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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我们好好谈谈吧!”
她的厌恶,徐岩不是没有看清楚,正因为这样才让他揪心痛心,那种感觉是抑制不住的。
他很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当这一切都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平静不下来,那莫名的情愫渐渐膨胀起来,让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吴靖在一旁淡淡沉默下来,抿着薄唇,神情冷峻,情之一字最让人烦扰,副局就算再精明,可在情爱上也还是会犯糊涂。
这种事,不是他提醒就能走出来的,心病还要心药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切都需要副局自己感悟。
脸蒙在被子里的宁夏听闻,黛眉紧紧蹙起,并没有起身,难得的冷绝:“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你对我恨,我一直都知道……”。
清冽语调顿了顿,最后,她干脆闭嘴,和这个男人不管说再多,也不能改变什么。
闭了闭满是苍凉空寂的黑眸,徐岩再次睁眼时又恢复了一贯清冷寒霜:“看来叶翌寒的本事还真大,这么快就把你收的服服帖帖”。
他意味不明的语气中难掩那一丝嘲讽,漆黑眼底闪烁着浓浓冷笑光芒。
看来他真的是太白痴了,和这种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片刻时间,他又把自己放在了阴暗的拐角。
“徐岩,你到底什么意思?”一说到叶翌寒,宁夏脸色就彻底冷沉了下来,躺下去的娇柔身躯快速起来,拉下被子,恬淡面容上挂着薄霜,狠狠瞪着徐岩,一字一句甚为恼火。
“我早就说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都朝着我来好了,为什么总是把翌寒牵扯在内?”
她极为痛恨他对她讥讽的模样,已经过去六年了,他还总是停留在过去,觉得她依旧还是飞扬跋扈,凭什么就能他飞黄腾达,她就不能有所改变了?
在工作上,他怀疑她的能力,认为她是靠关系才进的军总,好,这点她不愿去解释,就任由他误会好了。
可他凭什么讥讽翌寒?那是她的丈夫,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看轻的。
她眉梢紧皱,满脸的维护,徐岩看在眼里,心中浮现出淡淡苦笑,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吧?肖雪是,她也是。
这回国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满心满眼向着叶翌寒了?
明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她的维护是正常的,可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发狂,咬牙寒声笑道:“世上女人这么多,那叶翌寒也真是够眼瞎的”。
“对。翌寒就是眼瞎,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宁夏也是怒不可遏,清凉凤眸中荡漾着浓浓怒火,瞪着面前自以为是的男人,素唇微弯,冷声笑道。“徐副局,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嘛?这是我和翌寒夫妻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是,当年我们之间确实有过一段情,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你有你的如花美眷,我也有我的幸福生活,你又何必再继续牵扯不清?”
不是她自作多情的觉得徐岩现在这么纠缠是对她余情未了,而是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很不安,那种忐忑感觉是出自女人的第六感,莫名的让她头皮发麻。
“莫宁夏,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她言语间的厌恶和烦扰看在徐岩眼底成了一种变相的绝情,一向自以为傲的沉稳在这一刻瞬间爆炸开来,什么理智风度那都是狗屁。
垂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握起,他清俊面容上挂着凛冽寒光:“你别忘了,你和我之间的恩怨是这辈子都理不轻的,他叶翌寒既然还不知道,我不介意去找他谈谈”。
明显察觉到她娇俏小脸上神情的僵硬,徐岩心中竟然有种变态的快感,薄唇微微勾起,唇畔边扬起淡淡浅笑弧度,可薄唇轻启,吐出的声音却是那般寒凉刺骨:“莫宁夏,你好自为之,只有我不想追究的时候,没有你厌恶的份,你要记住,这是你自始自终都亏欠我的”。
这样的话,本不是他的原意,可在她越来越冷淡的面容下,他不得不这样说出来。
就算是仇恨,孽缘,他也想让她记住他!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宁夏紧抿着素唇,眼底流荡着无助恐慌,他总是这么阴魂不散的提醒,他和她之间的恩怨。
……
徐岩带着吴靖走后,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高级病房内,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紧紧咬牙,明明这就是八月天,窗外阳光耀眼的刺目,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发凉,这股寒意是由内向外散发的。
“不管是对,还是错,莫宁夏,这辈子你都要记住,在你十八岁的时候撞死过人,那是条鲜活的人命,你以为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事实就不存在了嘛?”
