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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姆斯特丹机场落地后,众人出发火车站,转坐了三十分钟短途火车才终于来到目的地赞德沃特。
整个路程时间并不长,奈何几波辗转曲折,但好在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
WTCR官方财力依然稳定,把他们集体安排住在了这个海滨小镇里最美的海景酒店。
看海鸥盘旋,听涛声拍岸。
“阳光、沙滩、海浪...”唐明海激动地扒在落地窗前看,差点对着此情此景献上一首《澎湖湾》。
赵永一还在前台帮他们办理入住手续,可其他人这会已经扛不住累,一个个都跟软体生物似的瘫在大堂角落的软沙发上。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来了?”
休息区角落立着一株等人高的盆景,郝宥凡在它前面来来回回转了有十来圈,才终于和他亲爹打完电话。
骆其清就站在旁边,等他结束后才出声。
差不多一个月前,就是他们刚到摩洛哥那会,这家伙就在电话里提过想来找他玩。
可那时候骆其清以为郝宥凡只是随口一说,毕竟来隔壁大洲又不像去隔壁城市那样轻松。
哪知道这人最后居然真的来了。
郝宥凡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然后转过来两眼泪汪汪:“我爸虐待我!”
“......”
骆其清一言不发地瞥了眼这人身上五位数打底的大衣。
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车队统订,工厂直发外套。
心情有点复杂。
“我要是再不跑路,我爸又要把我发配曼哈顿了!”郝宥凡搓了把脸,含着冤屈控诉,“我在那吃白人饭可是整整瘦了六斤啊!!!”
骆其清:“......”
总觉得听起来有哪里不对,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两秒,终于发现了华点:“你要不猜一下我们现在在哪?”
“呃...这个...”刚来了场说走就走旅行的富二代貌似才注意到这件事,忽然就静止了,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替自己找补:“我相信跟着你们总会有好吃的。”
这倒是给他说对了。
骆其清很自然就往落地窗的方向望去,心说咱队里可是有美食博主的。
半夜要是饿了就去隔壁敲门,管饱。
这时候赵永一也已经把手续给办完了,和邓有为一块回来给大伙发房卡。
因为是赛事官方承包住宿,所以只是给车队的核心成员安排了房间,像郝宥凡这种以赞助商中途自己加进来的肯定不算在内。
但这对他本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凭借着自带的钞能力,郝宥凡直接在楼上开了间坐北朝南的豪华单间,然后经过一番交涉,他郑重地把房卡交到岑杰手中,完成了房间交换仪式。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上楼的时候,他被周棘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放完行李也就差不多到了饭点,一群人集中在楼下餐厅囫囵吃了点,然后都耐不住困意打道回府睡觉。
不过也有例外。
明黄色灯光填满了房间,整体布局看起来简洁舒适,墙中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晚间频道,而对面就是两张白色单人床。
郝宥凡穿鞋踩着地,上半身躺在床上玩手机。
趁这时候,骆其清把换洗衣服从行李箱里掏出来,准备先去洗澡。
结果刚一走到床尾,郝宥凡突然诈尸:“咱们溜出去玩吧!”
“去哪?”骆其清被吓一跳,衣服都差点掉地上,“这大晚上的。”
上回这么晚出去,还是跟周棘他们一块去澳门清吧。
不过当时是已经比完赛才放飞的,这会比赛还没开始呢。
“你们比赛在周末吧?”
郝宥凡好像已经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接着就在手机一顿操作,最后翻出日历软件给他看:“今天才周一,早着呢。”
“......”
等骆其清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了楼道走廊上。郝宥凡关上门,跺着脚一路小跑过来:“走走走!”
然而尽头的窗口没有关紧,此时有冷风灌进来,吹得骆其清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等我一下。”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出去就被冻成傻逼,他果断选择回去换了件厚外套。
半分钟两人重新集合,走向电梯口。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从一开始逐渐变化,没多久电梯就停在了他们这层。
骆其清和郝宥凡也没多想,抬脚就准备直接进去,结果等门往两侧缓缓打开,才看见里面的周棘...
还有他手里拎着的宵夜。
骆其清:“......”
郝宥凡:“......”
周棘:“......”
有时候倒也不必这么巧吧。
骆其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种学生时代偷玩手机结果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不过周棘倒没说什么,迈出电梯,像是随口一问:“出去”
骆其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然后他又去看旁边的郝宥凡。
结果就见这人正在偷摸着往骆其清背后挪。
“......”
周棘没再说什么,目光在骆其清身上的外套停留一瞬,然后留下一句有事打电话就走了。
见他身影消失在拐角,骆其清松了口气,然后催促着郝宥凡快进电梯。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电梯口传来门合上的声音。
而此时的周棘靠在墙边,听见了关门声才又继续往前走。
片刻后他停在一间房门口,抬手摁响门铃。
里面的人几乎是立刻就应了门,只见唐明海从里面探出湿漉漉的脑袋:“拿上来没?”
周棘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哥,你是我唯一的哥!”这回可是周棘请客,唐明海闻着香味两眼冒光,接过袋子三两下拆开,结果再抬头时就见周棘准备把门带上了。
“诶等等!”
他赶紧把人叫住:“清哥那份你给他带过去!你不是说他也要吃吗?”
