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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藩王女儿,也就是郡主吧,在大秦虽然不说遍地都是,但也绝对不算稀奇了,毕竟王朝到如今已经延续了这么多年,破产的藩王说不上少,郡主在贵族圈里已经不值钱了。而且,含光也听别人谈起过桂太太,那个语气听起来就不是特别尊重她娘家,大有闽越王府已经早就不行的意思。她便是不懂了——以韦凤飞的身份,至于为一个郡主之女这么失态吗?
韦凤飞毕竟并非常人,几乎只是深吸一口气的功夫,她便又冷静了下来,扫了含光一眼,反而是为她解说道,“你应该还不知道闽越王府的事情吧……看你的表情,对于当年的事,肯定是一无所知。”
含光热切地点着头,权寅却是轻轻地出了口气,表情里也多了几分沉重,他同情地看了含光一眼,令她在惊愕和兴奋后又多了几分不安,几乎难以收摄心神,听着韦凤飞的解说。
“在二十年前,闽越王府还是王室一系中举足轻重的一支,”韦凤飞思忖了一下,便开始从头为含光解释,“因为执有许多重要集团的股权,而且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是改革派的中坚力量,政治底蕴足够深厚。闽越王府说得上是有权有势,在军政两界都很有发言权,皇上的许多决策,没有他的首肯的话,在宗室中几乎很难找到支持者。”
对比桂太太在西安的遭遇,以及她本人的婚事,可想而知之后当然是发生了很大的风波,才让闽越王府一下就败落了下来,含光的胃口已经被高高地吊了起来,她心急地注视着韦凤飞,韦凤飞看了她一眼,又道,“那时候,虽然闽越王府也不是没有世子,不过大家都公认他们家下一代掌权的应该是大郡主,大郡主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从小成绩优异,是天才级数的存在,才毕业就入主了闽越王府持股分量不轻的王权军工……这个名字你可能很陌生,因为据我观察,你对政治没有一点兴趣,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在二十年前,王权军工是秦国最好的军工厂……秦国的原子弹就是由国家科学院领头,在王权军工配合下进行研发的。”
含光心头一跳,影影绰绰地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的嘴巴微微地张了开来,韦凤飞望着她的眼神中露出了少许同情,续道,“大郡主身份贵重,而且天分高超,当然是很顺利地进入了原子弹研发小组。当时我们和鲁国的战争已经渐渐进入了后半段,虽然双方相持不下,但是鲁国的科研实力一直弱于我国,在军备竞赛中,我们在原子弹研发上的脚步是迈得最远的,可以说以原子弹赢得战争已经是时间的问题……大郡主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王权军工的。”
她顿了顿,又说,“如果权寅暗示得没错的话,你的生父就是王权军工当时的总设计师,在你出世后没有多久,他应该已经去世了……对外公布的去世原因是车祸。”
含光基本已经是完全听呆了,哪怕韦凤飞没往下说呢,结合现在的国际局势,她也有了个基本的判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明显,随着韦凤飞的述说,当然也是渐渐分明。
“你生母和生父之间,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孩子,我记不清了,应该是——”韦凤飞看了权寅一眼,“是女儿,总之,你母亲当时血统高贵,嫁的又是总设计师,在国内有一个小孩,而且还怀了你,这系列种种都使得她被认为是极为可靠的对象,理所当然的,她也拥有这项目的较高权限。并且在拥有权限的同时还可以被派出国履行学术交流任务,外界都猜测那一次去缅甸是她接触上他国势力的开始……具体故事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明白,反正,从缅甸回来以后大概半年,你母亲在临盆前夕带着一批极为宝贵的资料消失了,两年后,我国研制出原子弹,但仅仅就是半年以后,鲁国的原子弹也正式试爆。这件事直接促使了两国停战,以及八年后的结盟。这些都是确定的消息,具体这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都只是猜测,甚至是你母亲的生死和现在的居住地我都毫无线索……”
她瞪了权寅一眼,哼道,“这方面的信息,你就要问他了。”
权寅身为鲁国的一等权贵,自然会有些独到的消息源,韦凤飞的话也不能说有错,不过从她的态度来看,应该也已经是猜到了权寅他们家和大郡主多少是有点联系的。含光又把眼神移向权寅,权寅则是有几分无奈地一笑,他点头道,“其实这些事,我也没正面问过大郡主,虽然当时有消息说她即将临盆,但她来到鲁国的过程非常曲折坎坷,而到达时除了一个四岁的小姑娘以外,并未携带婴儿,所以我们的推断都是婴儿已经在途中夭折,或者临盆前夕大郡主意外流产,当然也不会有人自讨没趣地问起此事了。”
“果然啊,真的是直接就到了鲁国……”韦凤飞双眼闪闪,不知在思忖着什么,她忽道,“我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大郡主在鲁国是不是已经再婚了,再婚对象还是……”
“呵呵,的确也是同行,”权寅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对含光强调,“虽然声名不显,不过,这一位掌控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在领域内更是专家,其意见连军方都要尊重……总之,并不是漩涡外的人物,相反,可以说是一直都处在漩涡中央。”
含光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权寅不告诉她她的身世了,他真是完全出于一片好意啊。现在一旦知道了她的来历,含光自己都是头皮发炸——这要是和生母相认,身份曝光的话,自己分分钟是会被抓起来的节奏吧?
