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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军大帐回返本部的路上,大家都是心情舒畅,也包括楚寻。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以双方性命为注,刚才那个赌约,着实很是过火。但过火也就过火了,很多时候人活的不就是一口气嘛,本来这件事只是肃却等人和那些将领之间的口角,楚寻和朱佲两人是双方的代表,一人站出来说一句软话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可他朱佲不但没有,反而极力庇护自己的下属,并且用狗和仆奴来羞辱肃却媚舞,这楚寻可就忍不了了!
再加上他俩之间本就有些较劲,这种较劲在此之前是正面的,能够互相推动对方前行的较劲,而在此之后,可就变得有点胡闹意味了。
可胡闹又怎样,处处都瞻前顾后,还谈什么真性情!
当我的面辱我兄弟,管你是皇子还是皇帝,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给你捅个窟窿出来。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楚寻长舒一口气,道:“这下可有的忙了。”
肃却和媚舞心情大好,从一旁应和道:“好生解气,公子放心,这赌约咱们肯定赢。”
“何以如此自信?”楚寻歪头看向肃却,这货的角色相当于智囊,他既然如此说话,必定就是有他的道理。
“哈哈,我说我就是随口一说,行不行?”
楚寻白他一眼,估计肃却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攻克镇南关都是一道难题,更别说深入腹地打进辰王老巢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他们兵力太少,又几乎没经历过战阵,这是最大的且无法迅解决的弊端。
不过世界上的事都是有对立面的,有坏处必然就有好处,他们的优势也是在于这一点。人数虽少,却都是精英。虽没经历过什么阵仗,但却拥有绝对的团结心和纪律性,也就是三大要素之一的“人和”。
当然了,人再和也还是无法抹去人数上的劣势,攻城拔寨是想都别想了,眼下楚寻要做的便是制定各种突袭战略,争取一路上风卷残云的攻入南地腹地,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也不和他对缠斗。
这算是他们目前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行的战略了。毕竟一千五百人都是固玄境玄修,若打快仗,相信辰王方面很难有人能够阻挡,就算冲入万人大阵,理论上也能够来去自如。
所以,楚寻要担心的便是那最后一战,也就是攻入腹地之后,面对辰王老巢“龙骨城”该如何是好。
那里是终点,不擒杀辰王你打的再快也没用,届时展开拉锯战,人数的劣势便会清晰暴露出来了。
当然了,说的简单做起来难,眼下也不过是想想而已,想要打到龙骨城附近,其中会有怎样的变数,谁也无法保证。
走一步看一步那是臭棋篓子,走一步看一百步那是优柔寡断,有一步看三步才是真正的高手。
楚寻现在无需思考太多,只要把眼前几件重要的事解决好,便算是成功的开始了。
这一点他很清楚,而且他也知道什么事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出征在外必须要保证无有战阵之外的挂念,他的挂念便是胡万和顾盼兮,这两人必须平安无事。
第二,须得尽可能搞清楚战场遇到的神秘人影的身份,不说知己知彼,最起码不能连潜在敌人是什么来路都稀里糊涂。
第三,不管他和朱佲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但两人之间必须要保证不会针对对方,古往今来,丧命于同阵营下绊子的名将着实不少。这一点楚寻肯定能保证,朱佲自然也不至于如此卑鄙,但楚寻信不过朱佲手下那帮货色。
只有解决这三点,他们才能够采取长途奔袭的战略,毫无后顾之忧的深入到敌方腹地。
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己方阵地,楚寻第一件事便是前往胡万所在的大帐,不仅是要探望胡万的病情,顾盼兮也肯定在那里。
见得楚寻回来,顾盼兮又是一幅偷偷摸摸的样子,将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然后趁他不注意贴身放好,这才过来与他说话。
“别藏了,我看见了。”楚寻先观望了胡万的病情,后者没有好转但也并无恶化。
“你看见什么?”顾盼兮翻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打死也不承认的表情。
“不就是绣了一个香囊吗,用得着遮遮掩掩啊?”楚寻没太看清,他是猜的。
“不是!”顾盼兮依旧狡辩,然而她绣的的确是个香囊,但单论卖相,任谁看也肯定不是香囊。
“你看这是香囊吗,你家香囊长成这样呀?”顾盼兮将香囊取出递到楚寻面前,质问道。
这呆货怎么还挺自豪似的……
楚寻接过打量几眼,着实是无法反驳啊,人家的香囊都是小巧秀气,她这只……无法形容。
“行了,看你费这么大力气绣了两天,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楚寻随后挂在腰间。
顾盼兮一怔,旋即小脸微红,低声道:“不要脸,谁说是给你的。”
楚寻呵呵一笑,不是给他还能给谁,还不承认了。他不想就这个话题下纠结下去,香囊也没还,不管再丑,那也是顾盼兮亲手为自己绣的,就算再丑三分,心里也是一样的甜。
“胡万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没出现什么异常吧?”
