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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在茶店里说话,并不顾忌旁人。≧ 羽言、巫游自是艺高人胆大,李绍熙赵璟又不会去理会那些乡野粗人,女孩子们又没什么江湖经验。所以大家只是畅快的聊天。
茶店的老板早就按照羽言的吩咐,让家眷先去跑路,自己则和一个老伙计去县城替几人采办一些干净物品。其他的茶客则分为两种,胆小怕事的已经早早结了茶钱回家;胆子大点、爱凑热闹的,则留在这里,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等着程二爷杀一个“回马枪”。
这些人对程二爷可谓了解极深。果不然,在羽言几人正在聊天的时候,门外突然进来几个衙役,每个人黑着脸,直奔中间这张大桌而来。
为的一个腰里挎着刀,他眉骨突起,眼角向下耷拉着,两个大眼珠往外咕噜噜凸出,脸上肌肉横生。羽言看了他一眼,就想起在庙中看到的地藏菩萨坐下的谛听。
那人来了也不二话,直接招呼手下:“四男四女,一个都不少。来人,把他们都给我锁起来带走。”
后面的人晃着手里的锁链就扑了过来。巫游连刀都没拔,抄起桌上一个茶碟,就向最近的那个人眉心扔去。
羽言见巫游动了杀心,他手快,一下子拍掉了巫游掷出的茶碟。这瓷土茶碟落入地上,竟然没有碎,完整的陷在地面铺的石砖上,就像匠人用工艺嵌进去似的。
“慢!”李绍熙道:“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们?”
那为的衙役“嘿”了一声——他竟然没注意到刚才巫游、羽言一个掷茶碟,一个拍茶碟的异象,还道是两人失手打碎了茶碟——冷冷地道:“话还挺多!告诉你们,我们是吴江县衙门的,你们勾结山匪,杀人越货,图财害命,男盗女娼,败坏纲论。爷我今天就要抓你们几个去法办。”
赵璟涨红了脸,忙道:“你们凭什么诬陷我们!”
那衙役笑道:“我诬陷你们?哼,你们一出手就是一千两的银票,不是勾结山匪,杀人越货,图财害命的话,这些钱是哪里来的?你们四男四女可有媒妁婚约?没有的话不是男盗女娼,败坏纲论么!”
赵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小珊正要争辩,羽言拦住他,对那几个衙役笑道:“差大哥既然认定我们,我们也只有在大堂上在为自己洗刷清白了。”
羽言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道:“每位差大哥一百两。”他把银票递给为的那个衙役,又说道,“其他的都是你的。”
除了巫游,其余人都不理解羽言之意。
那衙役接过银票,看了看,然后转过身,对其他人道:“现在官府办案,闲杂人等赶紧离开。”跟随他的衙役开始轰赶那些想看热闹的茶客。这些茶客虽然还想多看两眼,可是却不敢违背衙役的命令,赶紧都匆匆离开。
那衙役又转过头,这时他的眉骨还是突出、眼角还是耷拉、眼珠还是咕噜噜凸着,可是脸上的怒气已经无影无踪,反而是一副谄媚的神情。他对羽言他们笑着,笑得像一朵花似的,不过这朵花已经快要枯萎了。他说:“我一看各位仪表堂堂,就知道绝对不是坏人。你们出手阔绰是因为你们是大户人家。”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全部的银票都揣到怀里,然后说,“可是程二爷却跑到县衙告你们,我们也是奉命而来,身不由己啊。不过几位放心,肯定没什么事的。”
“可是我们‘勾结山匪、杀人越货、图财害命’,又‘男盗女娼、败坏纲伦’,这罪名可不小啊。”羽言故意说道。
“嗨,这有什么。到时候你们只要给我们老爷准备一份见面礼,莫说你们无罪,就是真的有那些罪,我们老爷爷能保你们没事的。”
“可是这样,那个程二爷岂不是犯了诬陷之罪么?”
“您就不用管他。我也不怕和你们交底。你们刚刚在茶店里没给他面子,所以他才捏造了罪名去告你们。为什么别人告状我们不管,他告状我们就管?因为他是县老爷的拜把子兄弟,所以他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到时候,我们老爷只要说指控你们的证据不足,你们就全都释放了。然后再表彰程二爷警惕性强,他也得个好。”
巫游心道,这姓程的果然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当时我看他离开时就有害人之意,看来此人不宜留在这个世上。
那衙役继续说:“不瞒各位,这里谁勾结山匪、谁男盗女娼,不全是这位程二爷么!。”
羽言回头看看众人,大家这才明白羽言是用那些钱来买出这帮人的真实嘴脸。
赵璟道:“那你们县令难道不知道这件事么?”
衙役“嘿嘿”一笑,道:“各位爷,别让小的为难。既然你们没事,去县衙走一趟又何妨?”
