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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了,该查案的去查案了,该拉着大长公主闲扯的太后也拉着容华大长公主不放了。唯一苦命的大约只有谢凝这个皇帝,刚打了一场硬仗,回到寝宫朝服还没换下呢,外边就报告说:“启禀陛下,宋明璋宋大人与镇南王世子求见。”
谢凝一拍脑袋:对了,这两个为她担惊受怕的男人她还没安慰呢!
于是只能叹气道:“传。”
宋明璋与段昀是在紫宸殿外边遇到的,两人相互只听过名字,这会儿才对上人。他们还以为女帝会分开召见,不想竟是两人一起传了。走进紫宸殿西暖阁,两人又是一愣,女帝身上的朝服还没换下呢。
段昀有些愧疚,分明已经没事了,他这个做哥哥的总是要问一句才能安心。他想行礼,谢凝却笑道:“宋先生与表哥都不是外人,以后没别人在就别行礼了,来,坐下,琼叶,上茶。”
宛然一派待客之道。
宋明璋一派坦然地坐下了,眉头微皱,责备道:“陛下既然谋划了个大计策,为何不与臣商量一二?今日凶险万分,若是有一点岔子,陛下可就性命难保了!”
“叫先生担心了。”谢凝乖乖认错,她是真的知道宋明璋的关心,故而愧疚万分。“事出突然,朕也是昨晚才忽然想到对方可能拿朕的身世做文章,故而只来得及通知太后与陆离,没法告知先生与表哥。”
她对宋明璋竟然如此敬重、信任,段昀听着都吃了一惊,不禁看了她一眼。谢凝一见便笑道:“表哥,是朕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位宋明璋宋先生是家慈的知己,于朕有半师半父之恩。”
段昀更加震惊,半师就是帝师太傅,这已是了不得的荣宠,何况“半父”这个称呼,岂不是与先帝相同的荣耀?再看宋明璋,竟然神色从容地喝着茶,丝毫不觉女帝的说法有何不妥。段昀心中一时千滋百味,叹道:“几日不见,妹妹与为兄却是生分了。”
“哈哈!”谢凝笑了,“表哥何必难过,朕不过是担心此事风险太大,故而将表哥保护起来罢了,毕竟朕若是有个万一,还要跟表哥回去云南种地呢。”
这话却说得宋明璋动了一番老丈人之心,立刻不动声色地看了段昀一眼。
段昀又是一阵脸红,无奈地叫道:“陛下,今日臣来,不是为了给你打趣的!”
“朕知道,表哥是来问朕怎么会将主意打到金吾卫上边的。”谢凝笑道,“原因很简单,当初国库出事朕就怀疑金吾卫与逆贼勾结,只是一时拿不住口子。后来先生回来了,提醒朕要抓着兵权,朕才下定决心要动一动十六卫府。恰好陆裳与杜寒石提前上京,朕便怀疑有人将陆坤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便与陆离演了场戏。”
那日她故意不见请求入宫的陆裳,是为了让陆裳先回永定侯府。陆离回了永定侯府便警告陆裳为了陆坤不要轻举妄动,导致陆裳为了救陆坤去求沐恩伯府。谢凝与陆离都能料到陆裳在沐恩伯府必定受委屈,于是谢凝在路上等着,天香楼宴请时一番推心置腹,将陆裳的心彻底拉偏到她和陆离身上。他们都知道,只要陆裳一回来,对方一定会接近她,要杜寒石与之合作。
陆裳已经被他们拉偏了心,当然不会支持陆坤,对方就一定会将陆裳隔绝起来,那么陆离就找到借口与谢凝吵架,制造一个女帝与太尉不合的假象。逆贼在宫中的眼线就会闻风而动,于是就有了宁秋霖主动给小太监出计策,提出跟金吾卫合作的事。谢凝顺水推舟见宁秋霖,一开始还担心对方不留破绽,找不到借口查金吾卫,没想到宁秋霖竟敢将她软禁在湖心楼阁上,更想不到的是,陆坤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竟然送上门来。送到手边的机会哪有不用的道理?谢凝立刻发作,借机搜查沐恩伯府,终于一举找出了私兵。
只是没想到宁秋霖临死还妄图咬一口她,幸好谢凝思虑周全。先调换羽林卫,第二天让太后察觉,从而到紫宸殿打听消息,匆匆赶来相助。更传话陆离,让他先将东山的老太监福海给接回了京城。
“总之,现在有惊无险。”谢凝丝毫没有后怕地总结道,“不管案子查得如何,金吾卫朕是抓在手里了,噢,对了,先生,表哥,朕正打算去接江南太守夫妇,二位可要前去?”
