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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千里路漫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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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夜里刚下过雪,今天却又是猝不及防的一场雨,以至于宋云到达应廷的公寓的时候已经全身湿透,头发上全在滴水,今天没有厚重的妆和过分暴露的衣着,让应廷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她今天之所以能暂时地出来一会儿是因为她最近表现得很好,区里的老大愿意带她去超市采购点中式食物,而在超市的时候宋云胆子极大的提出要去上厕所,老大也没有多想,谁知宋云就趁着这个间隙跑了,引起他的勃然大怒。

    所以,宋云现在除了这个公寓,外面哪儿都不能去,老大一定发动了人所有的人脉网在找她。

    宋云原本也极为踌躇,特别是看见应廷住在这么陈旧的地方的时候心里也禁不住地打鼓,但是她已经下了赌注了,是成是败她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过当她看到应廷的家内部装潢之后悬着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一些,虽然不是极尽奢华,但也是普通人难以达到的程度,而且整栋楼只有应廷一个人住,让人不免想,这栋房子的产权是不是就属于应廷。

    “你来得很赶巧,再晚一点我就要出门了。”应廷给宋云递了新的衣服和毛巾让她先去洗个澡。

    可宋云现在哪有心思去洗澡,应廷刚刚的那句话让她着实惊了一下,是应廷向她先伸出的一根稻草,可是应廷竟然完全没把这根稻草放在心上,并且随时可能把它扔掉?

    “可能在你的眼里生命很轻贱,但在我的眼里我的命是我的全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愿意在那个地方苟且地活着?”

    应廷把衣服扔在了沙发边上,自己却在另一边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了下了,慢慢地说道,“我说过了,你有作出决定的勇气就要有承担风险,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下掉馅饼的事儿?我如果要救你我需要动用我原本不想动用的关系,我如果临时反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他现在就是在给宋云施加心理压力,不然即使他把宋云给救了出来,也难保她不会成为第二个邢瑜。

    一个人只能把所有的期待放在自己身上,不然对他人期待过多是难免会落空失望的。

    宋云知道自己有点激怒应廷了,一时有些慌乱,她在英国的六个月里见识了太多形形□□的人,可却是第一次遇见应廷这样不知道从何下手的人,因为她不知道应廷喜欢什么,所以她只能用她最擅长的手段。

    当她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时候应廷并没有开口阻止,宋云面上一喜,更加搔首弄姿起来,但是应廷丝毫不为所动,就一直看着宋云,心绪没有任何哪怕一点的起伏。

    “你发现了你唯一拥有的东西对我没有用很失望?所以你现在要努力想想如何说服我才好。”

    宋云的手有些发颤,又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她从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羞愧,她付出身体获得钱财,可刚刚在应廷面前她却突然有了羞耻之心,直到现在脸上泛起的红意还是没有消散。

    “我不知道——我真的——”宋云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她已经被应廷逼到了绝境了,往前看不到前路,退后又是万丈深渊。

    应廷把宋云的反应一点一点的都看在了眼里,见状缓缓开口,“去洗个澡,等会儿会有人接你,但你要知道,你以后一定会要因为今天付出相应的筹码的。”

    宋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乖巧地点了点头,如果她知道她日后会发生什么,她一定会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应廷。

    这个男人给了她无尽的希望与辉煌,却也给了她无限的痛苦和绝望。

    等到宋云拾掇好从浴室出来以后客厅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应廷叫他方赫,直到后来宋云变成宋林溪以后,她才知道,方赫极少出手,如果不是特别棘手的事情应廷一般都不会用方赫,毕竟方赫的身份比较复杂,不能随便暴露。

    可见,那个时候应廷并非敷衍,而是的确想帮她一把。

    “你跟着他就行,他会安排好的。”

    “你呢”宋云扯着过大的衣角不安地问着,应廷半天没有回答,好好的衬衣都要被她扯皱了。

    应廷勾起一笑,“我?现在要去看一场比赛。”

    比赛?宋云不解,可还没有等她不解完,那个叫方赫的男人已然开口,“宋小姐,走吧,我们应总给你安排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从今以后你可能再也不能用宋云这个名字了。”

    “那我叫什么?”

