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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治狐疑道:“你这也算是兵刃?莫非想借此施展什么法术?”
林冉淡淡道:“剑法练到极致,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甚至是无剑胜有剑。我剑法还没练到最高的无剑胜有剑,就用这根柳枝当剑好了。”
旁人只觉林冉不是狂妄无知就一定有什么诡计,文治却闻言变色,想起父亲传授武功时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来:“治儿,本门的至高剑法叫浩然气剑,这种剑法是以浩然正气为根基,灌注到剑身,有惊天动地的威力,据说这种剑法练到极致,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甚至可以无剑胜有剑。唉,练剑到这个地步,才算是真正的得法。”这少年莫非竟会这种剑法?不对,据说这种剑法练爹都没练成,他又怎么会了?一定是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听到这个传言,故意唬我。嘿嘿!没那么容易!他当即冷冷道:“好!你既然存心寻死,本侯爷就成全你!”说时手中长剑划出一道曲弧,朝林冉刺来。
林冉叹了口气,心道:“三哥,我已提醒过他了,可你这曾孙实在是太蠢。只好让我帮你教教他了。”见长剑近体,也不闪躲,柳枝凭空一划,后发先至地击在剑身,长剑立时荡开。
“好!”围观众人发出震天的喝彩声来,虽然人人都知道林冉肯定会武功,但谁也没料不到竟是高明如此。今晚有好戏看了。
文治大吃一惊,却不死心,迅疾地连刺七剑,正是正气门绝学碎玉剑法中的绝招碎玉七击。剑身未至,森寒的剑气已扑面而来。
林冉淡然一笑,柳枝或挑或劈,或挡或刺,毫无规则的连续七式,每一次柳枝都击在长剑的剑身,而那些剑气一近他的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七式一过,文治快如急电的碎玉七剑全数落空,他人也被柳枝上传来的雄浑内力震得倒退三步,持剑的右手阵阵发麻。反观林冉,却由始至终连脚步都未曾一动。
围观众人中不乏像无尘这样的武学好手,见到林冉这几招剑法虽然都是守势,但每一招都是击在对方剑势的断续处,批亢捣虚,妙到毫巅,却又都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合乎天地至理,果然已突破了剑招本身,达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剑法极境,骇然之下,都是叹为观止。
文治脸色惨白,这林冉剑法实是高明得骇人,自己每一招每一式仿佛都在他算计当中。但此时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又挺剑疾攻而上。
一时间林冉整个人又被笼罩在一蓬剑雨里,他边挥舞柳枝挡架,边痛骂道:“白痴,碎玉剑法的精义是一往无前,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你没有必死的决心怎么能发挥这路剑法的威力……胡闹,正气八剑是以浩然正气为魂,乾坤八剑为魄,像你这样手足毛躁,魂散魄离,算哪门子的正气八剑?唉,蠢材,蠢材,要知道剑术之道,讲究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你使完这招‘山河作剑’,剑尖斜左,难道不会顺势右摆以接‘天地为心’吗?剑招中虽没这样的姿势,难道你不会别出心裁,随手变化么?”
这一阵比斗,林冉只守不攻,文治只攻不守,攻方攻得酣畅淋漓,守方守得滴水不漏,但林冉如同闲庭信步,潇洒怡然,文治仿如狂风骤雨,奔雷闪电,只将围观众人看得心旷神怡。
文治自己却已是越打越是心惊,林冉柳枝所指,无一不是自己剑法中的漏洞,若非他招式都是凝而不发,自己早已落败多时,但就是如此也逼得自己不得不慌忙变招,旁人只道他出招如电,千变万化,却不知他实是被林冉逼得不得不变招,苦不堪言,但更可怕的还是林冉口中所说的话,不是以前父亲传授剑法时的教诲,就是自己以前从想到的本门剑法的精义。他既不是正气盟弟子,本门剑法又能用到如此高的境界,难道他是曾祖爷爷文载道转世不成?
