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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怿正为着绝地赤虹的事心烦,闻言狐疑地看了殷晋离一眼。
诚如殷晋离所言,绝地赤虹剑乃是千钧子铸造,而当世已无千钧子同等修为的铸器大师,绝地赤虹的修复实在是一件难事。
然绝地赤虹乃楚家家传之器,虽然不是最好的法器,但被楚彦慈亲手放在他手中,于楚怿而言,这就是他成为继任家主,执掌神木令的标志。
楚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棋局里,绝地赤虹算不上是重要道具,但于楚怿而言,却是意义非凡。
在被楚恪步步紧逼的情势下,楚怿越发看重这柄绝地赤虹对自己的意义,是以发现绝地赤虹上出现裂痕的时候,他脑中嗡地一下炸响,神思恍惚,怔然许久。
现今殷晋离跑到他面前说有复原之法,的确是急人所难,雪中送炭,解了楚怿的燃眉之急。
但是,纵然与殷晋离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但他也足以了解,殷家,实非易与之辈。
兴起不过百年的小家族,单凭着一些浮财走四国,连十大世家的门槛儿都摸不着,一闻说神木令在楚家,就敢摸上门去。楚怿不得不说一声,真·胆大!
然而不管楚怿在心里如何标榜楚氏祖先身为神木四姓的荣光,也不得不承认楚家如今的没落,需要费尽心机,集数代人之力求一个翻身的机会。
而且,楚家人丁单薄,许多传承岌岌可危。今日古达揭破沈却曾败于楚彦慈之手,楚怿同样心神震荡。
他想的是,楚彦慈既有越级碾压沈却之能,必是天资卓绝之辈,然而楚家为何会是今日这副模样?
楚彦慈难道不应该挥斥方遒,带着楚家走出泥淖?何至于几日还在汲汲营营,步履维艰?
楚怿浑浑噩噩之间想了许多,既对楚家今日处境有些不解,又想到楚彦慈现今要应付外面虎视眈眈的诸多世家,内外交困,必是焦头烂额。
他不愿拿绝地赤虹之事烦楚彦慈,更不愿暴露自己不如楚恪的事,心中已决意暂将绝地赤虹之事压下来,待他日压制住楚恪之后,亦或者先斩后奏……
总之,自己要让楚家继承人的头衔踏踏实实地落到自己头上,然后等待如今的大计得成,自己便可坐享其成。
然则,日后的设想再美好,目前如何修复绝地赤虹却是一件大/麻烦。
凭楚怿如何天资出众,他到底于铸器之上并无造诣。
至于玄天门专司法器铸造的金轮堂,呵呵,不是他看不起陈剑威,而是铸器是一门集天赋与时间积淀的技艺。现如今,好的法器易得,铸器大师难觅。
从金轮堂新铸出来的法器,都是以中低阶为主,高阶法器基本上都是前代留存下来的,就连静家都未有铸器大师如千钧子者。
修复法器,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不仅要通晓铸器技艺,还要找到与法器相合的诸多炼材。而修复之术,亦难在如何得知该件法器的铸造炼材。
殷晋离的话里,最让楚怿心动的就是“复原之法”。
法门,法门。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得到的东西,比财帛更动人心。
然而,诱人的美食之中埋藏着的,不是毒药就是能勾住下颚的铁钩子。殷晋离……殷晋离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着好心。
楚怿脑中一番天人交战,片刻之间脸上神情几变。
殷晋离却是颇有闲心,镇定自若地站着,头一点一点的,好似踩着什么节拍。
他眼皮半掀着,看远处杨隽和顾九辛的身影渐行渐小,最后融入了那绚烂的夕阳余晖里。
殷晋离眼中满是算计。
今日历经几番震惊,随后得到岳子澶宽慰一二,心情便缓和了不少,次后见楚怿败于楚恪之首,他隐隐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而后再得岳子澶稍加点拨,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来找楚怿商量。
殷晋离不怕楚怿不答应。
作为一个窥伺楚家好几年的敌人,殷晋离了解楚怿,比之楚怿对楚恪的了解深刻得多。他能够从楚怿的目光中看出其意欲铲除楚恪的决心,而他找上门来,为的,也不仅仅是绝地赤虹的修复之事。
殷晋离此人智商回笼的时候,非常善于举一反三。岳子澶提醒他可以找楚怿合作,他马上就想到了更长远的地方,譬如,如何利用楚怿之溃退打进楚家内部。
嘿嘿嘿,走一步看三步,楚怿现在激怒攻心,真是判断能力最低的时候。只要现在入了他的坑,就别想再爬出来!纵然楚怿日后有所察觉,他也有办法拿捏住他!