    ——“宋林溪”。

    正当宋云在研究应廷为什么给她的新名字“宋林溪”有什么意味的时候,应廷已经迅速地到了时苑比赛的现场。

    应廷也能感觉到,他对时苑的关心已经超出了一种范围,可他的范围界限在哪里练他自己都不知道。

    应廷到的时候时苑正在领奖,来之前他在搜索引擎上查了查时苑,发现时苑不过二十岁却有着十分傲人的成绩,所以这次的冠军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她在18岁的时候的世界排名就已经是第一了,更何况时苑的老对头日本选手这次没有参赛,时苑更少了一些阻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苑今天的精神有些不济,中外记者围住她问能赢得比赛的诀窍,时苑扬起了一抹浅笑,谦虚地说着“只是运气而已。”

    应廷当时也没有预料到,他日后会很经常地听到这句话。

    结束颁奖式,记者们也问完了一些她和朴昱珉的绯闻之类的也就纷纷作罢。时苑见记者们都已经散了,表情似乎很着急地和周围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就向应廷所在的门口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朝着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再转身的时候身上多了件外套和一个斜跨的单肩包。

    应廷拿着伞跟在急匆匆的时苑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地上还是很湿,时苑走得很快,泥水时不时地溅到了她身上,可她丝毫不在意没有想要减速的打算。

    应廷抬眼扫了一眼时苑想去的方向,果然是威尔逊医生的家。

    原来他这么着急就是想要兑现她早上那条纸上的话,围棋原本就是个智力和体力双重对抗的比赛,他们这一场棋下了七个小时,现在已经五点半,再不快些的话就赶不上时苑承诺的“下午”了。

    应廷不觉又笑了,就算时苑找到威尔逊医生的家最后也还是会到他的公寓去,而公寓的主人现在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却什么也不说,实在是有些奇怪。

    十分钟后,时苑进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二十分钟后,时苑乘坐出租车到达了威尔逊医生的家;四十分钟后,时苑步行到了应廷公寓的楼下,这个时候她的手里抱着的是束铃兰。

    四十五分钟后,时苑上楼敲门,可应廷却停在了公寓的门口,倚着凹凸起伏的灰墙石壁。

    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突然有些紧张了。

    因为就在刚刚应廷收到了方赫传过来的时苑的简要资料,这是他上午交给方赫让他查宋云的资料的时候,顺便叮嘱的任务。

    说是简要,除了没有具体到时苑每天干了什么,每天见了谁,每天吃了些什么,时苑前二十年的生活基本上都涵盖了,双亲离世,伯父收养,有过几个朋友,爱过几个人,受过几次伤全都详细记录。

    这一查,就查出来时家和应家的纠葛了。

    当年时苑的父亲因为应启明在商场上使用的一些手段而无意间牵连到一些小型公司倒闭,时苑父亲的公司也因此破产负债,时苑父亲气郁难解自杀身亡,而时苑的母亲也因为和丈夫情谊太深,追随而去,留下时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苦苦支撑。

    看得越来越多,应廷从紧张开始变得有一点慌乱,他不知道上楼该怎么去面对时苑,是若无其事地接过她的花,接受她的道谢,然后两人从此陌路,各自天涯;还是上楼表明身份让时苑记住他,哪怕是恨他?

