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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温热呼吸就回荡耳边,说话时候不由夹了一丝薄怒,道:“你知道么,乌日娜剑本是想刺你,只是不知为什么,剑锋偏了那么一点,结果刺到了淑惠妃。”
淑懿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锋利,她早就知道,而且乌日娜剑会刺向淑惠妃,也是拜淑懿所赐。早第一日进翊坤宫议事,孔四贞看到殿中方砖,就曾对她说,一块块方砖拼起来,十分像练习《江海凝清光》时所用九宫格,而她家祖传清心剑法,也是受九宫格启示所创,与《江海凝清光》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一日淑懿为保吴良辅不受怀疑,执意不穿金丝甲,后来皎月一句“挪动了位置”提醒了她,她命吴良辅家宴之前,将每一张宴旧都稍稍北移,而将松节油位置稍稍南移,乌日娜习剑未久,也未能瞧出破绽,所以后本应刺向淑懿左胸宝剑,却刺了淑惠妃左肩上。
淑懿虽然设计了这一切,顺治面前却只做无知,蓦地里一声惊叫,而后,苍白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似压抑着满腹委屈,道:“臣妾并没有得罪乌日娜呀!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臣妾?”
顺治锦被里抱紧了她,安慰道:“她与皇后是一气……不过你放心,朕已经查过了,此事与皇后无关,是乌日娜侍女格根出主意,朕已经赐格根自,也处置了乌日娜,她再也没有机会害你了!”
淑懿突然想起一事,伏顺治胸前,问道:“那么剑上喂毒药呢,太医说了,那可是致命毒药啊!”
顺治迟疑一瞬,道:“那个……应该也是格根做吧!”
淑懿一听顺治口气,就知道他一定是迫于孝庄压力,不了了之了。可是那毒药,真是乌日娜授意格根做吗?乌日娜行此计,就是为了制造淑懿意外身亡假像,若再往剑上喂毒,岂不是自找麻烦?
淑懿下意识地攥紧了百合锦褥,直到手心里寒浸浸沁出冷汗来,这宫里想致她于死地人还真不少。
顺治见她不言语,还当她是受了惊吓,轻轻拍着她后背,宽慰道:“好了,好了,朕不该对你说这些,可又怕你太善良,对人没有防备之心,朕告诉了你,往后少跟那起人来往就是了!”
淑懿把头深深埋顺治怀里,摩挲着他明黄缯绡中衣,娇柔声音几欲酥骨,道:“只要福临相信淑懿,护着淑懿,臣妾就算一辈子作了旁人眼中钉,也算不得什么!”
顺治心潮如浪,比起那些一心钻营名利女人,淑懿就是他后宫中知音良友啊,她是确确实实把自己当丈夫来依靠,福临一翻身,身下女子嘤咛一声,九华帐里重又春光融融。
秋雨绵绵,檐前细雨滴答了一晚,阴满中庭芭蕉树,清晨起来犹自淋淋漓漓地滴着晶莹,淑懿坐廊檐下红酸枝圈椅上,慢慢地喝着皎月做花生酪,云珠抱着一床云烟如意条褥走过来,搭淑懿腿上,道:“娘娘仔细风扑了着凉。”
淑懿默数着云阶下溅碎水珠,声息如庭前雨疏风骤,道:“让你查事查到了吗?”
云珠点点头,又警觉地四顾,见无闲杂之人,才附淑懿耳边低声道:“格根父亲确实是卓礼克图亲王随从。”
淑懿拿开放到唇边青釉花卉碗,双目一阖,道:“我想知道不是这些,你真以为喂毒事是皇后做?”
云珠疑眸看那迷幻流云,忖一忖,道:“说是皇后做,似乎顺理成章,可是太顺理成章了,就难免让人怀疑!”
淑懿一口饮了碗中甜酪,吐出一口气,道:“不错!皇后若是知晓乌日娜诡计,只管叫她拿剑刺死我便是了,哼!叫吴克善部下女儿去下毒,到时候岂不要把自己牵出来?娜木钟虽然莽撞,却没那么笨。本宫看下毒人,是既要本宫死,又要皇后和乌日娜脱不了干系,是想要一剑三雕啊!”
云珠眼珠骨碌一转,笑道:“所以奴婢又去打听了一些事,原来格根嫂嫂,原先竟是贵妃额娘贴身侍女。”
淑懿终于露出诡谲笑容,喃喃道:“我就说嘛,哼!她宫里举行家宴,若说她对乌日娜图谋一无所知,鬼才相信——好歹毒计策!”
云珠轻蔑笑道:“她费心机,却想不到差点害死自己妹子!”
提起淑惠妃,淑懿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沉吟道:“本来她们姐妹事我不想插手,可她既然要害本宫,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淑懿招手示意云珠凑近,悄声道:“你去趟太医院,找医女采苓,想办法把淑惠妃药方弄到手!”
云珠讶然道:“原来采苓是娘娘人!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怎么?”淑懿禁不住直起腰身,问道,“难道你也认得她!”
云珠笑道:“那年奴婢高热不退,眼看要被遣送出宫去了,是采苓救了我,从此奴婢就与她义结姐妹了!”