宋明璋听得只是摇头,这丫头有的一定不是隆昌帝那个废物的血脉,而是继承了那位胆敢逼宫的裕安帝的血性,这般敢做事的!他摇头说:“臣年纪大了,受了半天惊吓,还是回家找人喝酒压压惊,陛下与世子去吧。”
谢凝也不勉强,笑道:“先生爱喝酒,朕让禄升从殿中省的库房里找些好酒,送到先生附上去。”
宋明璋笑道:“那臣就多谢陛下了,臣告退。”
谢凝果真吩咐准备了好酒送去,才对段昀道:“表哥,咱们这就出门去吧。”
段昀拱手道:“是。”
“噗……”琼叶在一旁不由得掩口笑了,“世子就是多礼,陛下都当你是自己人呢!”
兰桡恰好进来,闻言轻斥道:“口无遮拦地说什么?”又报道:“陛下,雪豹闹着要找您呢。”
谢凝才想到,为了金吾卫这事,她好几天都没跟雪豹玩了,忙让雪豹进来。雪豹一进门就扑到谢凝身边,嗷嗷地低声叫着,不住地蹭着她的腰撒娇。谢凝被逗得咯咯直笑,搂住雪豹的脖子道:“豹儿别闹,朕带你出去玩好么?”
“嗷!”雪豹立刻兴奋地叫了一声,没长尖甲的爪子使劲刨着地毯。
谢凝拍拍它的头让雪豹趴下,侧身骑在雪豹的背上,笑道:“表哥可善骑御?”
段昀笑道:“不会摔下马罢了。”
“那也足够了。”谢凝道,“朕听说先帝曾得到一匹极温顺的汗血宝马马驹,如今也该养大了,表哥可愿骑着与朕的豹儿比一场??”
段昀拱手笑道:“陛下有令,臣自当遵从,只是臣要先说,豹子不耐长跑,陛下可能会输,届时可不要罚臣。”
谢凝眉一扬,道:“那就拭目以待吧。豹儿,你若是输了,三天不许吃肉,专门吃窝窝头。”
“嗷!”雪豹仰头咆哮一声,赌上了自己的三日口粮。
太监们立刻将那刚成年的汗血宝马牵来,谢凝与段昀各自上了坐骑,谢凝叫道:“表哥,朕数一二三……一、二、三,跑!”
雪豹与汗血宝马都撒开蹄子飞奔起来,谢凝解决了金吾卫之事,又许久未曾与雪豹玩,此刻如乘风奔驰,十分开怀,不禁笑了起来,高声催促道:“豹儿,快!”
“嗷!”雪豹仰头咆哮一声,更卖力地跑了起来,最终以半身之差先到了承天门外。
“果然是绝世灵兽。”段昀也从汗血宝马上下来,拱手鞠躬道:“甘拜下风。”
“嗷嗷!”雪豹兴奋得原地蹦了三蹦,欢呼自己三天的肉都保住了。
“你开心什么?”谢凝戳了戳它的脑袋,笑斥道:“表舅舅让你呢,起初是挺快的,后来不是慢下来了?表舅舅故意控制着马儿,保持着半身的距离,你还当自己真的厉害呀?以后要勤加锻炼,知道么?”
“嗷……”雪豹立刻垂头丧气,然后往地上一趴,不动了。
段昀见状正要安慰雪豹几句,忽然一声微冷低沉的声音传来:“表舅舅?”
段昀登时一惊,与谢凝一起转身看去,却见陆离不知何时在承天门外站着,一身玄色的大氅里边露出一角紫袍,竟然还未将朝服换下。段昀登时不自在起来,谢凝却从容一笑,问道:“太尉,为何不行礼?”
陆离抿紧了嘴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垂首行礼道:“拜见陛下。”
“嗯。”谢凝淡淡地应了一句,问道:“太尉为何在承天门外踟蹰?莫不是想从这承天门经过?”
皇宫外边三道门,正中对着天街的是承天门,东西各还有一个门。三个门给三种人走,帝后及太后、太子走承天门,朝臣走东边的崇安门,内外命妇走西边的建福门。谢凝这一句问得含糊又意味深长,仿佛在暗示陆离有不臣之心,想谋朝篡位,却又像在暗示陆离对她旧情难忘,吃了段昀的醋。毕竟这承天门皇后也能走,不是么?
陆离绝不上她的当,回答道:“陛下多虑,臣不过是想入宫向陛下讨个圣旨,希望陛下将臣的长姐放了。不巧还未与守门的太监说话,便听到了雪豹的吼声,知晓陛下就在承天门,便过来了。”
“原来太尉与朕想到一处去了。”谢凝笑了,“既然如此,太尉就一同随行吧。”
说话间琼叶领着龙辇也到了,谢凝登上宝座,吩咐将车门都收起来,只垂下丝绸帘幕,笑问道:“表哥,可愿与朕同乘?”