    应廷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些乱了,从抱起时苑的那一刻起就乱了。

    天色渐渐变暗了,楼梯间的窗户都能看到外面渐渐显出形态的月,只是三层楼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却应廷却走得格外的慢。

    刚拐过三楼的楼梯口,应廷便见着了坐靠着家门口边上的时苑,许是围棋太耗心力,她斜靠着竟然安稳地睡着了,应廷慢慢地靠近,想要更近距离地看看她,刚一靠近却发现自己心跳的节奏都很乱。

    这种不受自我控制的感觉让应廷没来由的焦躁。

    也许是感受到应廷的呼吸了,时苑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面前是应廷靠得过近的脸,不过她多年的围棋素养没有让她慌乱。

    “应先生对吗?你回来了。”时苑调出来一张谦卑还带着点儿笑意的脸把手上的花递给了应廷。“昨天真的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冻死在伦敦的大街上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我做点什么能报答你呢?”

    应廷看着时苑虽然不算温暖但至少亲切的笑不禁想:如果知道一切,她还会这样对着我笑吗?把我当成他的救命恩人这样笑吗?

    “等了很久吗?”这是应廷和时苑说的第一句话,语气调温和了许多。可他明知道时苑等了一个多小时却还在问。

    时苑摇了摇头,把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往袖口里缩了缩。

    “是这样的,我因为是和团体一起来伦敦比赛的,所以明天早晨就要离开伦敦,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感谢你才过来的,你看我能不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如果你现在想不出,我可以给你留下我的电话,我回中国以后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接的。”时苑确实是很冷,所以脑子冻得也有点儿不清醒了,说了半天话才想起来,她一直坐在地上,应廷是伏下半个身子在和她讲话,这样对应廷很不礼貌。

    应廷半天也没有接过时苑的花,时苑有一点儿尴尬,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膝盖。

    “那个——”时苑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可能你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但是,我——”时苑以为应廷是碍着她是名女性所以不好意思开口说些什么条件,所以就又重复了一遍。毕竟可以算是救命恩人了,也不能说请人家吃顿饭就抵消这份恩情了,如今就连捡到钱包归还主人,主人也都应该给拾金不昧的人一些回报才是。

    应廷看着时苑小心翼翼地试探,看着她诚恳的期待,看着她挂着浅浅笑意的面容,蓦地心里好像被块巨石碾过,所到之处,花已败,草已残,剩下一片空荡荡的残垣尘埃。

    那一刻,应廷才意识到,其实爱情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是有实体的。

    对于应廷来说,它的实体是他未来的日子想要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一起,不管是爱是恨都在一起。

    蛮不讲理、霸道无形。

    “我叫应廷,应是应启明的应,应氏集团的应。”应廷的声音些微颤了颤。

    时苑在听到“应氏集团”这四个字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不由地僵了一下。

    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只是语气更加谦恭疏远了很多“应先生,如果您现在想不出来我需要用什么报答您的话我可以等你给我打电话,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时苑虽然内心的情绪在不停翻涌,但是应廷救她一次,她还是要和应家分清楚的。

    原来世界这么小,时苑没想到在伦敦还能和应家的儿子碰到。

    “如果我说,我想要的是你嫁给我呢?”应廷把这句话很轻易地说出来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竟然有了想和时苑到天荒地老的想法,因为即便现在时苑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脑海里竟然也全部都是她。

    有的人,只多看一眼就是错的。

    话说完以后应廷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他们之间有着世仇,更何况时苑早就因为一个男人产生了浓郁的化不开的绝望,一想到这儿,应廷被时苑抓伤的手背又开始隐隐作痛。

    时苑眼里装填了一丝轻蔑,嘴角却又勾起了一抹笑,“应先生,外面天不早了,我要赶紧回酒店了,不然我们队长会着急的。我的电话我就不留了,相信以应先生能查到我身份的能力,查我的电话号码也一定很容易。那就,告辞了,等应先生想到我可以接受的报答的时候请给我打电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把应廷半天都没接过的花放在了门边靠着。

    才走出两步又补了一句,“应先生,虽然我只有二十岁,但是我们学围棋的人学习的除了棋技还有人生,我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更不是您可以随意消遣的对象。”

    时苑走后,应廷不带表情地把那束铃兰扔进了垃圾桶,铃兰又叫君影草,花语是幸福的到来,应廷不相信一束花的祝福,不相信把期待寄放在别的地方,他只相信他自己。

    正好,他接到了来自应启明的电话。

    ——“应廷啊,你究竟什么时候能考虑回国,我年纪也不小了,没看着你成家我也不能闭眼,你觉得你妈妈看着你这样心里能好受吗?”

