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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餐厅之内内战渐渐进入白热化,开始那些被感染愤怒情绪逐渐被打倒与爬起来继续战斗之中逐渐淡去,到了后,大多数犯人们甚至开始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挥舞自己拳头。
一边原本对二号楼深恶痛绝犯人因为莱恩倒贴雷切行为过于过分而彻底偏向阮向远,而另一边犯人,他们之所以支持莱恩,只是因为他们脑海之中,绝翅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粗暴地方——只需要追随上位者就好了,而相比起他们进来这个监狱之前看透外面世界那些尔虞我诈,进入绝翅馆之后,他们反而不想再思考。
人是有惰性。
这个大多数情况下用拳头说话环境,当他们度过了开始人期适应下来之后,伴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他们几乎深深地爱上了它。
简单而粗暴地活下去。
于是,当人们长期处于一种固定环境当中并始终被其所驱使时候,一旦生活要发生改变,他们就会变得对未知未来极其恐惧。
拳头之下,究竟是就住自己对面牢房今早起床还打过招呼哥们,还是头顶牢房里那原本令自己羡慕不已高层——甚至是对面床位室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规则与规矩一同宣告消失不再,周围铺天盖地到处是鲜血和未知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刺激着他们大脑,粗重喘息和哭号哀叫声音变成了原始驱动力,他们高举自己拳头,重重砸下,只因为那心中一瞬间茫然似乎有了模糊不清信仰方向……
一些从开始始终保持中立态度犯人,反而是现场清醒那一部分。
“——为什么把椅子挥向莱斯罗德脑袋?”
“因为他是莱恩那一方。”
“——我记得你是中立,加特,你为什么不支持王权者那一方?”
“因为总该有一个能站出来为我们说话王权者,”名叫加特犯人面无表情地淡淡回答,“今天是小丑,谁也不能担保,如果袖手旁观话,明天被二号楼人当着自己这栋楼王权者面架出去羞辱,会不会是自己。”
“……很好,你合格了。”鹰眼唇角边露出一抹微笑,他微微侧过身子,优雅地冲着原本被他挡身后那一道通道做了个手势,“请便。”
鹰眼手微微打开,和地面呈六十度,手掌自然平摊。
他手所指方向,是一道走廊,走廊头,就是通往绝翅馆餐厅厨房大门——
是,阮向远他们利用白雀拖住了莱恩,然后第一时间占领了整个餐厅有利位置,当他们默默地坐着这一切时候,甚至场大多数犯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终于当他们打架累了,体力消耗过大,希望找个地方喝一口水或者吃一口面包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餐厅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人群未免骚动,开始混乱之后,隔了一会儿才有人想起他们这是餐厅,厨房能供给他们至少这一餐能量。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当犯人们涌向厨房方向时,他们惊讶地发现,通往厨房那扇门已经被几个阮向远手下高层挡得严严实实,而作为二十八层高层鹰眼,正站这些身手了得犯人身后,从缝隙中看着他们贱贱地微笑。
于是,前一秒还打成一团犯人们,此时终于安静了下来,为了得到食物和水,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排着凌乱队伍,捂着各式各样伤口申请进入已经被阮向远这方占领厨房——只剩下那些绝对支持莱恩高层带着自己手下缩餐厅另一个角落,他们弄清楚了情况一时间,就将餐厅内洗手台这个位置抢占回来,水源对于他们来说不成问题,他们甚至还可以餐厅废墟之中捡到一两包散落速溶咖啡,而真正成问题是,有一些犯人血流成河,他们需要包扎,需要食物——
甚至需要立刻离开餐厅。
此时此刻,漂亮少年正端坐一张难得完好椅子上,他双手捧着一个残破杯子,杯子里装着一些热水,那双如同湖水一般碧绿瞳眸,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地周围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犯人脸上一一扫过。
莱恩低下头,从头至尾,眼里就像是一个木偶似,没有染上过任何情绪——焦急,愧疚,愤怒,嫉妒,后悔,这些情绪,统统不存。
他就坐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当莱巴特一瘸一拐地递给他一杯热水,他就乖乖地伸手接过来,当然没有道谢,但是也没有拒绝,只是继续发呆——这样王权者,看他手下那些高层眼里,就仿佛一只斗败了公鸡,没有丝毫斗志,令人心寒。
其实他们都搞错了。
莱恩不说话,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有什么好说——
准确地来说,他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
绝翅馆不就是个弱肉强食地方吗?
王权者难道不就是那个拳头厉害人吗?
为什么当上了王权者之后,还会有人王战之外场合反抗?
