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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和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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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孟宴礼睡还是睡客房?

    车外有另一群食客走出饭店,从黄栌他们车边经过。

    那群人估计喝大了,说话舌头捋不直,乱糟糟地反复重复着几句话,句句都是“咱哥们儿”开头......

    短暂的喧器过后,又归于安静。

    黄栌的手紧攥着安全带扣,同孟宴礼对视。

    那阵嘈杂也没能盖过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

    她没什么经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兴奋地开着车子跑来,当然不是只为了去孟宴礼家里睡客房的。

    想和他多待会儿,想和他亲近,这些应该也...没什么不对吧?

    见她不说话,孟宴礼帮她做了个决定:“别去客房,和我睡。”

    黄栌点头。

    车子是新的,不像孟宴里的车里总是带着好闻的植物气息,崭新的内饰散发出皮革的味道。

    孟宴礼的手轻轻抚了两下她的脸侧,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耳垂,晃了两下,动作温柔,羽绒服特有的布料,随动作淅淅索索。

    他有一双好看的手,皮肤冷白,骨节分明。

    有时候黄栌坐在孟宴礼家的客厅里画画,回过头,看见他单手操控着笔记本电脑上的触控键盘区,会想象,那只手如果拿起画笔,沾上油彩,该有多性感。

    但她现在知道了,性感的不是他的手沾满色彩颜料。

    是他的手隔着羽绒服揽住她的腰,稍微用了点力度,把她带向他这边时,眼里的那种深黯。

    黄栌手里本来拉着安全带,要给自己扣上,但她被孟宴礼这么一撩,手松开,安全带“咻”地缩回去。

    她在孟宴礼靠近时,下意识闭上眼睛,以为他要吻她的嘴,却没想到,他只是吻了吻她的鼻尖,问她:“酒味重么?”

    不重,只有一点点淡淡的红酒味道。和他一起吃饭的人里,似乎有人是抽烟的,他身上也残留了些烟草味。

    这让黄栌有种陌生感,好像面前的孟宴礼是另一个人。

    “烟味更重一些,”她说。

    孟宴礼笑着,退回副驾驶位里,靠进座椅里,又变回那个温柔无害的他,还扣好了安全带:“有一位朋友烟瘾重,回去我洗个澡。”

    洗澡......车里的气氛暧昧的要命,黄栌觉得她不能再深想了,强迫自己也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晕头转向地往孟宴礼家的方向开。

    她本来就不是个老司机,车技有限,又心神不宁,走错了路,越开越觉得道路陌生。

    黄栌心慌地臂了一眼孟宴礼

    警完,心更慌了,别一种慌。

    他靠在副驾驶里,阖着眼。

    车子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每路过一盏路灯,他的面部轮廓都在灯光中短暂地清晰一瞬。

    如果让黄栌来画,她会借用伦勃朗画《夜巡》时的方式,在暗色调里,慢慢勾勒出他的面孔。

    尤其是他的鼻子、嘴唇、和喉结。

    沿着街道又错误地开出去几百米,黄栌才开口:“孟宴礼,我好像走错路了。要不,我们开个导航吧,这车的导航怎么调?”

    孟宴礼没睡着,只是在养神。

    闻言,他睁开眼睛,向窗外看了片刻:“是走错了,路口掉头,我给你当导航。”

    “哦,好的。”

    时隔几秒,孟宴礼忽然说:“前面便利店门前稍微停一下吧,买点东西。”

    车子停在便利店门前,黄栌问他:“要我也下去么?”

    外面起风了,吹得孟宴礼稍微眯些眼睛。

    他摇头:“你在车上吧,外面冷,我很快就回来。有需要带的吗?”

    “没有。”

    目送他的身影走进便利店,黄栌趴在方向盘上,忐忑难掩。

    她感觉自己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前些天在孟宴礼家里骑过一次动感单车,剧烈运动后的那种心跳,都比不上此刻。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夜晚,孟宴礼落在她鼻尖上的那个吻,淡淡的酒精味几总让她频频走神,好像灵魂下了蛊似的。

    也或许,让她走神的不是吻,也不是酒精,是这些都和那句“和我睡”堆叠在一起,所呈现出的效果。

    黄栌想起便利店收银台旁边,经常和口香糖、巧克力摆放在一起的计生用品。

    最近几次留宿在孟宴礼家,确实也不全然是睡在客房的。

    她在孟宴礼那张大双人床上,睡过两次。

    一次是他们靠在一起,用他的平板电脑看纪录片。

    她说喜欢他吻她时喉结滑动的样子,孟宴礼捂着她的嘴,让她少说几句。那天早起他们去干什么来着?反正两个人都很困,纪录片没看几分钟,她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后来孟宴礼也睡着了,平板电脑里的一整个系列纪录片,就那么孤零零地放完了4、5集。

