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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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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正浓,漫天的星子散下一片星辉,月色投入房间之内,将倚在窗前的身影拉得狭长无比,身影略有些寂寥。

    流嫣微微睁开双眼,漆黑如墨的长发浮上一层淡淡的光影,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任由寒风凛冽而入,夹杂着新下的飞雪,冰冷彻骨。

    然而流嫣却似无所觉,昂着头,看着月色清凉如水,芊细的手指漫无节奏的敲打着窗檐,突然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光景,又到了落雪的季节,也又到了伤痛的季节。

    从前那个一人千面,手段冷酷嗜血凌厉却独独对他笑容明媚,眉眼清澈的男子在也不能相见,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一年来,她浑浑噩噩,整日昏睡,即便后来的时候清醒的时候很多,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前去祭奠秋歌,去看一看他。

    因为他还没有从秋歌的死中回过神来,她至今都无法相信,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她万分在意的人就那么死在了她的怀中。

    那般决绝,那般狠烈。

    他说“我很想娶你,呵。”成了他在这世间最后留给她的话,直到现在想起来,也依旧心酸无比。

    风越烈,雪越凶,夜色下,瘦弱萧条的身影渐渐迷失。

    房间另一侧,漆黑的房间内,一双犹如深渊的瞳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坐在桌子旁,身子挺的笔直,容色神俊,却十分落寞。

    脚下跪伏之人淡淡开口“主上,柔夫人已经离开了。”

    听得此话,百里瑾一阵恍然,随即点了点头,“做的隐秘点。”

    “是。”百里瑾的声音带着一丝凌厉,忍了这么久,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决定要对他动手。

    既然如此,他便主动反击,也让他感受一下,众叛亲离的滋味。

    “去告诉矛木,让他将那些人全部集合起来,给他们报仇的时候来了。”

    “是,主上。”暗夜应声退下,便急忙去准备了。

    稚儿也大了,宪王军也已经悄悄壮大,如今只需要一个契机,助稚儿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以安他亡父之魂。

    第二天,清晨,彻夜无眠的流嫣已经早早收拾妥当,脸上难得的涂了脂粉,红唇亦点上了颜色,明亮耀眼。

    带了几分不同与平日的活泼与生气,带着几分从前的明媚与轻快,让人眼前一亮。

    轻轻推开房门才发现,百里瑾倚着房门,似是等待多时。

    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覆盖一层阴影,无暇的脸庞划过一丝宠溺的笑意,微微抬眼,对上流嫣,眼中带着一丝了然的意味。

    “走吧。”百里瑾语气温和。

    “好。”流嫣亦是分乖巧。

    二人如一对壁人眷侣,彼此相视一笑,随即一同出门。

    林仲等人见着流嫣今日难得的心情如此好,气色也佳,又是跟百里瑾一道出门,心中都是很高兴。

    可一想到,早晨百里瑾命人准备车马,今日要外出上山,与流嫣一道去祭祀秋歌,心头又有些沉重。

    秋歌虽然与他们并不是很亲厚,到到底是在一起那么久,谁的虽然自傲,但对于他们,却还算随和。

    况且因为他的死让流嫣伤怀了整整一年,他们也都希望流嫣能振作出来。

    马车早已经等候在外,车上备好了暖炉,又在座位上铺了好几层毛皮,才让流嫣坐下。

    流嫣朝百里瑾轻轻笑了笑,眼中带着安然的暖意,百里瑾待她好,不论是从前在侯府里还是现在,都好的让她心伤,而她的心里一直也装着她。

    只是她们之间却总是隔着太多的东西,太多的人。

    从前是侯府的那些侧夫人,她不想与人共侍一夫,她虽是一个卑微的丫鬟,却仍旧有自己的高傲。

    而如今,她们直接却生生的多了一个以殁的秋歌。

    即便皇上如今已经赐婚,命她嫁入侯府做大夫人,可是她却始终不肯提及此事,她说服不了自己。

    所以逃避,一直逃避,直到今日,秋歌的忌日,她觉得,是该好好解脱自己了。

    幸好这一年多来,百里瑾从未逼她,只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在她需要他的时候,给予最真诚的爱护。

    有他在,他觉得异常安稳,所以,她不能再继续折磨自己,折磨百里瑾。

    “小心。”百里瑾拉住流嫣略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攥在手心中温热,流嫣也没有拒绝,一同坐在马车里,朝着山上飞驰。

    一路之上,飞雪漫天,比昨夜下的还要大,越是出城,行人越少,拉开帘子看着外面,连一层淡淡的脚印都覆盖的不留一丝痕迹。

    二人十分有默契,相对无言。

    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稳稳停下。

    百里瑾摔下跳了下去,随后将流嫣打横抱起。

    祭祀用的酒菜已经备好,流嫣亲自取来,看了看百里瑾,百里瑾点了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流嫣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即望着前方的葬地走去。

    虽是死后哀荣,以王爷礼制下葬,但却并没有入皇陵,而是安葬在城外三十里的一处空地,墓穴也极是简陋,但所幸,依山傍水,很安静。

    纷纷扰扰,一辈子,死后,秋歌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自己休息了。

    流嫣走了过去,在墓碑前跪了下来,轻轻抚摸着碑文,只有一行简单的字。

    襄王之子莫黔之墓。

    他这一辈子,不论是生还是死,都逃不了的身份,这是他的命。

    流嫣将目光投向旁侧偏大着的墓冢,眼中带着一丝嘲讽之意:一个前方百计不想认自己的儿子,下毒,算计,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悔恨里,另一个千方百计想让父亲承认自己,却固执的要用最极端的方式报复,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决绝里,但不得不说,莫黔,最后胜利的,似乎是你。”

    流嫣声音清冷,似乎在诉说着一件与她急不相干的事,但最后,她这个局外人,却是看的最透彻的。

    何必呢,如此苦苦相逼,到最后这般落寞收场,逼死了对方,逼死了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