“妄想,我告诉你,除非你死,不然你这辈子都亏欠我徐岩的”。
徐岩临走前,狠戾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徘徊,这些残酷的事实被她尽力的想要放弃,可总浮现在眼前。
每到午夜梦回中,那血淋淋的一幕,就像一副画卷一般铺展在眼前。
她是错了,她一直都知道,这都是她的错,可为什么她都已经知道错了,他徐岩还要不放过她?
一辈子的时间太长,长到让她心生寒意,只要一想到她和那个男人还要继续纠缠不清下去,她就忍不住的发狂愤怒。
缓缓闭上满是干涩的眼角,宁夏浑身无力靠在病床上,身上的愤怒也渐渐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枯寂的苍凉。
空寂的病房内,悄然无声,就连她的呼吸都清浅的几不可闻,只有输液管内药水滴落下来的声音在不断响起。
宁夏身心疲惫靠在那,心中闪过莫名想念,以前一直很有信心当好军嫂,就算丈夫不在身边生活,她也一样有能力能一个人过的很好。
可现在看来却觉得可笑至极,这才分离多久,她就开始怀念的心都揪成一团了?
……
黑色奥迪行驶在高速上,吴靖透过后视镜,在观察着后座上吞云吐雾的男人,心中担忧,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副局烟瘾一向不大,可在应酬中,烟酒难免要沾上点,可那也只只是在应酬中或者心情烦闷的时候。
但如今,他却从军总住院部出来之后,就一直抽烟,大半盒的中华都快抽了一半。
“吴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助理疑惑的目光,徐岩不是没有看出来,可一直都被他排除在外,尼古丁的味道被他吸到了肺里,竟然带着一丝变态的快感。
其实他并喜欢这种烟雾缭绕的感觉,甚至厌恶这种迷糊不清的感觉。
可现在却觉得,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冷静下来,一直糊涂的脑袋才能得到清明,清明到让他无地自容。
“不敢”,握着方向盘的大掌不动,吴靖纵使心中有复杂,可在这个时候,也知道不是火上浇油的时刻。
可谁知,徐岩听在耳中扬唇一笑,指尖上渐渐燃烧的香烟,就像一种示威,他眸光高深莫测,眼底有流光闪烁,可最终却归于平静。
微微掀开薄唇,意味不明笑道:“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的事情你都知道,对于莫宁夏,我想,你也不陌生了,我想知道,依你看来,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对于她,他更多的印象是在六年前,那时,她笑容清澈如水,眼底不含一丝杂质,在他面前,甚是温柔,百依百顺的让人误以为她是个没个性的女人。
可早在当年,他就明白,她不是没个性,只是在他面前,把棱角都磨平了。
那时,对于她的温软柔情,他一直就是不屑一顾的,总觉得很恶心,哪怕和心底不纯的蒋怡呆在一起,也总比和她莫宁夏说话来的舒服。
就是怀着这种浓浓的鄙夷和厌恶,他竟然还潜伏了两年,在后来的婚礼上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但时隔这么多年后再次相遇,她不再温软卑微,对他更是有着浓浓的厌恶,这样的厌恶让他忍不住心寒,那股莫名情绪闹的他根本就不能安心。
他总觉他应该还是像当年一样对她厌恶讨厌,可不知从什么开始,一向坚硬的态度竟然变得不再坚定。
吴靖听言,心底微诧,漆黑瞳孔中划过一丝淡淡愕然,一时间不明白副局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想了想宁夏那张淡凉如水的面容,他说的甚为保守:“我和莫小姐并没有接触过,根本就不了解她,不过光看外表,她倒是很娴雅”。
这确实是真的,如果不是事先查过她的资料,光看那张精致无暇的脸庞,他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也许是先入为主,所以纵然她再恬静淡冽,吴靖心中也是提不起一丝欢喜。
“娴雅?”将手中香烟掐灭,徐岩眉梢微微挑起,明亮黑眸中划过一丝异样光芒,随即淡淡问道:“你觉得她娴雅?吴靖,你不要忘了,她是我的杀父仇人”。
她莫宁夏也能娴雅?说来真是好笑,这世上任何女人都能娴雅,唯独她莫宁夏不会。
心中虽然这样不屑想着,可徐岩发闷的心脏一点也不畅快,或者说,自打今个见到她之后,他就高兴不起来。
淡然无奇的声音瞬间让吴靖身躯紧绷,看着前方宽阔的高速,他警惕道:“副局,这我知道,我只是说光看表面”。