    他们在凌晨,几乎一同醒来,关掉小声播放着的平板电脑,接吻,然后又相拥着沉沉睡去。

    另一次是她痛经,蜷在沙发上可怜巴巴,被孟宴礼抱上了他的床。

    本来黄栌不是个容易痛经的人,大学四年痛经次数屈指可数。但那天不巧,刚好那阵子帝都市降温,而她又在晚饭后吃掉了半桶冰淇淋,哼哼唧唧捂着肚子和孟宴礼说,自己是自作自受。

    孟宴礼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在她身边,帮她揉着肚子,还亲了一下她的脸:“明早给你煮红糖和红枣喝。”

    所以,即便她躺在他床上,孟宴礼也一直是绅士的。

    今晚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酒精激活了些什么,她总觉得他刚才吻她时,目光里深深燃着什么。

    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也感染了她,让黄栌想起佛罗伦萨国立美术学院里,大卫高大健壮的雕塑。

    孟宴礼去便利店买什么?

    会是那个东西吗?

    很快,孟宴礼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挺大的塑料袋,似乎买了不少东西。

    他没说买了什么,只帮黄栌指路。

    一直到车子开进他家的小区,他住的那栋楼已经出现在她视野中,黄栌才忍不住,故作随意似的问了一句:“孟宴礼,你刚刚去买了什么?”

    塑料袋就在他脚下。

    孟宴礼偏头,似乎看透她:“你希望我买的是什么?”

    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车库的感应钥匙,“滴”,电动门缓缓上升:“刚好有两个车位,停库里吧。”

    “哦。”

    黄栌欲盖弥彰地扯回刚才的话题,“我可没希望过......”

    “滴滴”,她的车提示她,倒车过程中后方有障碍。

    经过提示音这么一吓,她倒是清醒很多,脑子里纠结成团的、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期待的情绪,终于褪去些。

    黄栌垮下小脸,扭头求救:“完了,孟宴礼,我倒车技术可差了,我把我爸那辆车的后车灯撞碎过......”

    她伸出手,比了个“耶”,“撞碎过两次。”

    “我来。”孟宴礼忍着笑说。

    黄栌下车,把驾驶位让给孟宴礼。

    她可能是傻了,明明可以站在车库旁边等的,居然也跟着上车了,坐在副驾驶位上。

    深更半夜,车库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孟宴礼看了她一眼,单手倒车,车子稳稳入库时,他忽然侧身凑过来,扣住黄栌的后颈,和她接吻。

    只是停车入库,他们都没系安全带,在“滴滴滴滴”的提示音中,黄栌尝到了孟宴礼嘴里淡淡的椰子味。

    脑子闪过模糊的疑问——

    他什么时候吃了椰子糖吗?

    孟宴礼吻得挺凶,却又在车子该停下时,及时抽离,把车子熄火。

    就这么分心边吻她边停车,居然倒得这么正!

    他下车,关上车门,走到黄栌这边拉开车门,把车钥匙丢给她,然后把她从车里抱出来:“锁车。”

    只有这么两个字,声音里染着某种情绪,令人心悸。

    恍惚间,黄栌看见身后车库的门缓缓下落,两辆同款的车子并排停在车库里。

    情侣款真的好顺眼。

    感谢爸爸!

    他们没乘电梯,像偷情似的避开了摄像头,一路都是孟宴礼抱着她走楼梯。

    楼道里安静,能听见孟宴礼压着两个人的重量、依然从容的脚步声,混合着一点便利店塑料袋的哗啦声。

    他们甚至没惊动那些不算灵敏的声控灯,穿梭昏暗光线里。

    不知道走了多少阶楼梯,在黄栌小声询问他“会不会累,放我下来自己走吧”时,孟宴礼又偏头,吻住了她的唇。

    黄栌是学画画的人,靠眼睛记录这个世界。

    朦胧中,她看见了孟宴礼垂下睫毛,盯着她唇看,然后吻上她的全过程。

    也看见他视线稍微抬起,和她脉脉对视:“闭眼。”

    到家门口,孟宴礼让她搂紧他,然后单手托在她腿窝处,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另一只提着购物袋的手去按指纹锁。

    孟宴礼的臂力也太好了吧?

