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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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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来到病房门口,有的拿螺丝刀,有的拿扳手,一时撬不开门锁,拿了消防用的斧头,果断砸门。

    砰!

    一道剧烈的震荡,门被砸开了。

    所有人蜂拥涌进去。

    只见,郑姑婆躺在床上像是闭着眼睛睡觉,突然听到巨大的动静才慌然睁开了眼皮,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众人,喘息道:“快,快拦住我儿子——”

    老人家这话算不算亡羊补牢不知道,只见君爷姚爷等人的面色都是十分不好看。因为郑姑婆明显之前在装睡,放任自己儿子打儿媳。

    两个人冲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在厕所门口的郑大伯。

    郑大伯举着棍子砸在厕所门上,被人拉开时,伸出的脚重重踹到厕所门上,涨成青色的脸怒骂:“婊子!给我出来!”

    郑大嫂是第一时间躲进了厕所里面,即便如此,之前由于猝不及防,挨了郑大伯一棍,一条手臂全肿了。

    郑沅洁听到消息时,两只眼呆滞地看着不知哪里。

    父亲,母亲,手心,手背。

    她也是毫无办法之下,才想到是不是可以让父母离婚。

    郑大嫂,其实并不知道她打的这个主意。或许郑大嫂想过离婚,但是终究要念着她的感受。郑沅洁却早在想,这样的婚姻不如离了算了。

    她不要母亲为了她背上枷锁和包袱。

    郑大伯早已变了,不是她原先那个父亲了,有时候看着她和她母亲的目光都像白森森的刀子,想杀了她和她妈。

    事情,终于走到了这个地步。

    郑大伯被人拉走时,对郑大嫂发出毒誓:“你死也别想能离开郑家!”

    所有人只要看郑大伯说话的脸和眼神,都知道郑大伯绝对说到做到。

    郑大嫂坐在一把椅子上,头发散乱,头垂着。郑二姑拿了条毛巾想帮她擦擦脸,说:“大嫂,我哥这是喝醉酒呢,你不用听他胡说八道。”

    郑大嫂抬头,无神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郑二姑打了个寒战。

    陈孝义给郑大嫂检查完那只肿了的手臂,对君爷说:“要照个片,我怕是骨折了。”

    听说骨折,郑二姑害怕,害怕郑大嫂一病,照看老人要轮到谁。

    君爷吩咐人推来轮椅,送郑大嫂去照片,同时,让人打电话报警。郑大伯这是涉嫌故意伤人罪。

    听到君爷说要报警,郑家人紧张了。郑姑婆偷偷招呼来二女儿,交代:“打电话给老二!”

    郑二姑立马拨了电话给郑二叔。

    在民警同志到的时候,郑二叔也到了,同时把白队带了过来。

    白露他们开着往君爷单位赶的车,依然在半路堵车。郑沅洁的公司地址,离君爷的单位太远了,平常不堵车都要一两个钟头的车程。

    窗外闪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郑沅洁突然沉寂了下来,在听说郑大嫂的手被郑大伯打到了骨裂。

    白露一直与姚爷保持通信。

    “你说我哥来了吗?”

    “是的。陆君和他们两个在谈。派出所也来了人。”

    “你进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我进不去。郑家人说外人不要插手,这是他们的家事。”姚爷不敢再往下说,是由于白队出面才搞成如今这个状况。

    民警想抓人,都不敢抓,不能不卖白队的面子。再有,这确实是人家家庭内部的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两口子打架,又不是奇怪的事。民警一般对这样的事件处理,也都是在内部充当和事老,口头警告打人的人。除非,郑大嫂想正式起诉郑大伯。

    “伤是轻伤,真是起诉,判下来,缓刑,一天坐牢都不用。”姚爷分析的很实际,之前从认识的律师那儿打听过类似案件的处理结果了。

    郑二叔抓住了这个软肋,和民警同志说:“他们这是两口子吵架,我大哥可能是喝多了酒,发了酒疯。没事的,以后我们会对我们大哥进行戒酒。毕竟,他们两口子有个女儿,我们谁都不想看他们夫妻俩闹翻。”

    所有人对婚姻都是劝和不劝离。

    白队是这个想法,力撑郑二叔。

    君爷一双冷冷的目光,看了看郑二叔。

    像姚爷说的,有白队在,他和君爷都真不好开口。

    白露的指尖用力地揉住眉头,不敢想象自己莫非有一天,必须站在自己哥的对面。

    蔓蔓听他们说话,一时不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不敢随便做声。

    冯永卓着急地踩油门,负责快点将车开回单位,时而望到车前镜,看看后面坐着的郑沅洁。郑沅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让他心里头益发揪心。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这样的爸,让他想都不敢想。

    作为男人,不都是该保护自己的家人吗?