段昀心知她又是要气陆离呢,便摇头道:“陛下,微臣不敢,蒙陛下恩赐,微臣还想与汗血宝马多相处一会儿。”
谢凝还未说话,一个小太监便笑道:“陛下,世子这是却辇之德了。”
却辇之德说的是汉成帝乘坐龙辇,欲邀贤妃班婕妤与之同乘,班婕妤却拒绝了,说:“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小太监这话,表面上是夸段昀贤德,暗地里却将段昀当成了谢凝的后妃,最重要的是,谢凝刚带着段昀走过皇后才能走的承天门,小太监便用一个婕妤来比喻他,到底是打谁的脸呢?
是以段昀与陆离闻言登时脸色一沉,同时喝道:“放肆!”
小太监吓得立刻跪下了,谢凝却笑道:“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他也没夸错轩泽啊。罢了,既然轩泽不愿意陪朕,那么豹儿,你上来。”
她第一次当着人的面直呼段昀的字,分明是做给人看的,段昀一声轻叹,上了马随行在侧。陆离也铁青着脸上了马,唯有雪豹不知现场的气氛诡异,欢喜地跳上了龙辇,趴在谢凝的脚背上求挠痒痒。
这是谢凝第二次出行,上次登基还曾经穿过大半个京城去了天坛祭天,这次走得更远,直接穿过了整个京城去了西南边的昭行坊。羽林卫在道路两旁维持着秩序,但谢凝未曾将龙辇关上,而是垂着帘幕,若是有人高呼“陛下万岁”,她还会笑着与人招手,惹得百姓们激动无比。还有百姓眼尖地发现她脚下的雪豹,更吃惊,都叹道果然只有真龙天子才能将这凶兽降服得如此乖巧。
一路招摇,好容易到了昭行坊,谢凝下了龙辇便亲自进了院子。
陆裳与杜寒石已经得到了消息,早在院子里等着了,一见她便跪下拜道:“叩见陛下。”
“杜爱卿、杜夫人不多多礼。”谢凝虚抬了一下手,笑道:“朕今日甚是繁忙,差点忘了你们俩还在这院子里被骁卫看守着,这不,朕亲自来接你们离开了,你们心中不怪朕吧?”
“臣惶恐。”杜寒石垂首道,“陛下日理万机犹能记挂臣与贱内,实在是臣与贱内三世修福,蒙主隆恩。”
“你们不怪朕就好。”谢凝笑着点头,吩咐:“来人,牵马来,朕要亲自送杜爱卿与杜夫人会永定侯府。杜夫人,你是女子,不便骑马,来与朕同乘。”
陆裳知道她这是有话说的架势,便告了罪谢了恩,跟着上了龙辇,在脚踏的一角坐下。谢凝命人将车门都装上,把雪豹叫到手边,不经意地抚摸着雪豹的头,问道:“陆姐姐……”
“陛下万不可如此称呼,陛下的姐妹乃是长公主,妾身如何当得起?”陆裳忙道,“陛下唤妾身陆氏便可。”
谢凝便换了称呼,问道:“那么,朕也就只能从君臣之礼了。陆氏,朕想知道,谁告诉你们陆坤回到了京城,要你们赶紧从江南赶来的?你可知道,朕遇到陆坤也不过在你们到来的几天之前,从临安到京城,少说也要半个月的路程吧?”
陆裳心知瞒不过,只好将实话实说了:“回陛下,是灵隐寺的主持寂空大师。妾身也曾问过他如何知晓,寂空大师道他有一师弟寂真大师在凉州讲道,遇上了妾身的弟弟,寂真大师觉得妾身的弟弟有不测,便多问了几句妾身弟弟的来历,随后赶紧飞鸽传书告诉寂空大师。寂空大师知晓永定侯府的纠葛,便登门告知妾身,希望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寂空……谢凝暗自将这个名字记下了,笑道:“寂真、寂空两位大师倒是神机妙选,若是有机会,朕当与之一会,朕是修道之人,倒要看看佛道两辩谁胜谁负。”
陆裳低头道:“自然是陛下更胜一筹,陛下心怀天下,自然比枯坐庙中的和尚有智慧得多。”
“哈哈,朕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朕聪明呢。”谢凝不禁笑了。
她不再说话,陆裳也不敢多说,只好沉默着,好容易到了永定侯府,陆裳谢恩告退下了车,谢凝又撩起车帘笑道:“陆姐姐。”
陆裳一愣,“陛下还有何旨意?”
