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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溪颖瞅着那对哭得昏天黑地的主仆,心里躁怒,却又不得不暗自隐忍着。她本意是让红羽死了心,顺便杀杀水翎烁的锐气,叫她服软。哪曾想到那对主仆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不顾名声硬说自己被毁了清白,一个竟还妄想顺杆子上,拿自己的贴身丫鬟去拉拢她世子哥哥的贴身小厮。那小厮也是,事先说好了只是吓吓那贱婢,怎的到头来竟是他死活要得了那贱婢去?!
要说那小厮真钟意那贱婢,她刘溪颖第一个不行。明里暗里的,她不知费了多少手段,心思,那狗奴才却是个眼高于顶的,谁都没瞧上!连她的红羽都没能叫那狗奴才多看上半眼,当然,这也是她对他稍算满意的地方。
就水翎烁跟前那贱婢的模样身姿,比红羽差了不知多远,又如何能被他一眼相中?想到这,刘溪颖笑了,“既然嫂嫂要牵着红线,颖儿又岂能不听从?只这贱婢品行不端,嫂嫂今后可莫要在把她放在跟前,没的叫外人笑话。嫂嫂若是舍不得,便先打发了她去火房磨磨性子吧。”
“多谢郡主费心。”水翎烁立即拿帕子拭了眼泪,又接着面向芸儿,“你放心,小姐我必不会叫旁人欺负了你去,若不是怕父亲不满又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来,我真想现在就送你回尚书府……”
“小姐……”芸儿懊恼不已。到了这时候,她若再提什么那小厮还欲污了小姐的话来,只怕她现在真要被打杀了去。当年小姐为一个下人投水的事儿是没几个人不知道的,该死的刘溪颖居然不上道儿,没将这事深究下去!
“事情总算是了结了……咳咳咳……”柯氏上前拉着水翎烁的手,笑言道:“世子妃跟前也不能缺个贴心的,贱妾跟前倒是有个伶俐人儿,是贱妾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她老子娘都是本分人,世子妃若是不嫌弃……咳咳咳咳……就拿去使唤吧。”
刘溪颖也接过话头,“柯夫人都出手了,又哪能少了我这亲妹妹的?”她这话似嘲讽柯氏,又似玩笑。言语中,她已自身后唤出一人来,拉着那人也来到水翎烁跟前,“妹妹这个婢子啊,没的家人亲戚拖累,是妹妹前些时候自外头买回来的卖身葬父孤女,嫂嫂拿去使唤,一准儿用得趁手。原本是想送给哥哥使唤的,但那会儿嫂嫂还没进门,怕落了嫂嫂的面子,这才留到今日。妹妹我也是愁啊,哥哥这个样子,又只得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妹妹勉强把这门面撑着,妹妹私心里想着老天爷早些送我个宝贝侄子,把我身上这担子替了去……”刘溪颖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望着水翎烁嚎啕大哭。
水翎烁只觉太阳穴隐隐一跳,蓦地眼前一黑,刘溪颖便扑在了她怀里。
“颖儿!”
一声怒喝及时出现,水翎烁赶紧弃了刘溪颖,奔向那声音的所在。
水翎烁一想到刘溪颖是个百合,就心里直作呕。若不是云鸿逸突然出现,她指尖的绣花针便要刺了刘溪颖去。
“世子……”水翎烁拽着云鸿逸的衣袖摇啊摇,眸中泪光涌起,泪珠儿又偏生没有落下,欲语还休。
云鸿逸眼角微微抽搐,水翎烁这是学了谁,好生熟悉。刘溪颖那点嗜好,他再清楚不过,方才那一幕瞧得他心中鬼火乱窜,直从轮椅上站起,才记起他该是个又瘸又傻的。
“娘子。”云鸿逸握住水翎烁的手,又坐回轮椅里,鼻子一哼,“不理她们,我们回房,游戏!”
水翎烁盯着被占了便宜的那只手,小半晌没说话。这一家人实在是太能装,真是比尚书府里的那群人会玩多了。她也累了,昨晚被摔伤的腿站得越发生疼,遂伶俐地绕到轮椅后面,推了轮椅便走。
原本站在轮椅后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愣了愣,他将挂肩的药箱往身后一挪,向众人尴尬一笑,作了个揖,还是追着那二人去了。他一身白衣配上俊朗的身姿,便是一个背影,也足以让人遐想无限。
“哥哥这是娶了妃,又涨了脾气了,居然都没喊走那贱奴,就自个走了。”刘溪颖似笑非笑地看着柯氏说道。
跪在地上一直没抬头的小厮,这时也抬头望向那离去的三个。
水翎烁一路风风火火地推着云鸿逸回了房,正欲关门算账,冷不防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门缝当中穿了过来,那手蹿太快,差点挠上了她的脸。
那只手的主人在门缝外惊呼着:“等等,哎……我的手——”
水翎烁这才惊觉门外还跟了一人,暗忖:那假傻子不是说他这院子设了什么机关阵法,寻常人都进不来么?
“逸,把门开一下,哎,我的手……”那人又叫嚷道。
水翎烁已酝酿好情绪,轻轻开了门,“真是抱歉……”一面说着,一面抬眼看向那人。
水翎烁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滞了一秒:这人是长了一张怎样的脸哪!
眉如出鞘宝剑,锋芒难掩,却又莫名神圣;眼若珍珠微润,晶莹纯澈,好似要滤尽这世间一切污秽邪恶;颧骨略显却又失了刻薄;红唇微润而不艳……他看着你的时候,让你感觉自己整个如沐浴在春风里,温暖、清爽。
总之,这人真是长了一张叫水翎烁欲罢不能不脸。更何况,脸的主人此刻微蹙着眉头,正似怨非怨地望着她。
“呀,你的手没事吧?”水翎烁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歉意满满,她是真的对美好的事物下不去手……虽然已经把人家的手给夹了。诚至,行至,她赶紧领着人家进来,引到椅子上坐好。
“哼!”云鸿逸发出了不太和谐的声音。
水翎烁看见云鸿逸就来气,不是为脸,而是他这个人,跟那个十一王爷云鸿吉一样招人厌。昨晚明明说好了谁也不招惹谁,结果他却半夜起来点了她的昏睡穴……
她都没哼他,他倒还先较上劲了。莫名其妙跟来了一个大活人,他也不解释一下……罢了,他又非真的她那谁,她还是甭矫情了。遂转脸向那暖男,“你——”
“我——”
人家也开口了,还是别打断的好,水翎烁笑笑,“你先说。”
“不,还是世子妃先说吧。”
“你先说。”水翎烁也落了座,倒了茶递了过去,“你不介绍,我都不知自己是在同谁说话。”
“在下姓丛,名文诣,略通些医术,是平日替世子看病的大夫,今日刚好过来例诊,先前听世子说起世子妃有头疾……”被请坐在椅子上的人甚是尴尬地开口,拘谨地接过茶杯。气氛有点冷,他这个外人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