殷晋离想着未来以神木令号令天下,坐拥四海的日子,顿时乐不可支,等待楚怿做出决断的这段时间也不觉得没有耐心了。
事实上,楚怿也没有让他等太久。
“条件呢?”楚怿冷道,语气中防备不减,目光如鹰隼般射向殷晋离,“你想我怎么做?”
殷晋离打着哈哈道:“楚公子这样说就太让人伤心了。某实在是替这柄绝地赤虹惋惜,更痛惜千钧子大师这一传世之作。”
楚怿这边厢,任殷晋离说得天花乱坠,自是岿然不动,只冷冷重复道:“条件。”
殷晋离笑了。
轻易上钩的还不是好猎物呢,楚怿有如此警惕之心也不是坏事,至少不似氓山真人那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无迹可寻。而且,他有十足的把握,会一环扣一环,把楚怿牢牢地套住。
“哎呀,还是楚公子看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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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仙跑到江寒鹤面前刷了一发存在感,喜滋滋地标榜了一下自己手中调/教出来的弟子,也不管杨隽之胜到底因何而来。
总之,在江临仙嘴里,就是有一分他自己的功绩。从谢清眉、静悄悄再到陈玄济,所有人听得尴尬症都要犯了。
幸而江寒鹤涵养好,不管江临仙说好说歹,都只点头称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有刻薄江临仙的迹象。
江临仙脸上一直维持着笑容,直到江寒鹤带着陈玄济离开。
谢清眉见江临仙脸上笑意未变,奇道:“江家大少看着也没有被你气到啊,你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江临仙得意地觑了一眼谢清眉,竖起右手食指来回摆动,神秘地笑着:“你不懂。”
谢清眉气得翻了一个白眼。
江临仙连忙解释道:“我和他自小一起长大,他屁股——”
在谢清眉的瞪视中,到底是没把那句“屁股一撅,我就知道拉什么屎”说出口。堂堂江家二少,说这话的确有辱斯文,有失/身份,影响自己光风霁月的形象。
“他那招叫皮笑肉不笑你懂不懂?”江临仙得意洋洋,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喜气,“嘴巴牵着笑,但极少开口——他这是怕一咧开嘴就忍不住露出真容。”
静悄悄听他在这儿吹牛,总显得有点漫不经心的,视线在人群中搜索,却始终没往远去看去,反而在刚才那个擂台之下逡巡。
楚怿和楚恪先是比拼的擂台,已然让另外的人占去了。这两人都是刚从凌初山回来的新弟子,知名度和看点都远远逊色于有楚恪在的那一场兄弟对擂,台下观看者寥寥。
静悄悄不期然看到了远远背着人群而站的楚怿和殷晋离等人。她眉头微皱。
江临仙发现静悄悄又站定不走了,头疼不已:“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呢!走了走了,我也去挑个看得顺眼的练练手。”
谢清眉想,口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妄,打擂于江临仙而言就是练练手而已。
突然之间想到楚恪,她看向江临仙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距离登云顶之战很久了,当江临仙再次对上楚恪,那又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静悄悄知道江临仙不想让自己多管闲事,但还是忍不住朝楚怿那边多看了两眼。
殷晋离,当初还曾派人对楚怿围追堵截,亦是杨隽被程叙等人围攻掉下大金河的罪魁祸首,现在竟和楚怿站在一处,言谈和睦,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阴谋。
静悄悄只能想到一个词语,那就是——“狼狈为奸”。
她说道:“能让楚怿和殷晋离把手言和,多半是为楚恪的事。这个楚怿,目光竟短浅至此。”
江临仙摇头:“殷家不足为虑,楚怿更是……啧,还不如殷晋离呢。哎,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走走走,小爷我教你怎么拳打南山脚踢北海,横扫战力榜!”
谢清眉悄悄撇了撇嘴,说得好听,你自己不多管闲事么!
静悄悄仍是有些不放心。
从发现殷晋离也在上蹿下跳监视楚怿兄弟俩的时候开始,她就着人调查殷家了。
殷家根基浅薄,行事也无大家之气,的确不成气候。不过,殷晋离身边那个岳子澶,却是来历成谜,就连静家,都还没有查探到他的底细。而岳子澶这个人,又常常左右殷家的行事,颇为可疑。
这个人,会不会是别人安插在殷家的钉子?静悄悄眉头紧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