淑懿微笑道:“她哥哥,是阿玛手下一个守备,为人清正,由此看来,采苓也有医者之仁心了。”
云珠不平道:“只可惜她为人不够圆滑,凭她医术,比有太医还强些,可到如今还是个正七品内医女。”
淑懿道:“各人有各人活法。咱们只管做咱们事——你拿到药方之后,好再想法子弄到淑惠妃喝过药渣。”
云珠心思一动,道:“娘娘怀疑淑惠妃药有问题?”
淑懿皓腕套着一对碧玉嵌石榴珠镯子,徐徐向扶手上一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本宫还须要验证。”
午膳后,天放了晴,天空像一泓碧蓝湖水,油油地飘着几片薄云,淑懿对镜理妆,想着顺治可能会召她去养心殿用晚膳。
果然,申时二刻,康永成来了,向淑懿打了个躬,却堆起一脸为难笑容。
淑懿一瞧,便已猜着几分,笑道:“康公公,是不是今儿皇上政务繁忙,不能来了!”
康永成点点头,又摇摇头,赔笑道:“皇上是不能来了,可倒不是政务事,是淑惠妃娘娘,吵嚷着伤口疼得厉害,打发人来禀了好几回,皇上没法儿,才去了储秀宫。”
淑懿暗自莞尔,心想淑惠妃这般撒娇弄痴,一回两回顺治还肯耐下性子哄她,时日长了,必生厌恶,她愿意储秀宫里对着顺治黑脸,就叫随她去好了,总有一天,等她透支了顺治对她那点旧情,失宠日子也就到了。
这样想着,淑懿满面含笑道:“这点子小事,叫当值小太监来说一声就成了,还劳您老人家亲自来跑一趟,叫本宫心里不忍啊!康公公还没吃饭吧?”一面回头吩咐,“叫小厨房炸几个螃蟹馅儿饺子来,给康公公垫补垫补。”
螃蟹饺子须将鲜梭子蟹煮了,挑取蟹黄蟹肉,以猪油入葱姜炝锅,放蟹粉煸炒,加油熬透,加淀粉勾薄芡作馅儿。饺子皮儿须用“三七面”,即七成面加沸水和一块烫面团,三成面加冷水和一块冷水面团,再将两块揉一起。做起来颇费工夫,淑懿吩咐做这道点心,也是叫康永成多耽一回,有事要同他商议意思。
这里淑懿将他让进正殿坐了,皎月捧上一盏摘桂花茶来,康永成接了笑道:“娘娘对奴才这样客气,可折杀奴才了!”
淑懿端庄笑道:“康公公别这么说,自我选秀之日起,你便对本宫多有照拂。你对本宫好处,本宫都是记心里。”
康永成低眉顺眼道:“这都是奴才举手之劳,也是为报答娘娘阿玛,对奴才侄儿提携之恩,那小子近升了正五品佐领,奴才出了宫,还指望着他养老呢!”
淑懿温文道:“这也是康佐领年少有为,阿玛不过是为国选栋梁之才而已——只是说起公公出宫养老事,本宫虽为公公高兴,却也着实舍不得呀!”
康永成御前伏侍多年,早就活成人精了,闻言宽慰道:“娘娘看重奴才,是奴才福分,好歹如今御前还有个素秋,必定会时时照顾皇上和娘娘。”
淑懿以手按着额头,笑道:“承你伺候得周到,皇上多年来才遂心遂意,你这一走,御前没有可靠人,怎么成呢?”
康永成眸色一沉,旋即笑道:“娘娘心中,可有合适人选么?”
淑懿抬起头,觑着康永成微笑道:“这个么……本宫听说翊坤宫总管吴良辅,为人倒还机灵……”
康永成拱手道:“娘娘一向慧眼识珠,娘娘看重人,必定是错不了,老奴会与素秋姑姑御前举荐他。”
淑懿欠身笑道:“如此,我先替他谢过公公了。”转身击了两掌,皎月托着个描金葵花盘,揭了帘子出来,淑懿从盘子里拿出一纸文书,笑道:“我知道康公公必定宫外置了养老宅地,可这张地契,是我们正白旗旗地,就当是送别公公小小心意吧!”
饶是康永成许多年见惯了风浪,仍然禁不住双手一颤,这旗地地契可不是等闲能得来。
多尔衮入关之后,为安置皇室诸王,勋臣,下达圈地令,京畿地区大量圈占土地,圈田所到,田主登时被逐出,这时多尔衮虽势败,但零星圈地依然有,康永成虽然也置下了许多田产,却难保哪天不会被圈了去。但是八旗圈到旗地,却不会有这样危险,所以淑懿送给他,实是一份终生受用大礼。
这里康永成才千恩万谢走了,那边慈宁宫宫女金珠却来传孝庄懿旨,叫淑懿到慈宁宫陪皇太后一道用膳。
孝庄如今虽掌着六宫事,却是深居简出,等闲不与嫔妃们来往。淑懿又不是博尔济吉特家女儿,却被孝庄召来用膳,实是极大恩典。</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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