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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池鱼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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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袅袅娜娜春华灿,娉娉婷婷秋月皎。

    静悄悄脸上露出三分笑意,朱唇轻启列素齿,双颊微晕现红潮,一对笑涡隐隐荡漾。

    虽然杨隽或许是无心之举,顾九辛有些言过其实,但对于静悄悄而言,这有意无意护着自己的举动,仍然是暖心且让人感到愉悦的。

    她在顾九辛面前略一低头,露出一个貌似羞涩的笑容,眼见垂下的瞬间眼中划过一道冷光,双目淬电含毒一般射向殷晋离。

    敢在她面前挑拨关系,搬弄是非,当本小姐是死人啊?!

    殷晋离身下一片炽烈灼热,耳中听得滋滋的响声,就连自己的一只耳朵,也几乎被滚烫的黄沙炙熟。

    殷晋离仗着殷家近些年赚到的钱财,很有些心比天高的意思。

    他也自诩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人,不仅要坐实殷家的世家身份,更要从此令人刮目相待,再无人胆敢轻慢。也因此,殷晋离对自己要求颇高,并不算真正的养尊处优。

    殷晋离常在心中鄙视江临仙、陈玄济、靳岸之流的世家子,认为这些人娇生惯养,虽有绝好的资源却未能得以发挥,自己才是头脑清明之人。

    先不说殷晋离如何自恋,他原以为自己比世家子更吃苦耐劳,也算是经过些许磨砺的人了,不成想以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在这一天两夜的折磨和死亡的威胁对比下,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剧烈的疼痛使得殷晋离浑身一震抽搐,强烈的恨意使他咬紧了牙关,却将腮边口腔内的软肉咬破,咸中带甜的血腥味道瞬间充斥了口腔。

    舌头品尝到自己血液的味道,殷晋离没有让自己的血白流,抬起脖颈,让血液顺着喉咙往下滑,滋润了干涸沙哑的喉咙。

    似乎没有想到血液竟也是这样美味,干渴中的殷晋离意犹未尽地吞咽了一下,这才奋力地半坐起来,抬眼看着杨隽。

    他眼底有一丝隐约的疯狂,咧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

    “看来我竟然猜错了。”殷晋离从下往上看着杨隽,抬眼而不仰头,“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傀儡。”

    杨隽这才发现,这人原来生着一双倒吊三白眼,眼白颇多,瞳仁略小,平时倒看不大出来。

    妈的,都沦落成老子案板上的鱼肉了,还装模作样!

    瞥一眼殷晋离撑在身侧支撑着身体,却仍旧离自己腰带很近的右手,杨隽讥诮地笑了下。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话啊!”说着就作势抬脚要踢。

    殷晋离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侧身一躲,被沙粒灼得面皮狂抽,眼皮直跳,愤恨地喊道:“没有神木令,你楚恪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楚家的一条狗而已,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吠!”

    “本公子一定要抽掉你满嘴狗牙!”

    殷晋离这话听得一旁躺着的宋樵脸皮直抖,眼珠子绷不住地急急转动,几乎忍不住破功跳起来。

    祖宗诶,也不看看现在谁强谁弱。就不怕被楚恪那小子把你削成人棍!

    宋樵心头一阵后悔,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殷晋离还有几分精明劲儿。

    他却不知,在经历长时间的折磨之后,还能保持绝对的清醒本就是自制力极强的人才有的本能。而在千里黄沙中的这一天两夜,早已使殷晋离几近崩溃。

    昨日天光隐没的前一刻,终于看见天边露出一丝绿色,让殷晋离以为终于逃出生天,结果一阵朔风将浑身上下的刮得干干净净,形容狼狈得自己都无法直视,更是让自己暴露在死敌楚恪和两个美人面前。

    殷晋离现在是愤恨交加,更难以控制情绪。

    杨隽倒没有如宋樵所担忧的那样暴怒而起,将殷晋离怎样。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隐约的笑意,低头看着殷晋离的头顶勾起了嘴角。

    形容癫狂,语无伦次,殷晋离怕是疯了吧?

