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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风裹着雪花呼呼地在打在路人身上,这条青容边境的官道上,除了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几乎不见人影。
赶车人裹得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头,马车里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意思着撩了下遮风的布帘,“天黑前能赶到歇脚的地方吗?”
“不好说,路都被冻住了,速度快不起来。这会儿还飘起了雪,更加影响速度了。”
“哦。”里头那人停了半晌又道,“我看着路宽得很,旁边也没什么沟沟坎坎的,这见鬼的天气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你干脆让马随意发挥,进来暖暖吧。”
外头那人也没坚持,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这才掀开帘子钻了进去,马车里丝毫不像外头那样简陋,挡风做得很好,又因为置放了很多暖炉,温度高上不少。
里头那人给他递了个手炉,想了想又很不舍地从身边一堆的暖炉中摸出了一个,下定决心一般塞到了那人脚下。赶车人这才把帽子披风尽数脱下,露出了一张完整的脸。
正是邵时。
“让你跟云暗的大部队早点过来你偏不信,非要单独走,这个季节,天气本来就变化无常……”
“小邵儿啊,以前我们村有个老人家活到了一百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从来不啰嗦。”
邵时看着懒洋洋缩在一堆棉花被褥垫子里的某人,一时无语。他不知道于白抽了什么风,在太皇太后出殡后突然决定小年夜离开了京城,云司简竟也对此不曾有太大意见,放任了他的选择,只是提前让云暗的半数人马先行一步前往勿黎,重新整合了一下勿黎的一些据点跟情报点。
安静了片刻的邵时还是不顾什么长寿不长寿的再次开口道,“离过年也不差那几天了,你何必要赶在小年夜离京呢,好歹过完年不行吗?云府里你一走,我们一走,这个年该多冷清啊……”
“迟早都要走,早走还能赶上勿黎正月十五的百慕大会不是更好?”于白照旧是这个回答,邵时第一次听还是相信的,现在越听越不信。
于白也懒得再说,天这么冷,睡觉似乎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事情,遂又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他当然不会是真想去看什么百慕大会,他只是怕经过了年节的喧嚣,自己好不容易下定要走的决心又会动摇。
见于白的呼吸再次平缓绵长,邵时对于他的睡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这一路于白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在马车上的时间都在睡,从来没有睡不着一说,似乎他这一趟不是去面对未知,而是来游山玩水欣赏北国风光似的。
好吧,他连风光都没欣赏,只是睡觉了。
邵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重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出去赶车了,他毕竟也算是从小练武,不像于白那么畏冷,自己还是出去赶一赶,再怎么说,今天也要在天黑前找到个遮风挡雪的地方休息才行。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原本絮絮的雪花变得更大更急,赶车的邵时只能眯着眼,根本睁不开。紧赶慢赶总算在天擦黑时,到达了预定的落脚点——立于边境线上一处废弃的前朝岗哨。
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面,邵时将马车从马身上卸下,将马系好,随后转身打算先进屋子里生好火再来喊睡着的于白下车,却在推门的瞬间全身一凛,随即退后一步,一脚踹开门板,拔箭便刺。
“警惕性提高了不少。”里头那人轻松挡开一箭出声道,“但还是不够,你该先确认屋里的安全再安置马车,否则,就你刚才的那段时间,足够偷袭很多次了。”
于白揉着眼睛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我说郎大哥,你别这么苛刻嘛,这不还没出边境呢,自己的地盘,放心点也属正常不是?”
邵时并未因为于白替自己开脱有所轻松,相反刚才郎晃的话才是让自己一阵心悸,已经踩在边境线上了,自己的弦却没完全绷紧。
绷着脸收回剑,邵时有点沮丧地垂着眼,“我去找点干草柴火回来生火。”随后不管另外两人,转身离开。
于白迈着小碎步,踩着脚底的新雪,从马车处到午门外踩出了一条笔直的直线,这才满意地进了屋,“我就知道郎大哥肯定做好了准备,刚才怎么不拦着小邵儿呢?”
郎晃不紧不慢地生了火,“是他的失职就必须要他自己反思,这不是苛责,这是保护,没有这样的觉悟……”
于白不耐听这些,紧了紧身上看似补丁从生,实则内里是上好的狐裘的厚毯子,“邵时是你带出来的,你该对他有信心,不然他永远无法自己对自己有认同感。”
郎晃看了看于白,张了张,到底没说出话来,于白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己与将军不就是这样吗?平心而论,若换了自己,恐怕,做不到这二人其中任何一个。
“你的眸色……”
“啊,是不是恢复得挺快的?”