这些三号楼犯人反应,和雷切之前说那些一点也不一样。
为什么别楼层犯人就那么乖?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少年扬起下颚,微微眯起眼,目光有些飘忽地透过头顶上窗子望向外面——大概已经到了正午时间,外面阳光正好。莱恩长而浓密睫毛轻轻颤抖,却这时,敏锐感官告诉他,有一个什么人正向他靠近——这一刻,少年浑身警觉系统像是完全被激活了似瞬间紧绷起来,然而,却他弄清楚了靠过来人是谁第一秒,又重放松了下来。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鼻青脸肿莱巴特。
后者冲着他苦笑了下,有些搞不懂同样是打架,为什么莱恩脸一点事都没有——而那群王八蛋,却好像偏偏照着他脸打。莱巴特弯腰,从地上随手抓了一盒纸巾抱怀里,一边呲牙咧嘴地擦着脸上伤口,一边用余光去扫莱恩,确定对方没有明显抗拒表情之后,这才慢吞吞地道:“老大,我有个问题其实想问你很久了。”
“恩?”莱恩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莱巴特下意识地抬起头,扫了一眼正陆陆续续地进入餐厅后厨犯人——这似乎恰好也能说明,准备站他们这一边犯人也陆陆续续减少。
莱巴特目光一个被揍折了鼻梁,正流血个不停犯人脸上收回来:“为什么之前餐厅里,小丑出事你不帮他?”
“小丑?”莱恩挑挑眉,“我为什么帮他?”
莱巴特:“……”
莱恩拧开脸:“我说过了,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莱巴特沉默,就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时候,却又意外地,听见坐他身边少年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鹰眼他们……都是这么教我。”
这种时候,听见头号敌人名字,莱巴特差点儿咬着自己舌头。
而莱恩却对于其震惊显得十分无动于衷,他仿佛完全陷入了自己思考之中,只是用麻木声音机械一般地、仿佛背诵着什么奇怪书籍似慢吞吞地说:“永远不要做亏本交易,确定对方不可以提供给你眼睛所能看见利益情况下,不要多管闲事,做好自己分内事情就好……”
莱巴特:“……”
“因为小丑是阮向远人,他不可能为我所用,所以我不帮他。”
所以,刚才那件事里——这家伙就只看见了小丑这个人独立存?甚至从来没有思考过这背后会产生什么样影响?怎么可能!
而此时,莱恩还继续背诵他那些灌输整个生命奇怪规矩——只有背诵这些时候,莱恩那双漂亮湖绿色瞳眸之中,才仿佛射进了窗外阳光,让他看上去像个或者生物。
“当决定信任一个人时候,就信任他,服从他,听从他一切指挥做下一步动作,哪怕心里偶尔有所疑惑,脑海里叫嚣着‘这样不对’,但是长期以来,教导我们这些人‘老师’都是这么要求,哪怕是反复地洗脑,终也会成功地让身体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先一步行动。”
莱恩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此时安安静静餐厅角落之中,清晰地传入场每一个犯人耳朵里——
绝翅馆犯人,大多数都是见过世面。
他们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生活方式以及信仰方式——只不过,当他们听见他们王权者就像是一个傀儡似生活,并且看上去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是傀儡这个事实并且乐其中时候,未免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传说中顶级杀手组织“红”,就是这样培养出一个个优秀杀手?
“所以你把三号楼决定权毫无顾忌地交给雷切?”
“是,”莱恩低下头,“他很强,比鹰眼强,他是我后一次执行任务对象——那一次我失败了,因为我搭档决策力有所失误。”
“搭档?”
“准确地说是接头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人际关系,假身份,假背景——然后我们只需要动手就好了。”莱恩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坐这里跟人家科普组织事情未免有些好笑——放外面,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做,少年想了想,又缓缓道,“事情被组织压了下来,我受到了惩罚,但是没死——从那以后,我就再也忘记不了那个人力量……准确地来说,当那个男人站我面前第一秒,我就知道他是我可以服从对象。”
莱巴特摇了摇头:“你被骗了——如果雷切想让你当王权者,你绝对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此时此刻,莱巴特话语之中,已经不知觉地将自己和眼前少年完全放了同一个高度位置,话语之中,只是非常平静陈述,而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像是下级对于上级报告。
“他很狡猾,”莱恩低下头,“就像鹰眼老大,他们都是狡猾人……”
说着,莱恩站起了来。
周围犯人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然后他们就看见莱恩如同一只敏捷猴子似,顺着什么都没有墙壁,就像是突然领悟了飞檐走壁似,猛地窜上了有四五米高墙面,然后一个手肘重重击向窗棱锁槽,伴随着咔嚓一声锁头破裂声音,少年众人震惊目光下,将自己身体缩成一小团,然后敏捷地从那小得不可思议窗户里挤了出去——
莱恩成了整个餐厅之中第一个逃脱人。
只不过现场,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有样能力徒手爬上那么高墙。
“你去哪?”站墙下面,莱巴特问。
“去找雷切,”莱恩面无表情地回答,“申请救援,你们如果支撑不下去了,就去找阮向远投降好了,没有关系。”
言罢,少年彻底消失了餐厅。
……
而此时此刻阮向远,正蹲一张椅子上,满脸淡定地,咔咔俩下手脚利索地将一名鬼哭狼嚎犯人歪掉鼻梁扶正。
他身边是拼命往自己嘴巴里塞面包教皇,忙着把自己噎死时候,他也没忘记往坐他对面满脸纠结小丑嘴里塞同样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揍那些王八蛋。”
“我不揍人。”小丑没好气地将口中面包拽出来。
教皇一愣,想了想后十分不负责地说:“那你站旁边看我揍人也是要花力气,少废话,叫你吃你就吃!”