低沉的嗓音顿了顿,吴靖心中苦笑:“副局,您心中自然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再来问我的看法?还是尊从自己的心比较好”。
副局现在的心态,他能了解,毕竟莫小姐和他有血海深仇,谁突然间发现那样的感情都不是能很快接受的。
“她现在已经是叶翌寒的妻子了!”眉梢紧皱,沉思了好一会儿,徐岩这才抬眸,眼底幽光不减,紧接着又重复道:“她是叶翌寒妻子,叶翌寒不是我能比拟的”。
再次出言提醒,像是在和吴靖说,又像实在提醒资金一直惴惴不安的心。
这不是丧气话,而是实话实说,在北京当官这么多年了,他实在太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了,虽说和叶翌寒没打过交道,可单单是那几面之缘,他也能感受到从那男人身上传来的强大气场。
有些人,打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比别人高人一等,而他徐岩就算后天再努力,也比不过那些军政权贵。
“副局,你年纪轻轻已经坐了现在这个位置了,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眼红”。吴靖听言,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又岂不明白徐岩的意思?
有些人的出生是注定的,副局虽说前途无量,可身后到底没背景,和叶翌寒身后那滔天权势是不能比的。
“您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升,现在又何必轻言放弃?”
“算了!”摆摆手,徐岩眉宇紧锁,阴沉的面容上挂着不耐烦,心中自嘲一声,才沉声无奈道:“我这是怎么了?北京还有那么多要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我竟然不顾大局的跑来这了”。
什么放弃不放弃的?有些事根本就由不得他选择。
要来南京,是突然间起的意思,连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这样想?
如今倒是来了,可又怎样了?结果早就六年前就注定了。
她是撞死他父亲的凶手,这点,他牢牢记了八年,又岂会那么容易就改变了?
既然故事的结局是注定的,他又何必强求?
罢了,罢了,这次是他鲁莽了,下次再相见,必定是分外眼红的仇人。
……
在病房里躺了一个下午,直到营养液输完之后,宁夏才起身回家,这其中,她给白韵发了个信息说明了情况,也不管她到底信不信,她现在实在没这个心情去和她解释什么。
而秦素洁也没有再来打扰了,不知道是真的信了她刚刚那番说词,还是在害怕徐岩的低气压。
不过,她并没有说笑的意思,要是军总院长真的换成秦副院长了,那她自然会选择主动辞职,怕是那个时候,她不辞职,秦素洁也是不会让她好过的,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强留呆着这受人白眼?
对于自己的医术,她还是很有自信的,这家不行,大不了再换家好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看了看时间还早,宁夏就先去超市逛了逛,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周末的原因,超市里人满为患,她一个人推着车里,在里面瞎逛,遇见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就拿了放进车里,走到果脯瓜子那块的时候更是挪不开脚步。
她一直都很喜欢吃话梅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不止她爱吃,连妮妮都爱吃,以前在美国上学那会,在书房里,她嘴里边吃梅子,边看书,妮妮就坐在她旁边玩ipal,这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种温馨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只是回国之后,先是忙着找工作,然后又和叶翌寒结婚,妮妮都被她忽视了好一阵,这样一想,宁夏心中就愧疚难当,各种各样的梅子都称了不少。
随后又去蔬菜区,买了很多可口,妮妮爱吃的菜,等到最后结账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买的东西真多,满满一大袋子都快要装不下了。
……
“妮妮,外公下午带你去看的那家幼儿园怎么样?喜不喜欢?”