    “回国是吗?好,不过我要应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不然我每天无所事事地您看着是不是也糟心?”

    在和应启明讨价还价以后,应廷踏上了归国的飞机。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瞬间改变一生的轨迹。

    应廷刚一回国,应启明就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娱乐公司—应氏集团旗下新成立的娱乐公司和安氏银行的千金安若瑶。

    他的大哥手里握着应家的地产,二哥掌握着应家发家的酒店业,他一个娱乐公司要如何在满是豺狼虎豹、荆棘遍地丛生的应家立足?

    至于这个安若瑶——

    “你要是不去见她手里也就只能有一个娱乐公司。”

    应启明说得云淡风轻,显然他认为应廷这次回国是有继承应家产业的野心的,只给他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他自然气忿难平,因而会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而屈服退让的。

    不过应廷离家太久,应启明的确是不太了解应廷的性格了,应廷是那种你强硬他则会更加强硬的那种人,政治联姻?真是笑话。

    “两家都商量着订婚了,你怎么着在订婚前也应该去见见她。”

    应廷轻蔑一笑,“娶了她让她守活寡?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应廷一下子就戳到了应启明的软肋,留他一个人在那儿郁结难消。

    但是有心人做有有心事,应廷这边还没有动静,安家那边却突然提出想要换人,反正换来换去都是应家的儿子,应启明自然乐见其成,最后原本有概率成为应廷妻子的安若瑶成了应廷的二嫂。

    应家的大哥应斯霖早就结婚好几年,对方是awe风投公司董事长的女儿,两家孩子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家世又十分对当,应启明也自然不会反对,所以即便他深知应斯霖在娶方微的过程中使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偶尔推波助澜。

    这样一看,应家这该成家的都成家了,只剩下个应廷这个老大难问题。

    应廷回国的这些时日,除了处理娱乐公司上一些管理问题以外,每天还会开着车去棋院的门口转悠转悠,能碰到时苑的机会是大多数,但是他只是在旁边看着时苑干了些什么,默默地开着车跟着。

    时苑的手里经常抱着棋谱,大多时候她只是抱着,但偶尔想到了什么也会突然在路上翻看,好几次路上的非机动车都从她边上擦过,可时苑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点让应廷有时候恨不得下车却撕了她手上的棋谱。

    他在空隙的时间里找出了时苑所有比赛的视频,想从她的棋风中观察到她心中千山万壑的景象。

    应廷觉得自己完全魔怔了,他在独自一人去窥探时苑的过去的时候更是弥足深陷,愈发无法自拔。

    “应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应廷后来打电话约见了一次时苑,她端坐在应廷对面笑得恬淡,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说着简单的寒暄问候。

    “我想好了我要的报答。”

    时苑尝了一口手边的红茶,轻轻点头,“应先生尽管提。”

    应廷见着时苑在他面前安上了一张假面心中也莫名焦躁,时苑明明内心里翻滚的情绪和无限的埋怨都要压不住了,可现在却在这儿和他像个陌生人一样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应廷面上不动声色,他有意无意地转动着杯沿,继而清淡地吐出了一句,“我救你一次,你陪我睡一晚?”

    时苑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为应廷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想要找像她这样的女孩儿玩一夜春梦了无痕的游戏,直到对上应廷深似幽潭的眼睛,她才完全确定,一种被羞辱的地感觉顿时涌了上来却又瞬间被她压制了下去。

    “你不愿意嫁给我给我你的心,我就只能看看能不能得到你的身体了。”这句话像是一个放浪形骸的二世祖的常见台词,季宸若是知道应廷有生之年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控。

    “应先生,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尊重别人的人格吗?”