    抱着她走楼梯从负一层到5层,还能单手公主抱?

    孟宴礼完全不带喘的,还有余力逗她:“上次不是说,接吻是金色的么。现在告诉我,舌吻是什么颜色?”

    黄栌把头埋在孟宴礼怀里,装死。

    这次太投入了,一幅名画都没想到过,只在意乱情迷里尝到了椰子糖的甜味。

    指纹锁“滴答”打开时,她才吐出一句:“白色吧,椰奶的颜色......”

    “因为椰子糖?”

    “可是,你哪来的椰子糖?”

    “便利店买的。想吻你,又怕烟味酒味惹你烦。”

    顿了顿,孟宴礼忽然笑了,“还有一个原因,想听么?”

    “什么?”

    “我其实不是个会晕车的人,但你开车实在不是很熟练。”

    “......好了别说了。”

    黄栌恼羞成怒,一口咬在他下颌上,“我开车哪有那么差劲!”

    孟宴礼“嘶”了一声:“逗你呢,没有第二个原因。”

    进屋后,黄栌被放在沙发里,孟宴礼去了浴室。

    隐约能听见浴室里传来一点水声,她把手按在胸前,平复着走廊里漫长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吻所带来的悸动。

    黄栌有个预感。

    这一晚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便利店的塑料袋放在门边,黄栌走过去时,感觉到自己被亲得腿都发软,差点跪在塑料袋前面给它深深一拜。

    她很想知道,孟宴礼买了什么。

    翻了翻,却发现里面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东西。

    有三明治和牛奶,估计是买来当明天早餐的;有一卷椰子糖,纸包装已经被撕开,少了一块。

    她现在已经不能直视椰子糖了,偏开视线,看见孟宴礼的钱夹就丢在购物袋里,敞开着。

    这还是黄栌第一次知道,原来在青漓时,她给孟宴礼手绘的那张生日卡片,一直被他放在钱夹里保存。

    黄栌把钱夹拿出来,发现手绘卡片后面放着孟宴礼的家庭合影,有他爸妈和弟弟,还有杨姨。

    好像他弟弟,是叫孟政一?

    是个挺好看的大男孩,和孟宴礼的面相比起来,孟政一更阳光灿烂些,没什么心机的样子。

    在照片里笑得露出八颗牙,像朵向日葵花似的,挤在孟宴礼身边。

    孟宴礼也在笑着。

    幸好,她现在能越来越多地看见孟宴礼的笑容了,私心里盘算着,也许同她恋爱,他比在青漓时稍微快乐了那么一点点点。

    黄栌把孟宴礼的钱夹收好,放在茶几上。

    购物袋里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几乎都是吃的,这个事实还让她有那么一丁点失望来着。

    预感不会成真吗?

    等会儿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时,他不会再像在走廊里那样亲她了吗?

    肚子抗议地叫了一声,黄栌才想起来,自己拿到车之后在小区里试车,又去接孟宴礼。折腾了一圈,根本还没吃晚饭,她打算叫个外卖。

    黄栌点开外卖软件,走到浴室前,隔着门问他:“孟宴礼,我要叫个外卖,你要不要再吃点?”

    叫了几声,没人应。

    他怎么了?该不会是喝了酒又洗热水澡,出什么反应晕倒了吧?

    “孟宴礼?”黄栌敲了两下门。

    浴室里,孟宴礼靠在浴缸中,抱着臂,耳机里放着《百家讲坛》。

    他没想欺负黄栌,所以皱着眉耐心地泡在冷水里,等情绪消退。

    耳机音量挺大,源源不断地把那些正经语句传送到他的大脑里,所以门外黄栌小声小气的说话声,孟宴礼一个字都没听见。

    等他感觉到动静,摘掉一只耳机扭头时,就看浴室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有个傻姑娘紧闭着眼睛,像探路的盲人一样,摸索着挤进来半个身子。

    “......”

    十几分钟的冷水澡,算是白洗了。

    黄栌闭着眼睛,探头进去,对着浴室里的空间挥了挥手里拿着的手机,一连串地说着:

    “孟宴礼?你没事儿吧?”

    “我再叫两声,你不说话的话,我可要睁眼睛了?”

    “到时候万一我看到什么,我可不负责的啊!”

    奇怪的是,浴室里一点蒸汽氤氲的感觉都没有。

    她听到一点水声,随后,好像有人抖开什么布料的声音。

    “孟......”黄栌刚开口,已经被人扣着后颈,把她带入怀里。

    孟宴礼抽走她手里的手机,用嘴堵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