    郑大伯是什么心态,竟然怨恨自己的老婆孩子?

    拍完片的郑大嫂,被送回治疗室。陈孝义着手给她打石膏和绷带。

    门外一阵脚步声,只听一个女性声音忐忑不安地问:“赵大夫在吗?”

    郑大嫂听到声音转过头,再抬起头,看到了眼前的骨科大夫脸上,像是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陈孝义有点紧张,鼻头额眉,都泌出了层汗。

    郑大嫂正觉奇怪,看到了门口走来一个年轻的妈妈,手里抱了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剪了个西瓜头,圆溜溜像玻璃样的眼珠特别可爱。

    苗莘走到了以前来过的治疗室,没见到赵文生,只见两个陌生人。以前,她是从没有见过陈孝义的。所以走到门口时忐忑了下,要不要继续问,犹豫着。

    陈孝义放下了手里的剪刀,帮郑大嫂缠好了绷带,打了个圈把受伤的手臂挂在郑大嫂脖子上,对郑大嫂说:“你在这里休息,等你亲人过来。我让个护士过来给你打吊针。病房的话等会儿我再帮你安排。你可能要在这里吊几天针了。”

    郑大嫂本想自己回去呢,听他这样说只能留了下来。

    刚好室内有张床,在等护士来之前,郑大嫂靠在床边做休息。

    苗莘不知道到哪里找赵文生。赵文生上次和她说在这里找他的,如今不见赵文生人。当然苗莘不知道,因为突然出了郑大伯这件事,赵文生协助姚爷去处理些事情末端,没能准时赶回来。

    看了下室内墙上挂的钟。彤彤小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看妈妈望着钟,说:“八点。”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苗莘是吃完晚饭再带女儿过来的,出来的时间不敢太长,因为找不到人帮忙,只有苗爸爸一个人在家。

    鼓起勇气,苗莘再走上前一步,对着室内好像是大夫的陈孝义问:“请问赵大夫在吗?我小孩是他的病人。他让我来这里找他。”

    陈孝义不敢和她面对面,把身体朝向背向她,拿起室内的座机,拨了个赵文生的手机号码。

    赵文生在姚爷办公室里,只听手机响,见是座机打来的,正奇怪是谁,接起来一听。只听陈孝义在对面小声说:“苗莘带孩子来了。你快过来。”

    姚爷似乎都能听到手机里的对话,抬头对赵文生示意:你走吧。

    赵文生挂了电话,却显得一丝不太情愿。

    他不想搅进这趟泥沼里,他和他表妹都不想。为此,他都严重警告过彭芳了,要她在陈家人面前说话谨慎点,陈家人做什么决定都好,都是陈家人自己的事,不要搀和。

    阿芳毕竟到现在都没有生下陈家的孩子,陈母对此早就意见多多。如果阿芳敢轻易表达出对苗莘的同情,无疑是引火烧身,找死。

    陈家人的神经,现在都是像陈孝义这样敏感,一条弦绷着。

    “怎么不走?”姚爷见他很久都没有动作,起了疑问。

    大人再怎样,孩子是没错的。喜欢孩子才会从事这个职业的赵文生,当然不能因为大人的事怪罪到彤彤小朋友身上。

    “嗯。我走了。”赵文生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脚步沉重地往外走。

    姚爷看着他背影,长长叹声气,想这边事儿没完,那边又起事儿,简直是要他和君爷的老命。

    在治疗室里,因为等了片刻赵文生都没到,不知是被什么事耽搁了,陈孝义只能想象赵文生是被公事耽搁了。总不能让那对母女站在门口,对于具有绅士风度的陈教官来说是做不出把人晾在门口的事的,纵使他对苗莘的意见多多。

    弯腰,搬了张椅子靠在门口的地方,对门口的母女说:“坐吧,等等,赵大夫很快过来。”

    苗莘本是等了会儿,见他都没有声音,想着到其他地方问人了,有种感觉,这位大夫好像对她有意见有意避着她。

    实际上,她从没有见过这人,不是吗?