看着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电视的妮妮,莫父眉梢紧皱,心中暗暗忐忑不安,妮妮自打回家之后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连眼皮都不掀下,那满脸的冷漠,真是让他又着急,又不安。
闺女自打嫁人之后,就和他这个当爸的不亲,瞧着她和翌寒两个人把日子过的火红,他这心中还是满足占多,再加上把公司卖了,他现在真的算的上退休了,每天就出去买买菜,要不然就下楼和邻居家的老头们下两局棋。
妮妮虽说一直由他带着,可这姑娘不但乖,成熟还性子,根本就不让他操心。
他就这么个宝贝外孙女,带出去,可没少让人羡慕。
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马上各个学校就要开学了,他又是拖关系,又是找人,删选了不少优秀的幼儿园,可谁知,带着妮妮去看了之后,回来之后,她就开始摆起脸来,满脸的沉默,任谁都能看出不高兴。
“要是不喜欢,咱们再换另一家?南京市这么多幼儿园,肯定能找到一家妮妮喜欢的”。
听着莫父试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妮妮难得耍起脾气来,冷哼一声,微侧眸,眼底流光闪烁,精致绝美小脸上挂着委屈光芒,努努粉唇:“外公这是不想要妮妮,还是觉得妮妮烦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撵出去?”
外公这些日子的忙里忙外,她不是没有看见,可让她和那群还留着鼻涕的奶娃娃们整天呆在一起,她真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怎么会呢,妮妮误会了!”莫父根本就不知道妮妮心中所想,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真的误会了,连忙上前,动作温柔揉了揉她柔顺的发顶,老脸上挂着缱倦笑意。
“咱们的妮妮这是怎么了?一向不是最聪明嘛?怎么在这事上犯起糊涂了,你是外公的心肝宝贝,外公不疼你疼谁去?你没瞧见楼下的张爷爷怎么说嘛,让你去他家玩两天,我可是一点都没舍得的就拒绝了”。
那个老头的心思他还能不了解?瞧他家妮妮长的国色天香,性子温软,就想带回家住两天,说是要去玩,可还不是让妮妮和他家那个皮猴多多接触?
他那个孙子,他可是瞧见过,啧啧,整个就一无法无天的主,比妮妮还要大上两岁,可根本就没妮妮懂事。
前阵子,闺女刚结婚,他带着妮妮在这也住熟了,每天带着妮妮出门买菜的时候,那些个老头子们瞧着他家妮妮,可就差没留口水了,纷纷说要带妮妮上他们家玩两天。
“既然外公心疼妮妮,为什么还要把妮妮送去幼儿园?”妮妮深邃琥珀色眼眸中有狡诈光芒一闪而逝,纤细皓腕搂着莫父圆滚滚的腰身,她小脑袋凑了上去,忍不住撒娇:“妮妮在家很乖的,一点也不打扰外公做其他事,外公能不能不要把妮妮送去那啊?”
莫父闻言,心中好笑,虽说妮妮在很多事上表现的很成熟老练,可在他眼中,这就是个半大的孩子,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他温和宠溺笑了起来:“妮妮是不是因为怕生,所以不想去幼儿园的?没关系,那的孩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你总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多不好啊,还是应该多和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才好”。
本来,闺女在美国收养妮妮的时候,他并不同意,总觉得闺女还很年轻,连男朋友都没,身边就带了个孩子,总归是不好,可当他飞去美国见妮妮第一眼的时候,就抑制不住的喜欢这个姑娘。
不单单是她模样精致招人疼,更因为她那温软娴静的性子让人欢喜,这样懂事乖巧的姑娘,怎么能不让他打心眼里心疼?
