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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肩章们临时接到通知赶到荒庙,时间仓促,人手不足,连负责后勤的大爷都带上了,那几个中年发福的组长自然也不能偷懒。
三哥山这种野山,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显得阴森,平时没事儿也能在这里拍恐怖片儿,现在真出了乱子就更吓人,整座山像窝头一样被蒸在充满妖气的笼屉里,但凡有点儿灵力的人,走到附近都是一阵恶寒。
有实战经验的管理员被分成了几组,一组留在荒庙,一组追踪,一组救人,剩几个嗓门儿大本事小的留下巡山。
几个人都是专业喝茶看报的主儿,半辈子也没遇过这种阵仗,一个二个在心里放着革命英雄电影,只求给自己增加一些王霸之气。
他们平均一人拿三个手电筒,走到哪里晃到哪里,有事儿没事儿还要咳嗽两声,就怕附近的妖精注意不到他们,真的撞上了要拼个你死我活。
上面把消息锁得很紧,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闲话的嘴,把那些小道消息在心里一合计,他们就知道出大事儿了。
001跑了,肯定要带着一帮妖魔鬼怪回来复仇,很可能演变成一百年前那种大乱,像他们这种天赋不高混饭吃的,最好趁早考虑转行。
手电筒的光柱在常净身上乱晃,中年男人一声比一声更高地问着:什么人!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来了什么人,而且很明显,这动静根本不是人,但说话可以壮胆儿,嚷嚷两句总好过被吓得屁滚尿流。
一阵阴风卷着砂石撼动树丛,中年人有些站不住了,手电筒朝天上乱晃,模仿信号弹的效果,以即将壮烈牺牲的姿态抱住树干,最后再喊一声:什么人!?
心里闪过董存瑞炸碉堡的画面,悲壮之余,只不知道因公殉职能给老婆孩子赚多少抚恤钱。
月濯的身子从树梢掠过,轻盈朝着荒庙飞去,林子再次安静下来,中年管理员扑通一声坐到地上,抖着手给他媳妇儿发送遗书……
月濯在结界前停下,常净和许良改为步行前进。
两人一直走在树影最浓的位置以避免暴露行踪,但几分钟后,还是有几道符文从黑暗中窜出,炸出白光包围了他们。
光色白中带青,是降妖管理处的通用符文。
常净早有心理准备会在这里碰到以前同事,理智上来说,他们不该在明知有警戒的情况下回来,但联系不到蔡思他们,他又不能放心。
常净正想亮明身份,就听到“啪嗒”一声。
赵清函拿枪口顶着许良后脑勺,张扬的姿态和他文质彬彬的外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常净,“这么晚了,来郊游吗?”
警戒人员围拢上来,十几支枪-口黑洞洞地泛着寒光。
好家伙,这架势明显不打算听人解释,常净把事情猜了个大概,理智地保持了沉默,由着赵清函把他和许良一起绑了。
两人被塞进车里,蒙眼带到郊区一片厂房,乘坐老旧电梯下到地底,分别关进狭小的水泥屋里。
小屋墙上没有铁栅栏,不过配置和牢房一样,一张小床一张小桌一个厕所。
两个管理员把许良塞进小屋就锁门走了,先让他自己待了七八个小时,再派人过来做笔录,问的都是些预料之中的问题:为什么去荒庙?做了什么?有什么目的?有哪些同伙?有什么计划?
许良适时装傻,一脸天真地跟审讯员逗着玩儿,哥哥长哥哥短叫得他怪不好意思,只好随便写了几笔,给许良弄了点儿吃的,让他吃饱歇着。
许良枕着胳膊躺平,不止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能听到裂缝在水泥墙里伸展的声音,或者小耗子跑过房梁。
看管理处的态度,他就知道自己不会被过分为难,倒没怎么想这方面的问题,脑子还留在穷奇的石室里。
他知道当时看到的都是幻觉,但幻觉不是梦,醒了也不会忘,且除了本人知道它是假的之外,不管怎么回忆都和真的一样。
许良有些心烦,见不到常净就更烦,负负得正,居然在这种环境下睡着了。
再醒时,他没睁眼,已经听到了床边的脚步声。
常净刚伸出手臂想叫醒许良,就见他睁着一对明亮的眼睛看向自己,手在半空进退两难,有些不爽地锤在许良肩上,“你没事儿吧?他们没为难你吧?”