    和着在殷晋离这里,推理判断全靠脑补。有没有神木令,神木令在谁手里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了。

    老子原来做了什么让你以为神木令在老子手里,你特么又知道什么了就说神木令不在老子手里?

    杨隽大失所望。原本以为能够从殷晋离这里问出点什么,现在看来却是没有希望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跟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杨隽动了动脚尖,“殷晋离,我们该做个了断了。”

    顾九辛目光一闪,拉着静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静悄悄则在杨隽说出“了断”的时候,嘴唇嚅动,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恍惚。

    殷晋离眼光扫到杨隽衣裳下摆飘动,再听到“殷晋离”三个字,顿时觉得有几分不妙——此前杨隽可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

    即便头脑发胀,就连思维能力都随着浑身水分的蒸发而渐渐脱离,殷晋离还是从杨隽这一句话里听出了些许危机。

    “等等!”

    “呵呵,”杨隽脸上的笑容带着嘲讽,“不必再玩什么花样了。你一个废物能知道什么?”

    不轻不重,不动声色地刺了殷晋离一把。

    殷晋离把手搭在小腹前,似是捂住自己的鸟窝,实则偷偷地摸到了腰带上的机括。

    人在面临巨大威胁的时候,总能激发出潜藏的能量。殷晋离听着杨隽似是最后通牒的话语,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大脑竟又重新运转了起来。

    他摸到腰带上机括,嘴巴也没闲着,扯着被自己咬破的嘴角,竭力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是说神木令主和神木令?或者,还有楚家?”

    顾九辛听见杨隽向殷晋离探听神木令主之事,和静悄悄对视一眼。两双晶亮的黑眸中,不约而同地闪现出一丝笑意。

    只是不同于昨夜二人相依相偎一起抹冰肌雪肤膏时的毫无芥蒂,此时的两个少女之间,俨然又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彼此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杨隽没有做声。

    殷晋离捂着自己的小腹不放,略微垂下头,眼珠子左右转动,道:“坊间有诸多传闻,都说神木令在曲游楚家。我曾派人前去探过荆园,几路人马无一回返。”

    “荆园之中定有猫腻。”他抬起头看向杨隽,“即便不是神木令,也会有别的秘密。”

    殷晋离鼓着眼睛,血肉模糊的脸上,表情有三分邪气三分狰狞,问杨隽道:“作为楚二公子的你,真的就什么也不知道吗?”

    杨隽目光发沉。

    他还记得在龙船上的时候,楚怿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让他有几分相信楚家拥有神木令。

    但楚家……在楚恪的记忆里面,对于楚家的印象实在有限。

    楚恪从出生到十二岁,从未走出过荆园大门,对楚家的印象也仅限于一座偏僻幽静的小院,幽深的山林,园子里的花园,还有面目模糊的楚彦慈和夫人荣氏。

    这样单调枯燥的生活,直到玄天门招徒的时候才结束。楚恪离开荆园,离开昂州,第一次踏上龙船,以玄天门弟子的身份来到嵊洲百姓口口相传的海外仙山。

    殷晋离见他阴沉着脸,却道是他为不知道楚家的秘密而懊恼,顿时笑了起来:“所以啊,你算是什么东西,连楚家的机密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神木令!哈哈——呃”

    他原本还想大笑出声,但在杨隽冷冷地一瞥之下,顿时息声,像被一把扼住了喉咙的鸡一样,梗得脸红脖子粗。

    当然,他的脸面和脖子上都布满了伤痕和血迹,所以现在看起来就是三白眼中多了几分血红之色。

    “就这些?”

    杨隽的语调平平,殷晋离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这人一直死死地盯着他,让他根本没有机会掏出藏在腰带机括中的法器。更何况,自己现在满身的伤,不做点处理,只怕从杨隽手里逃出去都不容易。

    殷晋离审时度势,心下不安,顿时不择言辞地急急说道:“神木令主!神木令主!”

    “嗯?”