    “时小姐,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要知恩图报吗?”

    应廷原本以为时苑会生气,因为他的目的就在于激怒时苑,可是时苑没有。

    她莞尔一笑,垂下的睫毛如扇子一样陈展开来,刹那间美得让人惊心。“知恩图报是吗?应先生,你现在可以把房卡给我了。”表情是带着笑的,语气是温和的,可是却抵达不到内心深处。

    应廷看着这个样子的时苑,突然就明白了时苑于他而言的吸引力究竟从何而来。

    漂亮,聪慧,落落大方,这些都只是表象。

    更重要的是,

    她看穿他卑鄙且空虚的本质,他看尽她伤痕累累的灵魂,他想填补她的空缺,也希望时苑可以来点亮自己的灰暗。

    ......

    “时苑,没有人告诉你你活得太极端了吗?”应廷在起身目送时苑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彼此彼此。”这么多年了,时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自己的问题和症结所在,可是她心中的那根弦绷了太久,突然松下的话,是会断的。

    应廷才在时苑这里碰了一个钉子,回到家里还有一只拦路虎在等着他。

    应启明在客厅里泡了一壶茶,茶几上摆得是一盘围棋的残局,应廷视而不见地想要回房间,却被应启明叫住。

    应廷失笑,果不其然,他的父亲真的是老了,这么多年还只会这么点招数。

    “听说这段时间你花心思研究了围棋,和我下一盘吧。”

    “棋技拙劣,上不得台面,不过我可以给你找个儿媳妇来和你切磋一下,毕竟她是世界第一。”应廷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望向深不见底的应启明。

    应启明先是每句话,思索片刻才举着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应廷,你不会不知道她和咱们家是什么关系吧?都这样了你还天真地想娶她?”

    “您也不会单纯地以为我每天看到你和那个姓沈的进进出出而没提出搬出去是因为想和您共享天伦之乐吧?”

    应廷一句话把应启明给堵住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剑拔弩张的,让想要过来给应启明添茶的沈安慈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特别是一句“姓沈的”更是让她无地可立身。

    “你以为就算我不反对,她就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吗?”应启明这么多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在他调查和观察时苑后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会那么容易妥协的。“你和她才认识多久就觉得你可以和她走一辈子?”

    “当年我妈和你认识多久就决定嫁给你了?”应廷讥笑质问,随后又往应启明的心上插了一刀。“不过,也是,因为其中一方的负心你们也并没有什么好结果。”

    应启明果然因为这句话气得脸色涨红,手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应廷——”他喝住又要继续上楼的应廷,结果应廷一转身却又让他瞬间老泪纵横。

    他不知道,自尊从不允他人践踏,高傲地不可一世,不肯在人前示弱的应廷竟然会哭。

    应廷说,“爸,我想娶她,您帮帮我吧。”

    应廷很难想象,短短时间内疯狂滋生的想念已经灼烧了他的理智了,他已经有八年都没有喊过应启明了。

    可是在时苑这件事情上,他的无力感实在太强烈了。

    “你自己做的决定自己一定要自己承担后果,哪怕你们以后不幸福也不能怪我。”

    应廷早就做好了决定,即使他这一辈子都不幸福,他都想和时苑纠缠到老,绝对不放开她,即便她一辈子都没办法爱上他。

    后来,应廷大概知道应启明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去威逼加利诱时苑的家人们,所以当应廷再次提到结婚的时候时苑一口就答应了。

    “时苑,我们结婚吧。”

    “好。”时苑没有迟疑,“等真的结婚以后你就会发现我真的不会改变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是个无趣还很不讨喜的人。”

    “没关系,刚好我也是,我们正好互相折磨。”

    时苑听了这话笑了,是真的笑了,她哪里值得这个背靠着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族的男人做到这个地步。

    时苑想,他一定会后悔的。

    应廷想,她一定会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