妮妮听在耳中,微微咬起粉唇,潋滟琥珀色眼眸中划过一丝郁结,随即抬眸,“谁说外公是糟老头的?在妮妮眼中,外公是世上最英俊的男人了”。
这话莫父自然爱听,明知道妮妮的故意讨好,他还是忍不住笑弯了嘴角,眼底流露出浓浓欢喜,伸手把妮妮抱进自己怀中,然后才笑道:“怎么今个嘴巴这么甜?外公可不英俊了,你爸才英俊,估计你拿这话去和你爸说,他要笑的合不拢嘴了”。
能放心把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闺女交给翌寒,不得不说,他心中是不舍的,可瞧见那小两口幸福的在一起过日子,他心中那一丝不舍也被满足欣慰所取代。
再加上翌寒对妮妮的宠溺,更是让他觉得,当初绝对没有看走眼。
妮妮嘴角抽了抽,这种话,对着那个男人,她才说不出来呢!
摇了摇莫父的胳膊,妮妮继续扮可爱撒娇:“外公,你就不要让我去幼儿园了,妮妮这么乖,不会给你招惹麻烦的”。
莫父眸光柔软望着坐在腿上的妮妮,眼中流露出淡淡怀念,仿佛回到了许多年来,宁夏还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绝对没有妮妮这么懂事乖巧,可也像这样坐在他腿上撒娇,想要买什么的时候,就这么一样摇晃他胳膊。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莫父心都软了,注视着妮妮的目光中满满都是疼惜,耐着性子解释:“外公怎么可能怕妮妮给我招惹麻烦?只是你也到了上学的时候,一直呆在家里也不好,你妈咪把你交给我带,我总不能不好好对你吧?”
其实莫父心中还是很传统的想法,当初,宁夏要出国留学,他这心中就一百个不愿意,哪个国家有五千年历史的中国好?就算是要求学,留在国内上学,不也很好?
可那个时候情况特殊,闺女又受了那样的情感创伤,他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的让她出去了,可到底是不情愿的。
就像现在一样,妮妮已经到了年纪,就应该和所以家庭里的孩子一样去幼儿园上学,总呆在家里和他这个糟老头算怎么回事?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教育的,他并不想让他家妮妮特殊化。
“外公对妮妮可好了”。妮妮将小脸靠在莫父胸膛上,稚嫩的语气中难掩那一丝不情愿:“可我不想去幼儿园,我要去了那,以后就不能天天陪着外公去买菜了,而且,外公也不能再领着我,在那群爷爷面前炫耀了”。
莫父听在耳中,脸上笑意一僵,低眸,看着靠在他怀中撒娇的妮妮,忍不住捏了捏她的琼鼻,轻咳一声,笑容有些不僵硬:“谁告诉你,外公天天领着你出去炫耀了?那不是炫耀,是那群老小子们稀罕你,我这才带着你出去逛逛的,不然总呆在家里总归是闷的”。
这个理由极为蹩脚,莫父一说出来,老脸就忍不住的一阵发燥,这丫头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有时候无理取闹起来比她妈咪还要厉害。
“本来就是的嘛!”不断晃着莫父胳膊,妮妮粉唇微弯,紧接着又匆忙道:“外公打的主意我都知道,既然这样,就不要让我去幼儿园了嘛,以后我一定会乖乖陪着外公下楼遛狗的”。
说是遛狗,实际上就是莫父傍晚吃过饭之后,一手拉着小狗,一手牵着妮妮下楼散步,可真实的内容却是在那群老大爷面前炫耀的。
谁让他有个漂亮乖巧的外孙女,这闺女不在身边,他又闲着没事做,每天只能做点这个找找闷子。
可现在从妮妮口中说出来,怎么就变味了?