阮向远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扔下一句“吃个屁”,他抓着餐厅师父蒸包子用纱布撕成布条替一个血流成河壮汉包扎时候,鹰眼推门走了进来,黑发年轻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重将注意力放回了自己手头上工作上,头也不回地问:“出什么事了?”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鹰眼笑眯眯地说。
“听好消息。”
“莱恩他们大概撑不住了。”
“坏消息呢?……”阮向远顿了顿,突然又说,“忽然不想知道坏消息了,不用告诉我,你自己藏着吧。”
鹰眼:“……”
小丑推开教皇,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眼镜:“坏消息是什么?”
鹰眼耸耸肩:“我们组织培养人才过于优秀,所以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但是物理禁闭很显然是阻挡不了莱恩,他跑出去了。”
“…………………………”阮向远冷笑一声,“干得漂亮,不谢谢你苦心栽培没关系吧?鹰眼。”
“他去找雷切了,”鹰眼唇角边笑容越发清晰,“就像是一只迷途小羔羊,终于冲破了困境要去找他救赎——你说,作为他心中那个神,雷切会不会给予他救赎?”
“不会,因为雷切不是神。”阮向远面无表情地说,手下,给别人包扎力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大了些,想了想又有些恶毒地补充道,“充其量算个神经病吧。”
当他们进行这个对话时候,厨房里已经到处站满了人。
“这场内战看来要提前结束了,小狗。”
“唔?”
“莱恩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王牌杀手,”鹰眼懒洋洋地靠橱柜边上,缓缓地说,“组织里杀手,能出现背叛行为已经让我十分惊讶了,只不过,我不认为这个孩子还能让我惊讶第二次——当莱恩内心所‘服从’对象彻底露出真实面孔,他就要被彻底毁了。”
“不心疼?”
“我被背叛了,”鹰眼终于不笑了,“你知道养一个听话杀手要花多少钱么?”
“不知道,你也不要说给我听,我不想被杀人灭口。”
鹰眼耸耸肩,目光阮向远从未停止救治一双白皙手背上扫来扫去,忽然道:“真期待那个男人回答,你呢?”
“唔。”
……
令人意外是,此时此刻,二号楼王权者并没有这千钧一发时刻呆会议室中和他高层们呆一起,他反而是抱着一块闪烁着平板电脑,整个人很委屈地缩那对于他来说似乎尺寸过于小了一些飘窗之上,湛蓝瞳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窗外,发呆。
——至少斯巴特大叔将消息带给雷切时候,看到就是这样场景。
没有人知道此时男人想些什么,只是,斯巴特大叔眼中,此时男人侧脸看上去宁静而优雅,宽阔肩膀放松地依靠飘窗一侧,对于牢房之中忽然进了一个人,居然毫无反应。
斯巴特大叔顿了顿,一时间很想知道此时被雷切小心翼翼地抱怀中那个平板电脑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才值得男人这样对待。
当靠窗边男人转过头来,用那双湛蓝瞳眸平静地盯着他时,大叔这才想起自己出现王权者牢房究竟是什么目——于是,他将莱恩已经到了楼下以及少年来意图,一一告诉了面前王权者。
雷切听了,却没有多少反映。
男人修长指尖,缓缓怀中平板电脑上一划而过,忽然抬起头瞅着斯巴特大叔,特别认真地问了个奇怪问题:“斯巴特大叔,你信不信仙鹤报恩故事真会发生?“
“啊?”斯巴特大叔有点儿跟不上思路地眨眨眼,“那个不是童话故事么?”
“恩。”
男人应了声,然后毫无预兆情况下,忽然,那张英俊冷漠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柔笑意。
“可是我相信了。”雷切认真地说,“它好像真有发生啊……”
“……”
“啊,对了,”男人动了动眼皮,将脸重扭开看向窗外,“跟莱恩说,我好像还是有点儿发热,自己事情,就自己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