又斗盏茶功夫,文治此时已是冷汗狂冒,进退失据,林冉见此长啸一声,右手一扬,柳枝脱手飞出,文治不防他忽然由守转攻,大吃一惊,惶急下将直进之剑改为倒竖去挡,出乎他意料,那柳枝一触剑锋竟立时断成两截,速度却不减反增,“噗”、“噗”两声,射中他曲池、檀中两穴,全身真气立时被封。
风灯摇曳,刚刚盛开的昙花为方才剑气所激,四处飞扬。众人如痴如醉,竟都忘记了鼓掌。
文治将长剑一抛,俯身拜倒,热泪盈眶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月华如水,落英缤纷中,林冉背负左手,右手倒持柳枝,面色沉寂。远远看去,这蓝衫淡漠的少年,孤高清远,仿佛遗世而独立。
朱盼盼和芸紫忽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这使得她们芳心深处没来由的一阵悸动。她们都知道,从这一刻起,此生岁月自己再也无法忘怀林冉倒持柳枝的蓝衫背影。
司马青衫与陆子瞻看去,这倒持柳剑的少年,睥睨当世,顾盼间已是王气纵横,仿佛天下无人能与之争锋。一直默然旁观的无尘和尚忽双眼圆睁,一脸虔诚地看着场中那少年,如见佛祖。
有位当时在场的朝中学士,见了此情此景,回去后作了一幅《文治拜师图》,时人惊为神品。后来此图流入集市,有人千金买走,此后万金不易。据说,古兰魔族皇室有人听到此画的名气,想用百金求其赝品,竟然未能如愿。
比武结束,结局皆大欢喜。重返大厅,司马青衫吩咐下人重开酒宴。此时众人看林冉的眼神都透着崇敬,而文治更是几乎将林冉视作曾祖转世了,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搞得林冉少了好多和朱盼盼和芸紫二女联络感情的机会,这次轮到他恨得牙痒痒了,心下恼悔自己刚才为何要看三哥的面子而不将这只苍蝇给杀了。但也正因少了林冉的打扰,二女却彼此熟络起来,各自佩服对方才气了得,很快好如密友。
饮了一阵,朱盼盼和芸紫率先起身告辞。林冉对文治耳语两句,见后者爽快点头,也随即对司马青衫提出告辞。司马青衫挽留一番,见三人去意坚决,也不再强留。
出了相府,芸紫对林冉道:“李侯爷,小妹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你送朱姐姐回去吧。还有,别忘了明晚的约会。”
林冉明白她的心思,朝她感激一笑,说道:“公主放心,林冉必定送朱姑娘安然返回。”
朱盼盼俏脸微红,正要说话,芸紫已笑道:“姐姐你可别辜负了侯爷一番好意啊。呵呵!姐姐若是有空,明晚也请同来一叙!”不等朱盼盼说话,已带着护卫上马车离去。
“那天……”
“那天……”
“朱姑娘你先说。”
“侯爷你先说。”
接连两次,两人同时说了相似的话,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尴尬一笑。
问明了朱盼盼暂住在西湖畔后,林冉提议二人走路回去,朱盼盼颔首应允。
月色如水,夜风里流动着清新的气息,吹在脸上,柔和的,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
已是子时,大街上不见人影,林冉和盼盼两个人默默享受静谧的恬淡,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朱盼盼微微咳嗽了两声,林冉解下外衣,从背后温柔地给她披上,柔声道:“更深露重,朱姑娘小心着了凉。”
朱盼盼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侯爷若不嫌弃,直接叫我盼盼就可以了。”
林冉喜出望外,忙道:“好啊!盼盼,你也叫我无忧吧。”朱盼盼俏脸一红,以几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林冉暗自诧异,听说朱盼盼来历神秘,但常年游历大陆,可谓阅人多矣,怎么如此容易害羞,口中道:“盼盼,那天真是多谢你提醒,不然我可就没命了。”
朱盼盼道:“侯……无忧,那天我不过是凑巧看见,举手之劳而已,你别放在心上。事实上也是你自己武功高强,才能从冷锋的剑下逃生。”
“冷锋?你是说那人就是传说中从未失过一次手的神秘杀手冷锋?”林冉听到这个名字,除了大感头疼外,心头也隐隐有一丝窃喜,自己竟让冷锋失手了。
朱盼盼道:“就是这个冷锋。你以后还要多注意。听说冷锋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另外,你知道不知道是谁要杀你呢?”
林冉苦笑道:“谁要杀我?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司马青衫,也许是耿云天,甚至是皇上,呵呵,说不定是你呢?”
朱盼盼听他说到自己,虽知是玩笑,但竟不知为何闻言心头竟是一窒,面上便有了薄怒。林冉忙道:“盼盼,我是开玩笑,你别介意啊!”
朱盼盼转过脸去,淡淡道:“没事。我到了。”
面前是一间尼姑庵,大门上方三个醒目大字“言静庵”在淡淡月光下显得神圣而庄严。
林冉笑了笑,道:“那好吧!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忽然想起一事,又道:“盼盼,我有位朋友中了一种奇毒,需要数种奇药,你常年游历大陆,不知能否帮我找几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