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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新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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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城整个城池的布局与其他绝大多数的城市大都类似,差不多也是个东贵西富南贫北贱的大致格局。虽然因为蓝城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是座落在几座风光秀丽的山涧之中,城北门外郊的风景宜人的秀峰山与城西的佑女峰皆是那些文人骚客们最爱游览骤足之地,所以这种贫富之分在以前太平盛世的时候到也并不如其他地方那样泾渭分明。否则当年璟瑜的祖母也不会在名为富贵坊,却多是平民聚集的地方置办这逸香楼这么份产业。

    想来那时祖母还尚在人世的时候,正是南疆最太平繁荣的时候。那时的蓝城也定比现在要繁华许多,每年慕名前来这秀峰、佑女两座名山寻幽览胜的文人学子们不在少数。据说这富贵坊也是在那时因为临近秀峰山,位于前去秀峰山的必经之路上,而趁势兴起的一处新兴之地。听在这边看守别院的老管事的说法,那时在这条富贵坊上开的铺子,几乎全都是依靠那些游客们过活。那时祖母会选在这样一个地方,开上逸香楼这么家酒楼,以当时的情形来说再是适宜不过。

    只可惜时过境迁,近些年随着战祸天灾的此起彼伏,这些年来有钱有闲来这蓝城游玩的异地客人是日益减少,富贵坊里那些完全是依附于那些游人们而生存的店铺也随之日渐衰败,直至再也无法继续经营下去。最后不是倒闭了,就是转做其他小本营生。随着这些繁荣商铺的消失,这富贵坊自然也不再复那时兴旺。渐渐恢复到了从前那种贫乏破败的模样。

    而逸香楼因为随着祖母的离世。和祖父离南北上,渐渐的被诸事繁杂的老国公给忘到了一边,没有再关注过。横竖夏侯家的产业出息的甚多,这间要死不活的酒楼那点儿出息还真没能让人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前两年祖父再次南下。以及璟瑜想要开酒楼的想法,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被记起来。不过即使这些年缺少了来自主家的关注,但蓝城上层的人也都不怎么敢小看这间酒楼。

    因为祖母奚氏置产时颇为低调,蓝城里的人多知道这间逸香楼背景不凡,但也只知道与土霸王夏侯家似有些什么关系,具体的主家并不为人所知,也从未显露于人前过。多年来这家酒楼事事都是由那位和善的奚老掌柜,从未掺和城里的是是非非。可即使是如此,也一直无人敢招惹上门来。毕竟这是在南疆地界上。夏侯家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虽没见过背后那主家有何重视的地方,但不少人皆想过即使是现在不受重视,也难保不会以后什么时候又再记起了。若这背后的主人真是那般来历不凡,要是真个儿得罪了,怕就不好收场了。

    当然,这里也不乏有逸香楼的位置并不与其他有大背景、大势力的酒楼冲突,在利益上还影响不到其他人。它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花费气力图谋的价值。或许这才是逸香楼能够在没什么支持的情况下,支撑至今日的最大原由。

    不过随着这一日的重张大吉,所有接到请帖子的人家心中不无一不暗自庆幸,之前没有与逸香楼有不对付的地方。原来这从不显山露水的逸香楼背后的东家还真是与夏侯家有关。不,应该说原来还真就是夏侯家的产业。自己没有对这里动手,实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了。

    而且还有些心思细腻之人,将大福坊的突然倒闭,它那后台同样不算小的大东家突然怆惶逃离蓝城的举动与之联系起来,顿时明白了个中缘由。毕竟大福赌坊算计的城中富家子弟的事城中之人也不是没人察觉。有不少人都知道被算计的人中,就有先前那位奚老掌柜的老来子。那东家原以为奚老掌柜只是普通的城中富户,哪曾会想到其背后还会有这么个生猛的强大后台。或许那东家的后台在他们这小小的蓝城里说来的确算是强大的,可若是与这逸香楼背后的夏侯家来说却是不值一文。

    不过在得知了逸香楼是夏侯家的产业之后。不少人都不由心思活动了起来。如今的夏侯家在铲除了树大根深的周家之后。在南疆的声势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再加上北面中原如今已形成割据之势,眼看是乱世在即。

    南疆各家如若想要在这乱世之中保下这份祖宗留下的家业。就必须找个能够为之依靠的强大靠山。而在南疆,这座靠山若是舍开潼涧夏侯氏,还能有谁?没看到连城中势力最大的宋家。都对夏侯家巴结不已不么?不然一间小小的重开酒楼,如果能请得动宋家六爷来出面张罗?