    想在,见他搬了张椅子给她坐,要她在这里等,苗莘心里踏实了些,觉得这人可能只是不喜欢和陌生的人说话,人还是不错的。于是,怀里抱着彤彤坐了下来。

    彤彤坐在她膝盖头上,好奇的眼珠子四处看,既看陈孝义,又看在旁边假寐的郑大嫂。小姑娘小手没事时喜欢拿小手抓头发,像是揪自己的头发很好玩。

    苗莘怕她弄疼了,抓下她的手斥道:“不乖是不是?不乖的话,妈妈要骂你了。”

    彤彤的两只小手只好放了下来,小手指互相交叉,脸蛋露出几分委屈无辜的样。

    陈孝义在旁边一听,可心疼死了这孩子。

    可能正由于自己没孩子,兄弟的孩子有几分像他,让他格外觉得自己和这孩子有缘。

    一面心疼孩子,一面对那个动不动骂孩子的孩子妈妈,心里头的意见多了一层。

    治疗室内什么都没有,只有开水。陈孝义倒了杯开水,送到她们母女面前:“给孩子喝吧。”

    苗莘愣了下,感觉他这话儿好像哪儿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清是哪儿不对,后来想想,一般人家送水没有说非要给孩子吧,反正,她一边愣,一边是接过他递来的水:“谢谢你同志。”

    “不客气。”陈孝义冷冰冰地回答她。

    在她要抬头看他的脸时,他迅速地转了回去。

    郑大嫂没有睡着,哪能睡着。毕竟骨头都断了,今晚疼都可以疼死她。除了疼痛,想到女儿来了看见她这样会怎么想,郑大嫂想想心头更难受。

    自己老公真是不知发了什么酒疯,听了谁的谣言,竟然以为她婚内出轨?

    头脑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更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大夫,一个病号,和一个孩子,之间好像流窜着一种很奇怪的气氛。这气氛说起来,竟是有一丝紧张。

    郑大嫂皱了眉头,睁开眼睛。刚才,她已经察觉这位骨科大夫有些奇怪了,好像认识这对母女似的。

    目光,落在苗莘和孩子脸上。

    苗莘梳了条马尾,因为带孩子的缘故,像小孩子的面孔多了一层母性的光辉。她今年二十好几了,若不是有女儿,那张太小孩的面孔,真的只能让人联想起中学生。可以说,十几年的光景,其实苗莘的面貌五官,不是有太多的改变,没有经历多少岁月的洗涤。

    郑大嫂在两岁大的彤彤脸上是看不出什么,但是,在苗莘那张小脸上,越看,越是发现了些疑问。

    这个女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有些人,因为面相具有一些特殊性,让人多少年都会记得一些。苗莘正好属于这种,娃娃脸,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彤彤喝着妈妈手里水杯里的水,喝了一两口,摇摇脑袋说不喝了。

    苗莘就着女儿没喝完的水喝了几口。

    彤彤在这个时候,小手抚摸妈妈的头发,一边摸,一边又像是怕妈妈骂,兢兢战战的。

    苗莘不怕被女儿抓头发,只怕女儿抓自己头发把自己抓疼了,任女儿小手抓自己。

    郑大嫂看着这对母女俩,突然回想起以前自己带女儿的时候,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味道。

    安静的治疗室里,大概只有陈孝义觉得这屋里空气太闷,快让他窒息了。有一刹那,他甚至有种冲动,从她怀里直接把孩子抢过来。

    赵文生带了护士这会儿进来,让陈孝义仿佛抓住了根救命草。

    “交给你了。”短促说了一句,陈孝义擦过他身边直接冲出了门外。

    赵文生无言地看着他走开。

    护士准备给郑大嫂打吊针,问郑大嫂意见:“先去病房再打上针,还是在这里打了再过去。”

    郑大嫂正犹豫要不要在这里住院,和婆婆住一个地方,让她心里不舒服。

    郑大伯打她是一回事,让她更无法接受的是,在郑大伯打她的时候,郑姑婆在那里看,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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