“虽然没见过大郡主真人,不过资料相片看过几次。”韦凤飞打量了她几眼,也是忽然说道,“还是有些相似的,也所以你一说我就信了……这件事,你应该早和我说的。”
“在我可以告诉你之前,你已经入股悠游了。”权寅回答得倒是一点没顾忌韦凤飞的面子:这里的利害关系也很明显,虽然含光本人并没有丝毫危害国家的意思,但她既然是秦奸的女儿,身份当然极为敏感,以韦家的背景,韦凤飞其实都不应该和她有什么来往,更别说投资悠游了。——他扫了含光一眼,“如果不是含光,你又如何能认识我?”
“哼。”韦凤飞照例回了一哼,才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了,难怪你对那个于思平态度那么微妙,原来是应在这里。如果他和大郡主有关,那还真的满棘手的……对了,含光,除了于思平以外,你还遇到谁知道你的身世的没有?”
“权大哥以外就没有了。”含光想了下,又说,“应该桂太太也是知道的,不过她没有和我说穿……”
她略微交代了一下来龙去脉,提到了桂太太对她特别的态度,还有小时候的溺水,以及高中的撞车事故,“不过我这些年来也没有特别小心,事故也就那两次,可能是姨妈过敏了吧。”
“你姨妈肯定不希望你的身份曝光,恐怕就是因此才不和你相认,甚至都不敢对你表现得太特别。”韦凤飞倒不在乎这个,她沉吟着道,“至于事故,如你所说,应该也就是巧合,不然,袭击你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于思平那边,不管他要如何利用你,也不会把你的身份给捅出去的。短期内,你的身份肯定还是安全的,不过长期就不好说了——含光,你觉得于思平出现在你身边,是大郡主的授意,还是他本人的意思?”
这问题问得很含蓄,不过含光是听懂了,韦凤飞问的就是于思平的动机:如果是大郡主授意来的,一切好说,虎毒不食子,亲妈不太可能会害女儿,再说,含光的价值是建立在亲妈的基础上的,亲妈拿她没什么用。——而如果是于思平自己来的,那就居心可疑了,拿住含光,等于是拿住了一半的大郡主,有她在手,他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她深吸了口气,知道说出口的答案必定是意味着她和于思平决裂的开始,毕竟在此之前,韦凤飞要对付他只是出于个人的好恶,但她身世竟是如此,而于思平当年又是作死地说了那么个谎,现在阴错阳差,韦凤飞若要对付他,可能考虑到的就是韦氏的安危了——以她的一贯作风来说,她可不会留手。
想到于思平可能会死,她心底不禁一抽,几乎就要心软,但旋即,含光又想到了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想到了他们相处时的那些点点滴滴,他让她感到畏惧的时时刻刻。
“我觉得……是后者吧。”她垂下头,声若蚊蚋地说,“我觉得于叔叔一直想要完全地控制我,并……并不像是受人所托,来照顾我的样子。”
苍天可鉴,她可不算是说谎,这句话,没一个字是假的。
若非如此,也不能骗过韦凤飞和权寅。韦凤飞点了点头,显然毫无疑心,她又转过头问权寅,“那你觉得,于思平抱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权寅唇边逸出一线微笑,他从容不迫地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我知道你的意图……你无非就是想要知道大郡主再婚的对象,可这件事我要是能告诉你,那也早就说了,既然没有说,那就肯定不会告诉你。”
他无视韦凤飞垮下的脸色,兀自转头对含光道,“依我看,他想要操纵的应该是你的婚事……你继父家现在很需要进行各种联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你……当然是个很好的安排对象。不过,即使如此,他们终究不可能完全忽略你自己的意志,如果他能决定你的婚事,在某种程度上也就能够左右鲁国将来的一部分政局,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非常让人心动的事情。”
这个结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正确,含光根本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勉强露出了一个哭一样的微笑,真心实意地道,“权大哥,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权寅显然也早有了腹案,他以询问的语气对含光说,“如果这猜测不假,于思平那边终究也是会安排你和生母相认的。要让他的盘算落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现在就先一步和你的母亲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