许良起身,随手拿起床头的水杯要喝,立刻被常净拦了下来,“你就不怕下药?”
“我更怕渴死。”许良嘴唇有些干裂,笑着抿抿。
常净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扭头不让许良看出什么。
许良:“门都锁着,你怎么来的?”
常净掌心拖出青麒麟的木雕,又往地上一瞥。
床底赫然一个直径半米的地洞,看得许良差点儿笑了,站起来伸个懒腰勾住常净,“那咱们现在逃跑?”
“逃不了,现在的情况有点儿麻烦。”
就像常净说的,他们逃不出去,管理处和妖精打交道打习惯了,但凡关个什么人,总要布上结界才能放心。
要对付常净这种世家高手,就更是下了大本钱,把原本的结界扩大了范围,形成了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圆,从天上地下把厂房包在中间,只要有人试图强行突破,就会发出警报。
不过这结界只在外围,所以常净可以在内部挖挖地洞,体验一下地鼠生活,当然,也亏得青麒麟不算妖精,没被隔在结界外,不然让他徒手挖地,见到许良要花几个月时间。
两人交换情报,许良这边乏善可陈,常净倒是挖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比如荒庙的封印破了,比如蔡思他们也被关在这里,且常净已经摸清了他们的位置。
常净不敢多待,交代完重点就先回了自己房间,等到下一轮审讯过后,他再趁着空档过来,叫上许良一起去找蔡家兄妹。
蔡思毕竟是个女孩儿,常净再大条也不想直接把地道挖到她床边,于是先找蔡靖安。
蔡靖安似乎毫不意外常净会来,两边一见面,他就简单把遇到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常净他们走后一个小时,就开始有小妖精在荒庙结界附近出现,先是试探,后来发展成强行突破,蔡靖安和蔡思分成两路,蔡思留守,蔡靖安出去勘察,没想到遇见了难缠的浊妖,迷宫似的阵型困得他无法脱身。
等他终于离开,立刻发现整座山的气场变了,不寻常的妖气从地底渗透出来,他去找蔡思,发现蔡思昏倒在荒庙里,没有外伤,但怎么都叫不醒。
他把蔡思背出荒庙后也莫名其妙昏了过去,等醒来已经到了这里。
据他推测,荒庙下面封印的浊妖已经跑了,虽然这事儿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但管理处总要想办法推卸责任,蔡家的势力在广东,正好拿来当这个替罪羊。
地道很窄,最后一段只能匍匐前进,常净拉着许良退后,让蔡靖安走在最前。
蔡靖安反应了一下儿才明白常净的意思,笑着逗乐,“就我妹那平板身材,看她和看男人一眼,放心,没那么多讲究,看了也不用负责。”
话是这么说,当哥哥的还是走在最前,推开地洞尽头的水泥砖。
说话声和着土渣一起落下。
蔡洪波和蔡思一左一右立在房间里,两人说的都是粤语,且语速很快,常净和许良根本听不懂,不过这样也好,否则在蔡靖安面前偷听他家人谈话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蔡靖安神色微变,把推开一指宽的水泥砖放下些许,只剩一条窄缝。
这举动让常净有些意外,不过也没细想。
隔了一会儿,两人的谈话渐渐转到普通话,好像故意给别人听见似的,蔡思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袭击我的妖精很厉害,他一来我就晕了。”
蔡洪波:“你对这妖的妖气也毫无印象?”
蔡思肯定地点头。
蔡洪波往门口看了一眼,“这事先不提了,就算背了这个黑锅,北京这边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阿思,你跟常家儿子处得怎么样啊?”
听到这话,只有蔡思的反应还算正常,地下几个听墙根儿的瞬间表情各异。
蔡思:“挺好的啊,怎么了?”
蔡洪波:“我来之前跟你爷爷商量过了,我们的意见是一样的,会全力支持常家,不过得加个条件。”
蔡思:“嗯?”
蔡洪波在蔡思耳边低声一句。
蔡思:“什么?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