谢凝笑道:“朕有份礼物,陆姐姐回府便知,虽然朕做了皇帝,但只要陆姐姐待朕的心不变,朕也不会变。毕竟,朕此生最恨的便是践踏真心的负心薄幸人。”
陆裳又是一愣,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的“负心薄幸人”,然后“噗”地笑了,道:“妾身知道了,陛下来日空闲了,还请驾临永定侯府,妾身新学了几个小菜,做给陛下吃,也好回请陛下。”
“那就一言为定了。”谢凝一笑,吩咐起驾回宫了。
段昀住的裕宜殿还在紫宸殿东北,谢凝想了想叫住了他:“表哥。”
“陛下。”段昀策马靠近了车窗。
谢凝撩起车帘,只露出半张脸,不见威严的朝服与龙簪,显得她与一般的女儿家没什么两样。她眼睛忽闪忽闪的,略微不安地问道:“今日同表哥开了玩笑,表哥可生气了?”
“陛下胡说什么呢?”段昀笑道:“臣知道陛下只是想气气太尉罢了,不要紧,臣都清楚,更清楚微臣的本分与身份。当日咱们奉茶为盟,一字一句,哥哥都没忘记呢,往后妹子若是有差遣,尽管使唤哥哥好了,做兄长的总是宠着小妹妹的。”
谢凝抿嘴一笑,眼里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神色,点头道:“那朕就放心了,朕着实担心伤了与表哥的兄妹之情。”
段昀只是宠溺一笑。
一番折腾,谢凝总算是能歇口气了,回到紫宸殿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吩咐兰桡与琼叶为她更衣后,只当自己是具尸体,给她俩搬来搬去。好容易折腾完了,外边宫女又报道:
“陛下,大理寺丞于承泰求见。”
“天哪!能不能给朕歇口气!”谢凝在龙床上翻滚,钗环掉了满床也不管了,她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道:“都别管朕,让朕闷死了算了!”
这分明就是撒娇了,琼叶与兰桡都笑了起来。兰桡与她渊源甚深,也最心疼她,便柔声道:“陛下不想见,那婢子便去回了于大人吧。”
“不,等等!”谢凝认命地坐起来,“兰桡为朕梳洗,琼叶,你去问问,于承泰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见朕?”
在大梁,司法的审判是有等级的,其中最高一级就叫做“三司会审”。三司指的是御史大夫、刑部尚书和大理寺丞。三司会审曾经处理了许多大案要案,其中最近也是最著名的就是裕安三十八年的皇长子越王谋逆案。那一次直接将越王府与镇国公府全数抄斩不说,安国公也被削了爵位只剩下孙墨释一个血脉而已。
这一次谢凝命刑部尚书、御史大夫监察、大理寺丞主审沐恩伯府之案,便有三司会审之意,已经将这案子当做最高级别来处理,更何况她还令青瓷持尚方宝剑在侧。是以,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作为三司会审的主审,大理寺丞于承泰更觉得自己肩负重任,下朝就跑去审问了沐恩伯。
沐恩伯宁元业已经被除了爵位,暂时收押在沐恩伯府里,整个沐恩伯府都被围起来了,为了防止徇私,还特意不用金吾卫,改用骁卫。然而宁元业看到宁秋霖的人头时就傻了,当天下午就与其夫人还有宁秋霖的妻室悬梁自尽了。
“自尽了?”谢凝听得琼叶的禀报,皱眉道:“他就来说这事?难道是查不下去了?”
“陛下,不是的。”琼叶答道,接过小宫女手里的清茶奉上,“于大人说,案子有了进展,要禀告陛下。陛下,这位于大人挺不错的呀,这才半天呢,他就查出东西来了。”
“是挺不错的。”谢凝点头,“看看人怎么样,若是还可以,就担以重任,不行只能换掉了。这么个人才,换掉挺可惜的。”
“那……”琼叶问道,“陛下您这是要见他?”
谢凝接过茶懒懒地喝了一口,道:“不见。”
“啊?”琼叶不明白,“陛下不想听案子的最新进展么?”
“朕要知道自然会知道的,现在累死了,朕要人捏肩捶背,要好好地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谢凝立刻将头上沉甸甸的龙簪给拔了扔给兰桡,道,“去,让人给于承泰回话,就说朕相信他的能力,凡事不必私下对朕汇报,先去同御史大夫、刑部尚书商量,汇总之后让刑部尚书次日上朝报给朕。”
琼叶知道自家女帝又有什么算计了,便不敢妄加揣测,老老实实地去给汇报了。于承泰听了太监的传话,也没多说什么,只拱手道:“多谢公公传话,我知道了。”
他转身就继续查案去了,而且当晚就按照女帝的吩咐,将调查的结果跟御史大夫江自流和刑部尚书卓明远都说了一遍。作为于承泰的副手以及掌管尚方宝剑的紫宸卫,青瓷在旁边听着,但是一句话都没有插嘴。在入夜之后,青瓷如夜枭一般悄无声息地进了紫宸殿,在寝殿与小厅之间的纱帘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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