咳了两声,莫父就板起脸来,满脸不赞同的看着妮妮:“妮妮,你怎么这次这么不懂事了?这上学是每个孩子都必须经历的,你不上学就不能学到知识”。
虽说在幼儿园里也学不到什么知识,而且依照妮妮的聪明劲,那些幼稚的加减都会了,可这孩子到了年龄,不去上学,在家里呆着像什么话?又不是家里没这个钱。
他辛苦了一辈子,赚的钱,不就是用来养这俩个姑娘的嘛,闺女的嫁妆,他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来的钱就是让妮妮挥霍一辈子也够了。
莫父的思想很传统,虽说宠这俩个姑娘,可该有的底线还是不会变的。
让她和那些幼稚爱哭的小屁孩们一起学习,妮妮真是恨不得去死,嘴角抽了抽,眼中隐过丝丝郁结,可面容上却不显,只能继续嘟嘴委屈道:“外公就是不疼我,明知道我不想去幼儿园,还非要让我,明明就是嫌我麻烦了,不想要我了”。
说这话时,她深邃琥珀色眼眸中染上湿漉漉水雾,小脸上挂着浓浓委屈,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莫父眉宇紧紧皱起,看在眼中,心里很是心疼,这一向乖巧懂事的妮妮,怎么在这事上这么抗拒,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玄关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音。
……
“爸,我回来了”。从超市里拎了满满一大堆东西回来,宁夏累的额头上有汗珠浮现,刚一进门,把鞋换好之后,就连忙向客厅里走的落地空调走去,站在空调下,凉爽的风扑面而来,她烧红的脸色才渐渐好了点。
可还是忍不住抱怨:“南京的天气真的好热啊,我不过就是从超市买了点东西拎回来,就热的汗流浃背,那些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工作的人也不知怎么熬下来的”。
话一说出口,宁夏就突然间想到了叶翌寒,他宿舍那连个空调都没,也不知道这种酷暑都是怎么熬下来的。
“你那是太缺乏锻炼了”。面对宁夏的诉苦,莫父没好气道,可还是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怎么今个下班的这么早?昨个上翌寒那见着他了?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有空回家?”
对于翌寒这个女婿,他是百分百的满意,可就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经常回家让他觉得有些不好,但又想到他工作的特殊性,也就作罢了。
毕竟是闺女和他在一起过日子,闺女都还没说什么,他这个当爸的也不好有怨言!
“瞧你说的这话,我下班早,你还不乐意了?”
爸这些年来为她操碎了心,宁夏并不想把今个在街头晕倒,并且并且遇见徐岩的事情告诉他,素唇边勾着明媚呼吸,她笑容欢愉接过莫父递来的手杯,扬头喝了一口:“他工作你也知道,这什么能放假回来也说不清,等他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带他来看您”。
当年婚礼上的事,不止她伤心决绝,爸一时间也老了许多,现在想来,她才觉得有多后悔,自己当初真的太软弱了,不然也不会不顾爸的意思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莫父被她说的一噎,瞪了她一眼,可眼底丝毫没有压力,又看向那满满一袋东西,扯着嗓子,怒气冲冲问道:“怎么买了这么一大袋东西也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的?瞧你这样,就是平时不锻炼造成的,这才走多远的路,就喘成这样了?”
他就这么一个闺女,什么好东西不都留给她的?更是打心里的疼爱,要星星不摘月亮的。
嘴上虽然教训训斥,可瞧着她拎着这么一大袋东西回来了,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再加上现在外面天气这么炎热,闺女要是一个不小心中暑了怎么办?
“我倒想天天上健身房呢!”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宁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松懈下来,苦着张脸,懊恼道:“回国之后,我都胖了不少,现在都没勇气去称体重了”。
女孩子都爱漂亮,对于脸蛋和体重更是看的很重,宁夏自然也不例外,也不知道不是心理原因的关系,她总觉得自打回国之后,体重就蹭蹭蹭长了不少。
莫父闻言,真是被气的半死,虎目圆瞪:“你这样还要减肥?闺女,你就消停消停吧,别一上我这来就惹我生气,你也是有家庭的人了,等了把做菜学会了,以后还是少来我这,就一个人回你家好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的让不不放心,小的如此,大的更是不着调。
她都瘦成这样了,还想着减肥的事,真不顾健康了是吧?
“好,好,好,我不提这事行了吧!”瞧着莫父气鼓鼓的神色,宁夏无奈,什么你家我家的,爸真是气糊涂了,难不成她嫁人之后,连娘家都不能回来了?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她娇艳艳丽俏脸上不显,上前亲切挽着莫父胳膊,耐着性子哄道:“爸,我都饿了,昨个去翌寒那,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今个在医院又忙了一天,今天晚上晚饭咱们能不能吃早点?”
