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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季以绍狞笑着扑过来想要抱住她，叶明锦后退半步宛若流水般仰身躲开。
如同经历狂风骤雨依然坚挺的竹子，她捏住他的手腕一个转身，顺便把他手臂折了个角度清奇的曲线。
速度快得季以绍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那“咔嚓”一声伴随深入骨髓的疼，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凄惨的杀猪叫声。
他跪倒在地上，努力扭头想要看看叶明锦，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他受不了。
季以绍疼得冷汗直流，宿醉导致的头昏眼花也骤然清醒，呼呼喘着气，“叶明锦你竟然……你竟然又打……”
“砰”的一声，洗手间的门倏地被推开。
轮椅上的季以昭满眼通红，扫视现场，视线在叶明锦和季以绍身上巡过，问：“疼吗？”
季以绍觉得自己手臂更疼了，气呼呼道：“你说疼不疼？你特么试试！”
“小锦，”季以昭望着叶明锦，满含杀气的墨眸在这一瞬间转化为担忧，问：“手疼吗？”
叶明锦微怔，旋即缓缓摇头，唇角不觉含笑道：“不疼。”
心里因为他这话莫名有些晴朗。
洗好手，就见季以昭已拿好纸巾递过来。
叶明锦伸手去接，却不料他直接给她擦拭起来。
“不用……”她正想拒绝，就听他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叶明锦缓缓摇头，“没有。”
瘦削白皙又修长的大手轻轻捧住她的手，小心翼翼擦拭着，宛若对待珍贵的易碎品，得到满意回答的季以昭神情专注又认真。
乃至于让不太习惯与人亲近的叶明锦想要抽回手的动作都忘了。
“卧槽！你们……”趴在地上的季以绍想起自己刚刚自作多情的回应，又见两人你侬我侬的情景，觉得眼睛耳朵都开始疼了，龇牙咧嘴地喊道：“季以昭你个疯子！装什么善良？啊！疼疼疼！”
后面的话被手臂上突如其来的疼压过，季以绍再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却在望向门口时喊了声，“妈……”
“阿绍！”宋月茹冲上前，满眼震惊地扑向趴在地上手臂扭曲的儿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
她恶狠狠瞪向正在擦手的叶明锦和季以昭，视线在二人身上巡视一番，最后落在叶明锦身上，带着深深的威胁和逼迫，“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明锦正要回答，就见本细细擦手指的季以昭开了口，“刚才弟弟转身太快撞到手臂，脚下打滑又摔了一跤。我们想要扶他起来，可他生性要强有骨气，不愿连累我个残废和小锦这个女孩子。是吧弟弟？”
这是他第一次喊“弟弟”这个称呼，在季以绍听来无比刺耳，甚至厌恶至极。
季以绍恨恨地望过去，正要张口反驳，却在对上那双黑漆漆幽深不见底的眼睛时说不出半个字。
那样顶级漂亮的一张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对着他，可那双静静望过来的眼睛里却是宛若幽深水下千里冰封，不见一丝温度。
似乎，只要他说错一个字，就会万劫不复。
季以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在那样冰冷的注视下他骤然清醒，绝对不能说自己是被叶明锦打得这样惨，因为他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哪怕心中万般不愿，他也只能认下季以昭的说辞，“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真摔的？怎么会摔成这样？”宋月茹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三询问。
“别唠叨了，看病要紧。”季卫国皱眉看着面前糟乱的场面，直接呼叫紧急医疗队。
而季以昭也在这时以不留下添乱为由，提出告辞。
季卫国盯着季以昭良久，又在叶明锦身上看了几秒，微微点头，“去吧。”
他听到了季以昭说“弟弟”这个词，认为算是兄友弟恭的好兆头。
至少，说明这个十几年不见的儿子对他们家还算接受良好。
这让季卫国很欣慰，觉得很多事情依然可控。
眼见新婚小夫妻离开，满脸焦急等待紧急医疗的宋月茹脸色微沉，转头时又面带笑容，“真没想到他们小两口相处还不错，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不言而喻。
毕竟，昨天闹得那么难看。
今天竟然就这么毫无芥蒂的样子过来拜见长辈，的确是让他们意外。
季卫国神情冷淡，“这样最好，安生点。”
“好个屁！”扭曲地趴在地上的季以绍义愤填膺仰头却扯到手臂，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缓了缓才说道：“那个残废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叶明锦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才不会安生！这么多年被丢在国外，我就不信他不恨！”
而叶明锦……
她的愤怒在昨天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甩他耳光时已经表现出来。
可让季以绍震惊的是，他们相处了一年，他竟然不知道清冷疏离小仙女似的叶明锦这么……凶残。
“阿绍，你记住，叶明锦是你大嫂。”宋月茹心疼又窝火地说道：“昨天她已经让你丢脸了。以后她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多跟陈家那位千金联络感情。”
他们百般宠爱并要继承家业的儿子，自然是要找同样豪门世家出来的千金小姐，既门当户对，又强强联手。
季以绍眉头紧皱，脸色难看，“这紧急医疗队什么时候到？疼死我了！”
他不想承认，看到叶明锦和季以昭那温馨相处的场景，心头泛出层层悔意。
***
车上，季以昭把装有房产和店铺赠送协议的红包给叶明锦。
在叶明锦不解的眼神中，季以昭轻笑道：“给季家少夫人的东西，你就收着，这都算咱们的家当。”
叶明锦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好。”
见她将红包收好，季以昭又问：“刚才被吓到了吧？”
“没。”叶明锦觉得这点事不算什么，根本吓不到她。
“我被吓到了。”季以昭的声音偏低，墨眸蒙着一层水光，眼尾泛红像晕染了胭脂，平添几分动人妖冶，更勾勒出一丝惶恐后的惹人怜。
“啊？”叶明锦心说她没看出来。
季以昭又说：“我怕你出什么事。”
叶明锦想起他方才冲过来的模样，又想起不久前因为咖啡泼了他担心自己有没有烫伤的反应……
虽然不知他这般紧张自己的个中缘由，但她能感受到季以昭对她的担心和紧张藏满情深意切，做不得假。
她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出口的却也不过是最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季以昭温柔似水地望着她，“小锦，我们是夫妻，你不用这么客气。”
叶明锦说：“又不是真的。”
“是真的。”季以昭立即纠正道。
在她清凌凌的目光中，他说：“咱们有证。”
叶明锦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对，他们是有证的假夫妻。
季以昭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膝盖，手指慢慢蜷起，喃喃说道：“小锦，我知道我是个残废，会连累你。但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要是有一天，你有喜欢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