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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如她所言,人死即缘灭,她是得学着释怀过往种种,努力朝前看了。
她想起了正事,于是便凑到了徐山山的耳边,小声嘀咕,将方才楼明霄透露的晋王的秘密,尽数告诉给了她。
徐山山在听完之后,略作思索,然后抿唇微微一笑:“倒是没想到,竟有此等缘故啊,难怪……”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下,便噤声不语,将内容咽在了腹中。
卫苍灏到底还是心疼卫祈耀,首当其冲将他解救下后,见其脸上、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便冷声问道:“他们还凌虐了你?”
卫祈耀撇过脸,尤带怨气道:“何止,他们还说我是个孤儿,爹不疼哥不爱,眼瞅着被人抓了,也不带着急来救的。”
卫苍灏一见他这死出,便知他并无大碍了。
“自己去找傅海云拿伤药涂。”
再次回头,但见楼明霄已躺在地上死透了,但他虽紧要卫祈耀的安危,却也没忽视掉徐姗姗那时接近了楼明霄,两人交颈谈话一幕。
“卫主,剩下的人已经全部擒获,是杀是审?”
廖文昌死于楼明霄之手,一干邪师则被徐山山干净利落地清剿干净,此番晋王派人入侵黑岛灭口的行动,随着楼明霄一死,算是成功,亦算是失败。
楼明霄虽死,但他所掌握的晋王秘密,只怕未必能守住。
晋王不惜暴露一干潜伏在卫家船舰的细作,也只为完成这件事情,如今被他横加干扰,且死了谋士与一群得力干将,他卫家与晋王间的这个仇怨,怕是彻底结下了。
他必须尽快未雨绸缪,早做安排。
黑岛上的事后续自有人会来处理,卫苍灏留下人手交接后,便带下卫祈耀、徐山山等人先行离岛,乘船前往淮江。
——
卫苍灏如今需全力以赴应对晋王,不对,应该是晋帝的敌对。
陇东这几个月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晋王已从掌握一地方军队的藩王,成为谋权的野心家。
他脱离了景国中央政权的控制,在地方上以笼络、强权、顺者昌逆者亡的霸道手段,成为了陇东一带的新帝。
不服者,死的死,逃的逃,唯卫家根基深扎于此地,还有力挺到最后不屈服的实力。
然则,随着晋王的权势与军阀力量不断扩充,卫家选择中立的立场,也将被其忌惮,乃至最后难逃被铲除的厄运。
卫苍灏思前想后,决定不将徐山山带回卫家安置。
不仅是她,还有卫祈耀。
如今的卫家,被各方势力的眼线盯紧,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被人查底,他们最后都藏在暗处,万一出了意外,还能逃过一劫。
客栈内
卫苍灏知卫祈耀的野性子,找人先绑了他:“卫祈耀,你为护一女子而失手杀人,此事虽情有可原,但到底是犯了大错,虽你在黑岛服了二年牢刑,仍需管教明理、生性,自今日起,你便去应天书院受学吧。”
卫祈耀懵了。
“哥,你说什么呢?我多大的人了?我还去读书?!”
“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
卫祈耀:“……”
他在骂自己,他听得懂!
说完卫祈耀,他的视线又转向徐山山、徐姗姗等一众被带出黑岛的几个“劳改犯”。
“徐家翻案一事尚未定准,你们仍旧是有罪在身,有案子的人,是以不便以原来的身份行走在外,不如换个身份,与祈耀一道去书院接受知明而行无过的改造吧。”
徐姗姗也傻眼了:“我乃女子,且怀有身孕,哪家书院会收这样的弟子?”
“那你便换一身宽松的衣服,去书院当舍监吧。”
徐姗姗:“……”从学生到舍监,这是高升了?
莫寒赶紧道:“卫大当家的,在下莫寒,本是白鹭洲书院的学生,我曾去过应天书院学习交流,只怕有人会认得出来。”
“白鹭洲书院的学生?”卫苍灏闻言略微讶然。
能不惊讶吗?
在一群犯错、犯事、罪人之后中,有一个相当于985毕业的高端文化份子混入,他们还可以说是读书少,拎不清,他这般脑子的人,也犯糊涂?
“是,我因得罪了……当权者,被其诬陷获罪流放至黑岛。”他面带苦涩道。
是真是假,如今都无所谓了,卫苍灏全是看在徐山山的面子上:“你若担心被人认出,我可唤人替你改头换面一番,去当个帮厨杂工。”
莫寒:“……”学生变杂工,有辱斯文!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转念一想,比起在黑岛上过的苦日子,当劳力好歹能吃饱睡暖,没有生命危险……不对,他不是想死的吗?为何现在竟还想好好活下去?
接下来轮到徐山山的安排了,她掐指一算,心中有了主意:“我当学生。”
卫苍灏:“……”他也没打算将她安排到别的岗位上去,她之前如此愚昧不堪,骗钱、受男人蒙蔽,思想出了偏差,定是书读少了,水进多了,他本打算叫她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当学生可以,但得换男装,应天书院不收女学生。”他叮嘱道。
“那……那我呢?”
躺了两天,只能勉强走动的房英杰不甘寂寞,他既然上了这条船,便是不能再回头了,自然需要紧紧地跟随着,以免被他们遗忘在后头。
卫苍灏面容端严,只道:“你且回去养好了伤,继续当差,我会替你想办法安排一个更适合的差事,你可与徐山山当耳目。”
房英杰当下欣喜:“多谢卫爷。”
他如此安排,也是要为徐家翻案做准备,此事牵扯之广,背后只怕躲不开当初晋王铲除异己的手笔。
此事一旦捅破,为避免对方的爪牙狗急跳墙,干出什么杀人灭口之事,是以前期人员还是得妥善安排。
卫苍灏离开前,对徐山山道:“忙完这一段时间,我便来淮江接你,你我的事,待徐家一事有了结果,再行商讨。”
“不如待晋王一事了结,再行商讨吧。”她道。
徐山山估算这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也差不多时间能完结。
然而卫苍灏却没有这么大的自信,在他看来,要绊倒晋王无异于愚公移山,即便是最后成功了,那也是长年累月,不计时日。
她这么说……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他深幽的眸子凝视着她,喉结轻滑了下。
她便这么不想与他划清界限?
卫苍灏本该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她,断了她那一颗不死的心,但鬼使神差的,他道:“……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