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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文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他作为鬼物的本能被激发,复仇的怨念拉到了最大。
他不仅要让何应武血债血偿,还要让整个芦苇镇拉着陪葬。
毕竟是鬼,而且怨气极大,鬼杀无辜者,天经地义,何况是何应文这种一口气憋了许久的。
于是连续两个夜晚,他操纵着手底下的水鬼,组成一支大军,冲进缘河镇里见人就啃,见人就杀。
幸运的是缘河镇这穷地方已经基本上没有人了,几百只鬼进了镇子,人没咬死几个,倒是被顾潜秦飞等几个猛人痛打了一顿。
之后当然就是秦飞和顾潜出手,把这位着实是冤枉的厉鬼给砍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何应文的夫人在接受了事实后恢复得特别快。
虽然无法推测何应文死亡之前她的性格是怎么样的,但当他死亡之后,这位夫人不可谓是一位良妇。
她的直觉极其准确,见到顾潜的第一面就能够把他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
同时也把这一事实报告给了何应武,表示不除掉顾潜,事情早晚会败露,于是她主动请缨,到顾潜的客栈来了一手顾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刺杀手法。
这也是那天晚上顾潜离开后夫妻俩的密谈。
当然,计划失败了,何应武也挺识时务的,发觉妻子没有回来,便心知不妙,开始收拾包袱了。
看见妻子被一个白衣女人追着,跑向了何应文溺死的那片湖,心里彻底凉了。
这位所谓的武夫到头来也没有展现他的武艺,确认妻子已经进了森林,便脚底抹油开溜了,但还是被严森给抓住。
由此看来,何应文夫人可能早就已经精神崩溃。
她已经选择相信丈夫没有死去,但对事件的基本判断和记忆不会欺骗她,大脑无时无刻在告诉自己:你的丈夫已经死了,现在你身边的男人是杀死你丈夫的凶手,你甚至还成为了帮凶。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于是只能疯狂地对自己施加心理暗示。
就这样,她很可能疯了,意识清醒的唯一支柱是这个身边自称自己丈夫的男人,任何碰触真相界限的行为都会引起她极大的痛苦和剥离感。
换言之,她现在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自己相信自己所设想的事实,而顾潜的出现无疑威胁到了何夫人的心灵世界。
虽然外表上看上去挺正常的,甚至还是一个狠毒妇人的形象,但是天知道她的心底有多么的歇斯底里。
当她在湖边见到变成一只庞然大物的何应文时,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并且根据王七所说,她决定投湖自尽。
这可能就是生情吧,即使你已经面目全非,我还是认得你,并且愿意去陪伴你,用我的生命。
也许在那一刻,一直以来维持她继续生活的丝线崩断了,活着,只会让她更痛苦,死亡才是解脱吧。
顾潜听完了整个故事,看向何夫人。
这位女子虽然还是美丽的容貌,但双眼无神,一言不发。
顾潜走上前去给她松了绑,说:“去吧。”
女子站起身来,看向湖泊,抬起步子一步一步走过去,直到消失不见。
至于何应武,他现在正哆嗦着,大气不敢喘一声。
顾潜抚摸着他的面皮:“这是你的面具吧。为什么事到如今了都不撕下来?”
何应武哆哆嗦嗦地说:“撕不下来。”
顾潜点了点头,摸到了面皮和原本皮肤的接触处,用手捏住,用力一撕,何应文的脸皮剥离开了,裂了一个小口。
何应武大声惨叫着,鲜血从那个小裂缝里流出。
顾潜不停手,继续撕着,一点一点慢慢地撕着。
终于,何应文的脸皮被撕了下来,而何应武的脸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有的五官轮廓了。
“原来是这样。”顾潜站起身来点点头,“面具戴久了,会长在脸上。”
何应武说不出话来,现在只要是牵扯到脸部肌肉的动作,都使他痛苦万分。
他只能跪在地上,用双唇的振动说:“饶了我…饶了我吧…”
顾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何应武手上不同于书生的茧子,他的力大无穷,还有和夫人的对话,都显示出来这位和溺死鬼一案有着莫大的关联。
顾潜起初以为这就是一起普通的情杀案,夫人不满意现在的丈夫,和年轻的弟弟勾搭在一起,合力谋杀掉了丈夫。
所以他才派严森盯紧了何应武,不要让他跑了。
没想到事实竟然如此凄惨,让和鬼怪打交道的顾潜都忍不住侧目。
第二天,发现缘河镇的雾气散了的居民们纷纷回来,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地方去,离家出走纯属无奈之举。
惊喜之余还带有一丝疑问:这雾,怎么说散就散了呢?
顾潜找来了一队仪仗队,敲锣打鼓地把村民们都召集过来,然后没有脸的何应武出场了。
他跪在一个台子上,脸上的血不断滴在木板上,逐渐汇成了一个小血泊。
在场的村民无不震惊,有个别心理承受能力弱的捂着眼睛不敢看。
顾潜缓缓开口,把湖里溺死鬼的事情原委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台子地下的村民无不屏气凝神,听完之后都是一阵叹息,一阵摇头。
顾潜等待大家的悲哀过去,再次开口了:“何应武,大家意欲如何处置?”
村民们幡然醒悟,就是眼前这个人造成了这样一场惨剧,害得无数人无家可归,无数人死于非命。
人们愤怒了,他们整齐地大声吼着:“应偿命!偿命!”
何应武再次开始了他的颤抖。
顾潜没有做什么,只是缓缓走下台去。
他在人群之中看见了当初那个抱着一斤发霉烧饼的小女孩。
她依然是满脸污泥。但眼睛却很闪亮。
顾潜身后的群众一下子扑上台去,对着何应武一阵殴打,也也许他就会这样被活活打死。
小女孩看见了顾潜,她说:“大哥哥,那个人,是不是害死了我爹?”
顾潜心里一阵惊叹,虽然岁数不大,领悟事情的能力倒是很强。
他同小女孩儿说:“你很他么?”
“不恨,我们家里穷,爹爹就算不被鬼咬死,也得饿死。”
“不恨就好,说是他害死了你爹,倒不如说是人的仇恨害死了你爹。”
“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
顾潜拉着小女孩的手,到了先前那个烧饼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回来开张,小摊上还是只有烧饼这一种吃食,不过至少不发霉了。
顾潜大手一挥,又是全部买下,他看着女孩小小臂弯里的烧饼,满意地离去了。
就这样,事件完整地落幕了,何应武肯定死了,何夫人也投水了,顾潜一行人,也应该上路了。
值得一提的是,缘河镇的那个湖,现在风景秀丽,何应文夫妇的事迹流传了下来,因此被人称作“两情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