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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厚的男声掷地有声。
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的贺遂不由得长吁了一口寒气。
“小婿已经调查仔细,柯氏所言,她知晓藏宝图的地址,一切都是一派胡言,目的就是构陷你我,好让戚家身陷囹圄。”
他回眸意味深长地朝着戚腾看去。
戚腾此时已然不是先前在外人面前那一副严父之样,少见的脸色难堪。
戚腾叹息一声后,又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当初是我顾虑不全,妇人之仁,一早应当将这恶妇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到底是戚婉生母,岳父这般,也是合乎人情情理之中,即便今日没有柯氏,难保明日会不会还有李氏,王氏。”
贺遂也不由得将剑眉拧作一团。
二人在屋内谈话之景。
而今有了些许变化。
不管是语气,还是站位。
少了在人前贺遂对待戚腾那般的逆来顺从,毕恭毕敬。
不像是长辈晚辈,更像是——
合作关系。
后院儿
一阵乒乒乓乓作响,明襄又亲自为戚昭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新学会这打铁的手艺。
“娘,你若有什么喜欢的发簪,你也可以跟孩儿说,咱把那小样儿弄回来,一块想想法儿自儿个就给做出来了。”
明镇嬉皮一笑。
戚昭听后不由得唇角扯起弧度,“这不就是高仿么?”
也亏得这小子能想得出来。
高仿?
戚明镇挠了挠头,“倒也没有哪条律法说不能和旁人戴一模一样的发钗,这玩意儿,比的难道不就是手艺么?”
他们谈笑风生,站在后面的宁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既然你有缘分来到戚家,你和明镇你们年幼相识相知,若不出意外,日后又是相伴一生的情谊,我戚家不缺奴仆,倒是我这几个孩子,缺一个掏心窝的玩伴。”
戚昭将宁枫拉到了这铁炉子前面,同他认真地说着。
宁枫眼神闪烁,他默默地垂下了头,“宁枫何德何能成为小少爷他们的玩伴,我这般出身低贱,如若不是大小姐良善将我捡回,现在保不齐尸首无存……”
“话怎能这般说,如若不是你提供的供述,我们还真找不到在天灯做了手脚的贼人,怎就扯到出身上了。”
明镇每每瞧见宁枫这般自负的场景,他都看不下去。
又道,“你得先瞧得起自己,旁人才能瞧得起你,你即便在戚家做书童,也是母亲给你一份儿工钱,你做一份儿的活,利益互换,何来身份低贱一说?”
宁枫这才抬起了眼眸朝着他们母子几人看去。
小小少年那颗封尘已久冰冻的心,被他们温暖着。
戚昭看到这明襄自己打剑,这才想到了什么……
现下军中兵器并不或缺。
缺的却是能够以一敌百的兵器。
火药,炸药……
如若要是能做出来火炮。
想到而今戚家的形势,哪怕是弄点什么,可以明哲保身,倒也是不错的。
“其实我觉得,冷兵器军中家里也不缺,你若当真想钻研,不如做些精巧的小玩意儿。”
戚昭简单意骇的一句话提醒,这两个孩子顿时间便顿悟!
明镇欢喜不已的看着那冒着热火的打铁炉子,又绽开了新思路,“要是能做出更精巧的弩箭,一击连发的,岂不是在战场上就能无敌了?”
“确实能算得上是个新思路,百人百态,常规兵器,也并非是每个人都适合,可你若是想要做出精巧且适宜在军中大力推崇的,除了现下这些,确实没什么新颖的。”
他们坐在石桌前,侃侃而谈。
宁枫见着小少爷小小姐他们的见识过人,谈吐不凡。
他心知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异,那便是云泥之别。
宁枫不敢插话,只是安心听着,全都小心翼翼的记在了心里。
回去永宁居之前,戚昭又让人拿了些上等的金疮药给宁枫,“你胳膊和腿上还有几道血痕,这个涂抹上,能好的更快些。”
“多谢大小姐。”
宁枫揣着那几瓶药膏,感激涕零般的声声道谢。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戚昭和贺遂两人几乎一前一后回到的永宁居。
见着戚昭还坐在桌前看着文书,还未有休息的意思。
贺遂走上前去,默不作声的又帮她将一旁的烛台点燃,“累坏了眼睛,勤俭少用这两根蜡烛可不值当。”
“没有,我这就打算要睡了。”
戚昭默不作声,脸色神情波澜不惊的一把将那文书给收拾起。
一旁的贺遂怎知,那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为了调查出真相,她打探着原先府邸老人的地址。
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根据柯氏口述,说的是贺遂在她来到戚家后才被戚腾收入麾下,虽年幼,但文笔绝然。
这么多年来,戚腾也从未真正的提过要让贺遂考科举的意思。
反倒是将府上一切事宜,事无巨细的交给他来打理。
看来,想要调查出贺遂的身份来历,还真不是易事。
二人躺在床上背靠着背。
看着窗外寂寥夜色,戚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小心些,别踢开了被褥,夜里着了凉。”
富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她的耳畔。
仔细轻声的叮嘱。
这般话在这寂寥的夜色里,听的叫人心里暖暖的。
蓦地,就连贺遂都感到有几分的出其不意,她忽然转过身。
眼神凝重的看着那道背影。
“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昭儿,时候不早了。”
他每一次都是蓄意想要避开这个话题,避之不提。
但,纸怎可能包得住火?
看着他的背影,戚昭又低声开口问道,“好。既然你不想说,我就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亦或者不是就行。”
她的话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不说话,那便算是答应了。
“你正在密谋的事情,父亲也涉及其中对吧?”
“……是。”
“会惹来杀身之祸,灭顶之灾,对吗?”
“恩。”
二人一问一答。
戚昭的心波涛汹涌,她原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
可是当她亲耳听到贺岁口述的时候,依旧是,一时间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她始料未及的是,一旁的男人却在此时翻了个身过来。
一双孤鸷的厉眸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她,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