关门的手稍顿,周棘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不吃了,你们一块解决了吧。”
-
在坐车的时候,骆其清就注意到这里很多屋子外面都挂着灯条。果然到了晚上就纷纷亮起彩色小灯,看起来既特别又温馨。
走在热闹街道上,穿过来往行人,看见玻璃壁橱里摆满了各种精致的手作物件。
原本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结果突然在某个时刻让郝宥凡闻见了香味,然后他登时狗鼻子上线,带着骆其清一路搜索,最后总算是在一个小巷口前发现了有个摊子正在卖炸鱼。
被炸至金黄色的烤鱼块装进白色盒子里,然后再撒上调料粉,香味四溢。
骆其清感觉郝宥凡快把口水流地上了。
然而这队伍排得实在是太过壮观,估计等吃上就得是后半夜的事情。
于是他们去询问隔壁店员,知道这个小摊每天都会来营业后,才忍痛决定明天早点来排队。
郝宥凡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白天出着太阳的时候其实这里还不算太冷,但一到晚上就温度骤降,特别是有风刮起来就更是感觉冷飕飕的。
再往前走点是个杂货铺,郝宥凡兴冲冲问他:“咱们要不要来点小酒微醺一下?”
想起之前的抓马经历,骆其清毫不犹豫就拒绝:“我不醺,要醺你自己醺。”
喝不到酒不要紧,但这人为了安抚自己没吃到炸鱼的胃,最后还是进去买了杯可乐。
郝宥凡喝到可乐就像是吃了回魂丹,整个人满血复活,而这时他看着骆其清,神情忽然变得犹豫:“其实我来吧...还有一件事情。”
“诶?”骆其清没想到这家伙有事居然能藏到现在才说,“啥事?”
旁边的人又往嘴里灌了几口冰可乐,然后才支支吾吾继续道:“庄思菡回国了。”
时隔几年没再听过这个名字,骆其清还是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学校协会那个”
“嗯。”
“你们还有联系?”
“......”
骆其清自从离开F大之后,就把和它有关的信息基本也都删除得干干净净。
而赛车协会的聊天群也早在那时候就退掉了。
等等,骆其清想起来,这家伙之前是不是追过人家庄思菡来着。
郝宥凡见他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就知道这人应该想起了什么,才又扭捏着把之前没告诉过他的事情给补充完整。
他从大一开始喜欢庄思菡,从同学变朋友,从暗恋变明恋,最后他在庄思菡毕业前鼓起勇气表白,可还是被拒绝了。
而庄思菡拒绝他的理由是因为自己要出国念书,未来还可能跟父母在国外定居。
可是现在她回国了。
“人家还单身吗?”骆其清问,“你可别去表演什么横刀夺爱。”
郝宥凡抓了抓头发:“打听过了,单着呢。”
听完这些后,骆其清忽然有点感慨。
之前一直在宿舍里宣扬别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的人,最后也还是拿着粗麻绳哼哧哼哧地跑到了歪脖子树下。
郝宥凡给他说着大学后面两年的事情,骆其清静静听着,偶尔再跟着附和两句。
就这样边走边聊,两人最后竟是无意间走到了海边。
迎着海风,郝宥凡捏着空罐子继续往前走。
“你要干嘛!”骆其清赶紧扯他手臂,“冷静,好歹先回去见上人家庄思菡一面吧?”
结果郝宥凡脚步一停,回头跟看二货似地瞅他:“我丢垃圾!”
骆其清:“....哦,哦哦。”
吓死他了!
目送郝宥凡把铝罐投进可回收垃圾箱,然后又走回来,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刚好旁边有一排躺椅,他们两个也走累了,就挑了两把干净的坐下。
除了这有点冷,其他都很惬意,这样看月亮貌似还不错。
“哎,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
郝宥凡两只手放在后脑勺,看着天空突然说:“方子毕业后就和女朋友领证了,然后赖哥第一年没找着合适工作,回家当起了游戏主播,貌似还小火了一把。”
“那都还挺好的啊...”
除了郝宥凡和周棘,骆其清和所有的大学同学都没了联系。
现在再回想起之前在F大的种种,都给他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这时候,郝宥凡想起来:“所以你现在和周棘怎么样了?”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气氛好像缓和了不少。
“就,就那样吧...”
但骆其清话是这么说,脑子里却是蓦然浮现出那天在走廊里两人拥抱的场景。
?
别想了喂!
“你不对劲。”听着语气,郝宥凡立马就眯起眼睛审视他,几秒后,语气十分笃定:“骆其清,你在脸红。”
“草,你属猫头鹰的啊?!”骆其清被盯得不自觉往后挪:“天这么黑你也能看得到”
边说着,他还真就不信邪地摸了把自己的脸,发现确实有点烫。
可能真脸红了。
“你这不自己承认了。”郝宥凡得意地笑起来。
“......”
发现自己被诈了,骆其清当即就跳起来揍他。
直到郝宥凡捂着腰连连跟他求饶,骆其清才终于满意地收手躺回椅子上。
“可是互相喜欢,实在是太难得了。”
过了会,郝宥凡忽然又蹦出这么一句。
被云层遮了大半的月亮高悬在空中,照在海面上映出粼粼波光,侧岸边有灯火闪烁,喧闹的人声和缤纷的彩灯交相辉映,无形之中展露出这个小镇的生生不息。
海风裹挟着浪花,朝他们扑面吹来,轻轻掀动两人的衣角。
而郝宥凡的话也随风远去,钻了进翻涌的海浪之中,跟着游鱼一块环遍海底。
“要是真还惦念对方的话,就别错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