    以前这城里大大小小的势力几乎皆宋氏马首是瞻,想要直接投靠上夏侯家真可谓是投靠无门。不是不想,而是愁于没有门路。毕竟夏侯家门第太高,不是随便就能搭得上的。可如今眼前不就有个难得的大好机会么?听说,咳咳,据拐着弯子的小道消息说,这次来筹办逸香楼新张的,正是夏侯家那位之前在宋家做客的开阳县主。如果能够借这个机会巴结上县主,可不就是搭上了一条直通将军府的青云路?

    能够赚积或是保下一份家业的,从来不缺乏聪明人。能够想到这一点的聪明人自是不在少数。所以这一天,城里稍有一点脸面门路的人,不管有没收到请帖,都忙不迭的往这里凑。整个富贵坊的街道,在这一天几乎被各式大小马车和软轿给堵得水泄不通。噼哩啪啦的贺喜爆竹声,就几乎没个消停的时候。红色的碎纸屑几乎染红了整个一条街道,蓝色的硝烟几乎将整个富贵坊都笼罩了起来。

    送来的各色贺礼,也几乎堆满了整个后院。店里伙计虽不少,但对这阵势也很是有些招呼不过来。最后还是代为主事的宋景朝使人回宋家、以及宋家名下的两间酒楼里调派了十来个有经验的人,才堪堪应付下来。

    整个原本地方就不算小的逸香楼里,除了璟瑜这间阁楼里的雅室之外,所有的雅座包厢都给来宾坐满了,就连一楼堂里也加开了好几张桌子,除了留了极窄的一条过人的小路之外,每一桌都挤得满满当当的,差不多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尽管璟瑜和宋景朝在事先对今天的热闹都有个不错的预计,但现实的状况还是有些超出了他们先前的预料。不过好在璟瑜的空间里各色食材都十分充分,她又让别院的人从地热庄子里加送了一车食材过来以做掩护,趁乱给厨房里补充了上一大批相差的份额。

    好在蓝城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蔬菜从来都是四季不缺的,今年虽然气候比较所反常,对地里蔬菜产量影响不小。但对于夏侯家这样在蓝城还着地热温泉庄子的人家来说,并没有受多少影响。所以拜其所赐,开业这天的菜式完全没有受到季节食才的局限,丰盛非常。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全新精美菜式,一壶壶醇香馥郁的稀世美酒,对所有原本只是为了巴结捧场而来的客人们来说,实在是意外的惊喜。品尝过几口之后,大多客人都顾不上继续寒暄,而将精力转到了餐桌上。

    虽说每一桌、每一份的菜肴数量以及份量皆不算少,但奈何每一桌上坐着的客人人数也比一般时候要多挤了几个。再加上这些新奇而味美的菜肴着实十分好吃,令人都吃了一口还想再多吃,所以手脚稍慢一些的人,就可能会有一口都品尝不到的菜。

    每一桌上放置的美酒都不止一两壶,但每一壶酒都只恰巧足够桌上每一个人倒上一杯的量。而每一壶酒都不是同一个品种,其中几种与今天的菜肴一样,都是从所未尝过的。其中几个稍有见识的人,到是认出了其中有一两种,似是从前只在京城有卖,还是那种有钱没门路也一样买不到的品类。

    这样的发现让他们在心中不由对夏侯家对这家新张的酒楼的重视性进行新一番的评估,而同时也都将精力放到了菜肴和美酒的争夺上。要知道他们刚才不少人都找店里的伙计们打探过了,今日的菜肴有不少动用了花费了好大工夫才收集到的稀少罕见的食材和配料,过了今日之后,以后楼里虽也会出售这些菜式,但却是要紧着材料来。而那些美酒自是更不必说了,除了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之外,以后也都是依照贮量限量外售的。

    随着酒宴渐入佳境,之前各式嘈杂的声音渐渐被碗箸杯盏的响动声所替代,即使还有,也是几句劝酒的声音。整个逸香楼里的场面变得异常的和协起来。

    宋景朝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但像今天这样热闹对他来说也是极少见到的。从前即使遇到过,那也不是由他来操持的。今天他过来之前,父亲还曾特地有过交待,再三嘱咐他要小心,不可弄砸了。他当时还不以为意,认只是一间小小的酒楼重张而已,由他出面就已算是有些小题大作了,绝没想到会有如此的盛况。

    不过好在初时虽有些措手未及,但总算是支撑下来了。他掏出帕子擦了擦额上汗珠后,就领着精神十分亢奋的这逸香楼新上任的掌柜柯诚青柯大掌柜,开始一桌桌的敬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