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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傅源风尘仆仆的样子,本来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他应该是回到酒店里可以稍作休息的,偏偏放不下我的事情,又当晚赶了回来,如今已经是十一月的末梢,北方总是冷得更快一些,屋子里虽然已经供暖,可是外面的风很大,傅源的手都是冰凉的。
他脱了外套和西服,换上了居家的衣服,看我忙前忙后的给他拿东西,傅源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一副小媳妇样儿,你最近也挺累的,别忙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坐着就好。”
“我不,你为了我这么辛苦地来回奔波,我做点儿事情怕什么呢。”我从正面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傅源,你对我太好了,像做梦一样,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吗?为什么我正想着你,你就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了呢?”
“因为放不下你啊。”他摸了摸我的脸:“我在回程的航班上就在想啊,我们家这个宝贝儿平时看起来干练又厉害,可为什么我就总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呢。你还常说我是小孩儿,乔雨,这回我可不服气啊,要是论一个人待着的情况,我可比你能干多了。”
我还抱着他不撒手:“是啊,你最能干最厉害了。”
“怎么啦?”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床边坐下来:“你为什么不开心,总要跟我说说。”
“有件事儿,我之前一直都瞒着你,现在跟你说。唯一之前怀孕了,孩子是宋川的,我们两在青岛的时候现的,她那会儿本想着不打掉用来膈应宋川,后来又改变主意了,没想到前两天在老佛爷逛街的时候碰到你姐,跟她起了争执,她推了唯一一下,唯一流产了。现在宋家也都知道这事儿的真实情况了,闹得厉害,我,我这两天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没有了,你姐和宋川也很痛苦,尤其是宋川的样子,之前我还觉得他那个人特无情特冷漠,可是真的看到他崩溃的样子,心里又觉得不忍。”
我回忆这几天的种种,又觉得深深地悲哀,傅源坐在我身边,把我搂进怀里:“好了,我真没想到我这才刚走几天,就生了这么多事情,辛苦你了,你跟唯一亲如姐妹,感情那么好,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一定也很难过。我没在你身边陪着你,真是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我抬头看着他:“傅源,我们两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像他们那样。我有时候不懂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很相爱,却一定要受到世俗观念的制约,宋川肯定很爱宋唯一,但他最后还是娶了别人,而唯一,她现在也有男朋友了,还想跟家里提结婚的事情。人说‘解怨释结,更莫相憎。’可若爱到了极致,怎么可能不憎恨?纵使他们真有淡然相处的时候,我也不信他们可以全部放下的。”
傅源接着说了下两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摇摇头:“这种话听起来太悲了,我不喜欢。我们也一定会好好的,不会走到那一步。”
我轻轻地点点头,他双手撑着身体往后靠,抬了抬下巴看着我:“好了,唯一的事情讲完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没跟我解释。”
“你说二哥今天送我去你妈那里的事情?”我懊恼地抓了抓头:“我真的不知道了,当时车里空调那么足,又是刚吃完饭,昨天也没睡好,困死了都,一睡过去什么都不清楚。你妈非说他亲我了,可我觉得应该不会的。他会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随便亲我吗?”
“这事儿给我,反正我做得出来。”他哼了一声:“我现在不想叫他二哥了,他是压根儿没把我放在眼里,逮到机会就来招惹你,我妈既然说看到了,哪怕没亲到,肯定也是对你动手动脚的。想想就生气,他不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吗还整天瞎掺和。”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事儿特意回来质问我的吧。”我一脸质疑地看着他,傅源白了我一眼:“幸好今天外面没有电闪雷鸣,不然我真担心你说这种话,老天爷都听不下去,把你一道闪电咔嚓了。”
我推他:“好啊你,还想让闪电咔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抓住我的手,把我翻了个身就开始吻我。其实并没有分别很久,但可能因为生的事情太多,竟从心里生出一抹绵长的相思意。他吻够了,在我耳边吹气:“本来应该要做点什么,可惜我今天太累了,明天还要赶早班飞机,只好放过你了。”
我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等你下次回来咱们再做什么吧,今天我们都早点儿睡。”
傅源起身去洗澡,我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心情几乎要飞起来,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看看,这就是姐的男人,要颜有颜,要钱有钱,在家能撒娇,出门有担当,浑身都是宝。我越想越觉得骄傲,下了床跑到浴室门口看着他洗澡,傅源故作矜持地转过身:“哇,偷窥狂魔,像我这种脸面薄的人很容易害羞的好不好?”
我两只眼睛直冒星星:“圆子,我喜欢你。”
他很快地洗完,一边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一边对我说:“乔雨,你真是用生命在勾引我。为夫怎能让你失望?”
说完就把我腾空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一室旖旎。
许是昨天夜里太累了,我今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了,而我竟然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不知是他太安静,还是我睡得太沉,桌上有他给我留下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道:“走了,咱们随时电话联系,我过几天就回来,必念。”
人家一般都是写“勿念”,他倒好,反倒让我“必念”,还真是霸道。
我打给他,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想来是已经上了飞机。我于是也收拾了一下去上班了,才一进了办公室,方经理就打给我,让我去找他。我们两商量了一下怎么跟昨天的客户搭上关系,他也挺着急,说这男人不好交际,更不喜欢喝酒应酬,用常规的办法想要拿下他,恐怕吃力不讨好,于是讨论了一上午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对方叫范立涛,o8年从上海调来北京,现在是稀峰集团采购大块的总负责人,他们公司跟政府关系密切,负责很多省会城市的高架,隧道等特殊路线的监控设备制造,如果能跟我们公司合作,采用我们的软件,将会是很大一笔的生意。
临下班的时候,方经理又打给我:“分享一个刚得到的消息,范利涛每天早晨上班之前都会去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跑步一个钟头,从七点到八点,然后回公寓换一身衣服才去上班,别的时间他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你怎么看?”
“我知道了,我从明天开始去晨跑。不过森林公园那么大,总得有个线路,不然找不到人怎么办?”
“这样,你从后天开始跑,明天我派人去盯着,一定给你摸得门清儿。”
我应了下来,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越想越觉得销售不好干,以前以为是口头活儿,后来现脑子时刻要灵活,现在直接成了体力活儿。可是一旦做下大单,除了能得到提成,每一笔都是业绩,假使有一天我会离开aI,我的成绩却是跟着我的。从前做了什么事情,都是我以后的升职资本,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那么辛苦,还不肯离开这种工作的原因。
方经理也是卯足了劲儿地盯着范利涛,把他的跑步路线都给摸透了,我提前熟悉了范利涛的长相,到了地方按照之前做的功课,每天早早地就起床了,特意坐地铁到这里来,比他还提前十来分钟到,就坐在边上的花坛等,眼看着范利涛往跑道上跑了过来,就跟了上去,也不搭话,只是跟着跑。
不过真是难为我了,人家是每天锻炼习惯了,我是一身办公室坐出来的懒散劲儿,才跟了两圈就不行了。这么连着几天,我每天都跟在范利涛后面跑,他大概是察觉了什么,好几次都转过头看了我几眼,我也不上前去打招呼,时机尚未成熟,还得等。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子遇。
我真的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久到我觉得他本来都完全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有一种他已经死了,却又诈尸的错觉。
是他主动跟我打招呼的。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因为他头剪短了,如今是板寸头,穿一件阿迪的运动服,我正在跑道上累死累活地跑着,他从右边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嗨,乔雨,是你啊。”
我下意识地跟着嗨了一下,说完了就觉得自己有病。
他却像是老朋友一样跟我打招呼:“我每天都在这里跑步,怎么以前没看到你啊,你头也剪短了,跟以前看起来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