“说梦话算吗?”顾盼兮问道。
“算!”楚寻脸色微凝,别说梦话,便是哼唧几声,那也是有可能成为突破口的存在。
随后顾盼兮将胡万的有声有色的学了一遍,内容很是含糊,因为胡万说的就很含糊,大概提到了什么冥魔,什么“古”的。
楚寻虽听得云里雾里,但冥魔二字却是让他心头一震,很显然这两个字绝非寻常。
将这两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无论是正统史书还是野史,楚寻并没能找到蛛丝马迹。随后四剑奴各自前来,问过他们亦是无有进展,无奈之下便只能等大掌柜前来。
是夜,楚寻本部举行了一场庆功宴,取胜的喜悦必须要分享给兄弟们,这很重要。
当然了,庆功宴是庆功宴,该有的巡逻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谨慎。取胜之后放松警惕遭到敌军反扑突袭的事例,古往今来亦是不少,楚寻不会犯这种错误。
索性辰王并没有任何动作,否则今晚又是一波损兵折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时分,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向楚寻本部摸来,没还等靠近寨门,便可岗哨擒住。
岗哨将此人押至楚寻大帐,楚寻定睛一看,却是朱佲手下的一位谋士。
“老朽见过公子。”谋士躬身拱手,这礼数,比起昨天简直是天差地别。
楚寻打量他几眼,笑道:“老先生这是何意,来刺探敌情?”
敌情很显然是讽刺,谋士老脸一红,道:“公子说笑了,老朽思来想去,昨日诸位同僚所言所做却有不妥,而且老朽也知道,您和皇子殿下的赌约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所以……”
“所以什么?”实际上听到这里楚寻已经猜到对方来意,无非便是希望自己收回赌约。不过这件事在楚寻看来并不可能,最起码自己不会主动收回赌约,若朱佲有心求和,他倒也不会为难。
“所以老朽恳请公子收回赌约。”谋士将头埋得更深,显然自己也知道这句话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你觉得可能?”楚寻笑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和朱佲设立此等赌约,他若是赢了,再好不过。但他若是输了,那就得自戮以应约,到时候青霄皇怪罪下来,你们就是监护不利的责任,估计也得掉脑袋是吧?”
谋士闻言身子微微颤动一下,他来之前,觉得楚寻不过一介武夫而已,拿的了胜那是勇猛,和心机没什么关系。凭他这三寸不烂之舌,再辅以家国大义、九州安宁之类的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绝对能够将此子说服。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所求的便是楚寻所说。什么家国大义九州安宁,实际上这老家伙就是害怕受到牵连。
心思被人看穿,谋士便更不敢抬起头来,他那张老脸都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了,哪好意思抬头。
“本公子也不为难你,若你们能够说通朱佲,此事可以做罢。”楚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但你记好了,你们的皇子在我眼里只是朱佲而已,别指望着让本公子在他面前低头。”
谋士唯唯诺诺,再度行礼之后赶紧退走。
待得谋士走后,楚寻便开始召集四剑奴研究进攻策略。可没研究多长时间,便又有人朱佲方面的人员前来,这次来了俩儿,说的也是这件事。
随后,在这一天的时间里,登门造访者多达十几人,有谋士也有将军,甚至连这个还没撵走,那个已经来了的尴尬情况。
楚寻不胜其烦,最终告知岗哨若再有人靠近寨门便直接撵走,如此才得以“安宁”。
坐在军帐之中,楚寻突然觉得很好笑。仔细想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呀,有这样的下属,他都替朱佲感到悲哀。
但往更深层次去看,却能透过表象看到皇庭的不稳定因素,文武将臣潘生怕死,原来皇庭固若金汤的外表之下,内里却早已千仓百孔了……
此事楚寻看透无妨,只求别被辰王看透就好,否则便是契机。虽然楚寻对皇庭没什么好感,但最起码和辰王比起来,他还是得倾向于前者。
“不行,不管怎样,此事须得提醒朱佲一声,个人恩怨是个人恩怨,我得公私分明。”
如此想着,楚寻便深夜造访朱佲去了。由于此事涉及的皇庭将臣太多,便须得隐蔽相谈,所以楚寻选择避开守卫偷偷摸到中军大帐附近,但到得近前却忽闻军帐之中传来话语,楚寻听罢,脸色登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