    “咳咳,”殷晋离呛咳了几声,侧了侧身,让半边身体扭转,看着像是减少了身体和滚烫沙地的接触面积,实则是以身体挡住了杨隽的视线,遮住自己搭在腰带上,掰动机括的手指。

    “神木令主出现时日很短,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我怀疑,神木令主才是流言的源头。是他,是他散播了神木令主在楚家的消息!”

    殷晋离叽叽喳喳说道,也不管杨隽听没听自己的论断,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嘴巴不停歇,就是想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

    呵呵,只要吸引了眼前这人的注意力,让他失神片刻,自己就能脱身!

    “所以,楚家肯定有重要的东西,而且,一定是这个神木令主想要的!他放出这些消息,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楚家去!”

    “不、知、所、云!”

    殷晋离说得正急,忽听一人嘲讽道,顿时舌头打结,不知如何为继,愤恨地把目光投向刚才说话的静悄悄。

    “你知道个屁!”殷晋离不甘地说道,却是没有任何实在的话能够反驳静悄悄。

    静悄悄嘴角一撇,不屑地望着天,根本就懒得看殷晋离一眼。

    “神木令主权势滔天,真是想要对楚家下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四处散布流言,引得整个嵊洲蜂拥而至,一起去抢?”

    静悄悄原本只是反驳殷晋离,不料这话说出口,自己却感觉到一丝异样,不由皱了皱眉。

    旁边的顾九辛也霍地扭头看向她,一双水眸微动,秀眉微蹙,似乎欲言又止。

    静悄悄压下心头疑惑,继续道:“神木令主动动手指头就能一夜之间灭了张、王两家满门,还用耗费这许多时日——”

    “神木令主觊觎的就是楚家的神木令啊!”殷晋离觑了一眼杨隽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立马反驳道,“这么简单的事儿,从他这名号就看得出来!”

    静悄悄哼了一声:“狗屁不通!楚家有神木令,那这神木令主的名号也该属于楚家才是!”

    在殷晋离和静悄悄二人的争吵声中,杨隽眉心耸动,划出两道竖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目光渐渐放弱,不再像刚才那样死盯着殷晋离。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力一松,殷晋离心下一阵窃喜,又扭着身体,往与杨隽相反的方向挪动了一点。

    “咔吧!”随着殷晋离的一系列动作,一阵轻微的响动传入了杨隽耳中。

    下一瞬,两道闪亮的银光横空出现,直奔他的双目而来。

    “楚恪!”

    “当心!”

    紧接着,杨隽耳中听见两声惊呼。背后疾风驰来,竟是顾九辛和静悄悄一左一右地奔了过来。

    女子声音尖利,竟然盖过了两根细针被万屠刀反弹出去的铮响。

    殷晋离已趁此机会奔出三丈之外,口中恨恨道:“竟然没能射死你,实在是不应该!”

    对面殷晋离咬牙切切,已经抖落了腰带中暗藏的储物袋,取出一套衣裳遮住了几乎不着寸缕的身体。

    他双目含恨,手持一柄银色长剑,却又是一副准备着随时逃跑的模样。

    “我没事。”杨隽朝身后摆了摆手:“你们俩退开。”

    顾九辛对自己的反应有些不解——自己分明对杨隽的武力值有十分的信心——还跑这么快做什么呢?

    见杨隽果然没有中殷晋离的暗算,她摇摇头,从善如流地身形一掠,往后斜斜飞出,守住了杨隽右侧的位置。

    静悄悄却觉惊魂未定,见身侧白影闪动,顾九辛已经退开,这才反应过来,与顾九辛一对神色,很有默契地守住了杨隽的左侧。

    这样,她们虽是袖手旁观,也能在殷晋离想要逃的时候,瞬间堵住他的去路。

    两根寒意森森的长针擦着自己身边,插/进滚烫的黄沙之中,躺着装挺尸的宋樵顿觉自己几乎被烤熟的左臂一阵清凉,差点没绷住从地上爬起来。

    他娘的殷晋离,暗算楚恪差点让老子遭池鱼之殃!

    不提楚恪的万屠刀,左有静悄悄,右有顾九辛,你还想插翅膀飞出去?真是要了老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