羽言道:“我们倒是无妨,但刑堂煞气太重,四位姑娘就受不住了。”
那衙役苦笑一下,说:“这样我们恐怕交待不了。”
羽言笑道:“差大哥,到时候我打点完县令,到时候你们老爷说不定会让你们用八抬大轿送我们回来。你们现在把我们全请去容易,到时候把我们全送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衙役心想,县老爷平素只认银子,而这几位又有的是银票,可惹不起他们,因此只得点头答应。
于是,羽言、巫游、李绍熙、赵璟四人随着衙役去了县衙。羽言临走前告诉瑶儿,让她照顾其他三人。他笑着说:“不要担心,我们去了不仅一点事没有,而且还会很快回来。”
倒是赵瑗和赵玮暗暗担心:李绍熙和赵璟两人从没去过那样的地方,而且狠毒的县令不知他俩的身份,万一动了刑,让他俩,尤其是赵璟的万金之躯受了苦,这可怎么办啊。
小珊悄悄对她俩说:“那县令只认钱,不会动刑的。再说了,我羽大哥和巫游大哥功夫那么高,还能让他俩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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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县衙,县太爷正和程二爷在后堂吃酒。
程二爷端起酒杯,道:“大哥,小弟今天这个面子可丢大了,您要替小弟做主啊。”
吴江县令也端起酒杯,和程二爷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道:“二弟放心,今天许班头带回这几个小子后,我先打他们八十大板。揍得他们皮开肉绽后再给他们定个罪。正好上面要抓山匪,这几个人不是正好送上门的么!”
正说着,那个长得像“谛听”的许班头来了。他一拱手:“大人,您让我们抓的那几个人,小的们都给您带回来了。”
县令非常高兴,放下筷子,招呼程二爷:“走、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于是他俩在许班头的陪伴下,从后堂绕过屏风墙来到了正堂。大堂两旁的衙役忙站成两排,手握惊堂棍,却没有喊。县令往堂下一看,见只有羽言四个男人或是昂站立、或是四处张望,与其说是嫌犯,不如说是游客。县令不禁皱皱眉头,怪声怪气地道:“许班头,我记得程二爷揭的可是四男四女,你怎么只给我带回四个男人?”
许班头压低声音,道:“老爷请看。”说着从桌案下塞给县太爷一摞银票,“这是他们几个孝敬您老人家的。”
县令早就从程二爷那里得知这几个人出手大方。他一数银票,竟有五千两之巨,顿时傻了眼。自己本来就是想从这些外乡人身上捞一笔,现在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收获,自然喜上眉梢,乐的合不拢嘴。他看堂下羽言四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心中这四人来头肯定不小,于是心中有了计较。按说这个县令既然猜到这四个人来头不小,就应该格外小心才是,可是他利欲熏心又见识浅薄,竟然吞了这五千两的银票然后才开堂的。
这审案过程不消细说,自然没有丝毫为难羽言他们之处。宣判结果也不消细说,那许班头之前已经猜对了:羽言几人被县令判得清清白白,而那程二爷也因为热心举报被张榜表彰。事后,县令和程二爷九一开地分了这五千两银票。程二爷被表彰,又拿到了银子,怨气也平顺了,自己觉得面子也找回来了。县令白日里竟得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开心的不得了,竟还要请羽言几人喝茶。羽言连忙谢绝,那县令见一再勉强不过,也只得作罢。羽言、巫游笑看县衙大堂上的群丑,只有李绍熙和赵璟气不平。他们深居紫禁,平日里听惯了太平鬼话,何曾见过群丑乱舞、在光天化日下的徇私枉法。可是他俩处境所限,只得默默记下此事,待回宫后再想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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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回茶店的路上,巫游突然停住脚步,让其他三人先走,他留在后面。羽言大概猜到巫游的意思,他虽然觉得这样有草菅之嫌,但是却知勉强不得巫游。这世道千疮百孔,对这些奸恶之人是受之当然还是惩奸罚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于是羽言只招呼着李绍熙、赵璟二人先走。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巫游转过身,穆立于路当中。此时路上并无其他行人,但是巫游来时一路上打探过,那几个人必然会从此路过。
果然,过了不多时,远处走来几人。正是程二爷、罗先生以及程家的几个家丁。
程二爷远望见有一人立于路当中,正是巫游,他甚为疑惑。
待走上前,程二爷干笑两声,正欲说什么,却见眼前金光一闪,巫游竟转过身,一言不地静静离去。
程二爷还想喊住他,他的嘴微微张着,却说不出话来,感觉脖子下面凉飕飕的,好像是有风从外面吹进气管里。他低下头,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没想到一低头,脑袋就掉了下来。程二爷的眼前就像天旋地转一般,感觉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疼得他瞪大了双眼,却瞧见自己没有脑袋的身子竟然直挺挺地站着。
此时已近黄昏,一抹残阳下,地上几具没有头的尸体像是旗杆插在地面,拖着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