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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华浓被他的死鬼老爹找过去的时候,内心是讽刺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又要让他当打手了。
b市三大世家,叶、方、陆,唯陆家的继承权之争最为残酷血腥,你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有能力,只要能站到最后,你就是胜者,享有一切族内特权和主宰失败者们的命运。
自方家败落打破三足鼎立局势后,收购了前者公司的叶家便开始沉淀下来走稳扎稳打路线,倒是陆家近年来发展势头迅猛,隐隐有叫板叶家的趋势,也因此,当代家主叶钧庭平日行事愈渐谨慎,滴水不漏的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眼下,一心想在有生之年拓展版图一统“三国”流芳家谱的陆家家主要给儿子的,就是这项任务。
“华浓,你的能力家里人有目共睹,你做事,我放心。”中年男人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叹了口气,道:“我平日忙,常常顾不上家里,这么多年下来你们母子也不容易,找机会我们办场酒,让你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就算做是一个不称职父亲对孩子的歉意与补偿吧。”
陆华浓心中冷哼一声,虚伪的老东西,那事儿要办不成你还愿意让我入族谱,再来跟我谈父子亲情。何况你要有那玩意儿,早八百年就为明媒正娶的夫人守身如玉了,哪还有现在的我们?
想归想,面上却是感恩戴德一脸孺慕。陆华浓太清楚堂堂正正成为陆家一份子的重要性了,他在外机关算尽,为的也不过是衣锦还乡让渣爸另眼相看,进而松口放他进门名正言顺的夺继承权。不就是个身份么,他也有了,那些人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将被他逐件剥夺,然后再用这些东西,狠狠打他们的脸。
爱情算什么,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装饰品。本就是婚外情产物的陆华浓不无嘲讽的想。
只要手中有权,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当他把那老东西给的资料扔进徐明宇怀里时,心就跟拨云见雾似得亮堂。人是君若无情我便休,他是君若碍事我便砍,原本的三分情意都抵挡不住现实利益面前的劳燕分飞。
陆华浓双手抱胸,高扬着下巴道:“此事若成,对你我都有好处。”
已经不拿他当自己人的徐明宇心不在焉的打开翻了翻,瞳孔猛的一阵收缩,“啪”的放下资料抬起头:“你们要对叶蓁下手?!”
陆华浓蹙了蹙眉头,嫌弃道:“有品位有格调点好不好,这叫借刀杀人,对付的是背后的大鱼,他本人才多大点能量,值得我们下如此血本计划?”
徐明宇没有理他,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两页纸,逐字逐句地看了好几遍,目光仿若要将之烧穿。看他那模样陆华浓怎会不知他心中的舍不得,心里边儿气自己当年的眼瞎,居然会认为对方是个人物。
就这扶不上墙的烂泥?呵呵。
陆华浓眼里最后一丝感情也随着徐明宇那颗越长越歪的心而消散了,重归冷酷狠辣人设的他谆谆善诱着眼前这位迷途之人。
“那位家里的小公子正好要找家教,你有这方面的经验,正好合适。你只需取得他的信任,让这位无法无天惯了的小公子在公开场合表示看不惯叶蓁并对他出言不逊即可,事后怎么都挨不着你。而且,谁说一定要让叶蓁死了?”
徐明宇陡的望向他。
陆华浓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他只需要受点伤就行。事成之后,没了叶家庇佑的落难小王子,还不是任你处置。”
青年的呼吸都重了。
陆华浓见自己的*药已经起效,便施施然的收住话头,“给你一晚时间考虑,明早答复我。”言罢,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当天夜晚,徐明宇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慢慢睡去。
他的睡眠质量并不好,梦境也如幻灯片般快速切换,闪烁个不停。他一会儿看见幼时的自己在美丽的庭院中玩耍;一会儿又看见本还在对他笑的父亲转眼变成了黑白遗像。他意图责令当时只会坐在地上哭泣的自己,想让他站起来,就像个不畏任何险阻的真正勇士。可他的手却穿过了孩子幼小的身躯。他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记忆中还年轻貌美的母亲将人带走。
之后就只剩下无止境的黑暗,孩子踽踽前行,看不到一丝光亮,唯有耳畔一直响起的妇人无止境的谩骂与病态的言语如影随形。音调又尖又高,刺得人头晕想吐。
就在他为此感到恶心并且烦躁不堪之际,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扇门。有光隐隐约约从门缝中透出来,驱散了周遭微乎其微的黑暗。可他却如蒙大赦,拔足狂奔而去。喘着粗气用力拉开门,霎时,温暖的光将他包裹其中。
那是一间琴房。
通透明亮采光极佳,手抓纹实木地板自脚下一路蔓延至五六米开外的落地窗前,偌大的房间内却只放置着一架三角钢琴。
住在象牙高塔内的小王子低垂着眼帘,端端正正坐在琴前,悠扬动听的曲调自他翻飞的十指间流泻而出,于房内萦绕飘荡。午后温暖的阳光模糊了他的棱角与线条,让他看上去显得更为不真实。
犹如穷途末路之人心中的天使,美好,却转瞬即逝。
他感到了恐慌,忍不住向他迈出了脚步。恰在这时,小王子正好抬起头来看向他,软软的叫了声徐老师,然后微红着面颊说:之后就麻烦您了。
顿时,心跳如擂鼓。
他放纵了深埋在心底的欲求,走上前紧紧地拥抱住少年。后者有些困扰,又似有些不明所以,却仍回搂住他,边轻轻地拍抚他的背脊,边在他耳边温柔低语:“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他拥抱着光明,在心中附和着少年的话语。
翌日清早,徐明宇走到窗前,拉开双层窗帘,于晨光下拨通了陆华浓的电话。
“好,我同意。但我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