话落,她目光就落在一直闷闷不乐的妮妮身上,潋滟凤眸中划过一缕柔软光芒,素唇微扬,柔软笑道:“才一天没见妮妮,就把妈咪想死了,妈咪买了不少妮妮爱吃的东西,喏,都在袋子里呢,自己去拿吧”。
妮妮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表现的很成熟,可到底是个孩子,要是搁在平时,这个时候早就跑上来,满脸亲热的唤她妈咪了,可今个倒好,坐在那一动不动,就像没瞧见她回来的一样。
宁夏黛眉微微皱起,不禁疑惑起来,在莫父耳边,压低声线问道:“爸,妮妮这是怎么了?”
“你闺女不想去幼儿园上学”。说到这个,莫父就头疼,额头上太阳穴突突跳动,朝着宁夏冷哼一声:“就和你小时候的性子一样,你过去劝劝吧,这马上就要开学了,还是早点定下来比较好”。
这俩个姑娘都是他最亲的亲人,他哪里能真的狠心训斥,只不过是怒其不争罢了。
而且现在正是开学季,马上就九月份了,妮妮的户口又不在南京,现在这年头,小孩上学多困难啊,他这好不容易才找来这些优秀的幼儿园,可他家妮妮倒好,满脸的不屑一顾。
她是不知道,现在这外面,有多少家长想把孩子送进去,人家幼儿园都不收。
妮妮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别瞧着平时弱巴巴一副好孩子模样,可这性子倔强的很,和宁夏小时候是一模一样,认准的事,别人很难改变她的想法。
正好现在宁夏回来了,让她好好去劝劝才行。
看着莫父气的不断起伏的胸膛,宁夏心中好笑,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一旁柔声道:“爸,你先去做饭吧,妮妮的事就交给我了”。
“你们俩个,没一个能让我安心”。重重哼了一声,莫父眼中喷火瞪着宁夏,最后又不安心嘱咐:“不管怎样,你都好好和妮妮说话,不能凶她,妮妮再怎样,也比你当初好多了”。
这样最好不过了,对于妮妮,他是真的束手无策。
被莫父这么指着鼻子呵斥,宁夏扬唇无奈笑了笑,表示很无辜,随着莫父才客厅里走了,她清凉眸光才一转,落在沉默不语的妮妮身上,微微抿唇,然后走了过去,满脸柔光。
“妮妮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非得憋在心里?妈咪今个好不容易下班下的早,就没什么想和妈咪说的嘛?”
她的妮妮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精致,漂亮的小姑娘了,自己的孩子总是有无数种优点。
宁夏坐在妮妮身旁,满目柔和理了理她额头碎发,素雅面容上挂着缱倦笑意。
妮妮眼底流露出浓浓以及嗯光芒,面对温软的宁夏,她唇瓣嘟的老高,扫了一眼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然后稚嫩吐口:“外公最近带我去看了不少幼儿园,可我不想去,妈咪,我一点都不想去幼儿园,而且老师要教的知识我都会了”。
虽然心中很反感,可她本来还是打算先去试试的,看谁知道,当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屁孩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是真的受不住。
她一向就喜静惯了,能一个人呆在家里,弹一个下午的琴,真让她和那群还没断奶,天天爱哭流鼻涕的孩子在一起,她怕她真的会疯。
她眼底的不情愿,宁夏又岂会看不明白?黛眉皱的更紧,眸光闪了闪,惊诧问道:“为什么不想去幼儿园?是不是不想和那群同龄大的孩子一起去上学?”
自己的闺女,她还能不明白,不过两三句话,宁夏就明白了妮妮的意思,再一想到她一向的早熟,也就淡然下来了。
之前回北京领证的时候,妮妮在叶家和小江的相处就很不愉快,她一枚的想让妮妮多和同龄人接触,可却忘了,妮妮到底情不情愿。就像现在一样,妮妮明显抗拒上幼儿园和那群孩子一起玩。
妮妮闻言,连忙点头,粉嫩精致小脸上挂着满满笑意:“还是妈咪了解我!”
也就只有在这个,一向成熟老脸的妮妮才感染上一丝童真,一直以来的冷淡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笑意,这样的妮妮,没那么高不可攀,看上去才更像是个五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