“唔,我不太懂这些,只是觉得,蓝是蓝,没有原先透亮。”
“不急,离百慕大会还有些日子呢。”
于白至今没说要怎么在百慕大会上让人发觉他的回归,只说到时再说,云司简也只说让他们配合就行,既是回了勿黎,就听于白的就好。
“穆严已经先行到达勿黎了,将军的意思……”
于白扔了几个红薯进了火堆,张嘴打断郎晃,“郎大哥啊,你知道为啥我跟将军能好好的,你却只能望邵兴叹吗?”
郎晃突然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上一次见着于白的时候,还遮遮掩掩他跟将军的关系,现在倒是毫不掩饰了。
“因为啊,你年纪不大却得了年纪大的病。”
“病?”
“学名啰嗦,俗称多管闲事……”
郎晃一口血梗在心头,只觉得眼前这小子碍眼至极,偏巧此刻邵时抱着一堆木枝进来,“于白又在说谁多管闲事了?”
于白抿着嘴偷乐,郎晃僵了僵脸,装模作样地去拨弄火里的几个红薯了。
第二日,邵时醒来时身边不见于白跟郎晃,吓了一跳,连忙跑了出去,却看到了爬上车顶的于白,外头不复昨日的风雪大作,竟难得出了大太阳,落在背对自己的于白身上,说不出的感觉,却让邵时生生止了步子。
于白没动,“小邵儿啊,咱今天是不是就要出大祁了?”
“恩。”
“这么快啊?我还以为还得再过两天呢。”
邵时常常跟不上于白的思维,说跳脱却时不时来这么一出,可一旦你人证想开导时,他却没事人样拍拍屁/股走人,好像只是为了假装深沉一般。
果不其然,说完这句的于白,立刻从车顶滑了下来,笑得一口白牙晃得人眼花,“郎大哥觅食回来了,总算能吃点有油水的早饭了。”
吃完早饭,三人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勿黎服饰,于白那身湖蓝的衣饰跟眸色相呼相应,更趁得渐显立体的五官越发地逼人。
于白看着跟换了个人似的于白,“果然,你还是适合这身衣服。”
于白拽了拽宽大棉厚的袖子,突然左手揣进右手袖口,右手揣进左手袖口里,藏了个严丝合缝,“我也觉得挺适合,都不冻手了,暖和啊~~”
邵时脸上一僵,默默在心里收回刚才的话,这一张嘴,什么感觉都毁了。别过眼去不在看于白,而是将那堆火踩熄。
郎晃套好了马车进来,“好了,出发吧。要开始换于白驾车了,没问题吧?”
于白抬起下巴,胸有成竹,“当然!”
然而,连关门都没出,就自己打脸打得啪啪响。
邵时从车里探出了头,看得胆战心惊,“你不是说你会吗?”
“我是会啊,你没看这车在走吗?”
“你这都跟走蛇形差不多了,马车这样真的不会散架吗?”
“能动就行了,你还指望我给你走出花来不成?反正你们也不晕车。”
邵时越看越紧张,“要不,我跟你一块赶吧。”
“别这么小瞧我,新车还要适应期呢,新马车我也得适应适应不是?放心吧,实在不行,我直接骑马赶车得了。”
于白忍住扶额的冲动,“马上连马鞍都没有,你怎么骑?”
最终,在马车又一次车轮打滑了一下时,邵时为了三个人的安全考虑,还是出去与于白并肩而坐,接过了马鞭。
“算了,反正初入勿黎的这段路也没什么人,等进了城,你下车牵着马走好了。”
之所以入了勿黎要换于白驾车,是因为于白给自己消失几年的说辞是掉落蓝泉,被路过的大祁商人郎晃所救,只是醒了过来自己失了意,便暂且留在郎晃府上做了名家丁,这次也是随老爷来勿黎视察行情的。
大家对于他这样不走心的说辞很是不同意,觉得实在是漏洞百出,于白却手一挥,不甚在意到,“反正我的出现不管合理不合理,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不合理,我至少还愿意动下脑子想个说辞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还要想个值得推敲的?太给脸了,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