井水不犯河水女人,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对于没少自己悲凉处境之上添砖加瓦高子吟等人,便是没得半点圣母情操了……看着对方自己明晃晃警告之下,不但没得半点收敛,还越发话里话外起来,景娴自然是懒得再给好脸。
“这么说,竟是我错了?”
“娘娘今个儿似是火气有些大?”
高子吟本也不是什么好性子,或是说她本也不是什么极为聪明机灵人,再加上这么多年以来,富察明玉退让,景娴放任,弘历宠溺,是惯得她有些无法无天,如此之下,想到自己归根究底说起来都是遭了对方连累,才被先帝爷不待见,到头来只得了个嫔位,还得给对方卑躬屈膝讨好,也是不由得收了笑脸——
“倒也是子吟错,居然忘了娘娘正是因着他他拉府里那一摊子事上火得很,这马屁竟是拍到了马腿上……”
高子吟这番话不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而是直接插到了肺管子上。
“贤嫔,你可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祖训?”看到对方这幅模样,景娴怒极反笑,“莫不是抄宫规还不够?”
“……你!”
先帝爷还时候,高子吟算是吃了苦头,就差日日躲自个儿小院里头避世不出了,可是随着先帝爷驾崩,以及弘历那说话不过脑子许诺,她被憋屈了那么些日子心,却是陡然间膨胀了起来,想到弘历那言犹耳,只要寻到机会便会抬举自己,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话,高子吟只觉得自己比面前这看着尊贵景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听到对方这句句直往自己心口刺话,张嘴便想再给对方个没脸,可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却是只听到外头突然敲锣打鼓闹腾了起来——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绝壁精彩!!</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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