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峦市天气多变。
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就一刻就乌云密布。
夏老师安排了峦市景点打卡的行程。
从石雕公园出来,?风雨大作。
接下来还有两个景点,?其他人兴致勃勃。
温欢昨晚没睡好。
她没有认床的毛病。离开南城时,?她适应得很好,?可是离开淮市时,?却意外得不安。
一天下来,?她实在撑不住,不好意思地和夏老师提出想要回酒店。
沉默寡言的陆哲之开口:“夏老师,我有点累,?接下来的景点就不去了。”
夏老师:“行,我正担心温同学回酒店的事,你们俩结伴回酒店,?互相有个照应。”
站在屋檐下目送其他人离开后,?温欢拿起雨伞。
陆哲之先一步撑开伞:“走吧。”
黑色的大伞,已经遮在头上。
她打伞的动作停顿。
陆哲之接过她手里那把小雨伞,?夹在右臂下,?左手握伞柄,?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眸淡淡地盯在她脸上。
仿佛在说,?还不走吗?
温欢低垂眉眼,?小步跟过去。
路上行人匆忙,?整个城市水汽氤氲。
雨珠淅沥落在伞布上。
滴答作响。
两人并肩而行。
一厘米的距离,恰好是风吹过来时,衣料摩挲的距离。
温欢穿的雾霾蓝风衣,?腰带自然垂落两侧。
风将带子吹落一旁,?打在陆哲之身上,她急忙伸手去捞。
陆哲之余光去瞥,瞄见她慌张尴尬的神情。
他紧盯数秒,移开视线,保持缓慢的步伐,假装没看到她的无所适从。
她似乎不擅长和男性打交道,对那些陌生男生的热情保持警惕,甚至有点害怕。
除了齐照。
路过一家糖炒板栗的小店,温欢侧头多看了几眼。
好香。
一闻就让人很有食欲。
身旁专心走路的人忽然开口:“想吃?”
温欢一愣,随即点头。
几分钟后,陆哲之捧着一袋糖炒板栗走出来。
刚出炉的炒板栗,香喷喷热乎乎。
温欢剥开一颗吃起来,内心发出满足的感叹,超好吃。
吃得正欢,注意到旁边陆哲之的目光。
他问:“要纸巾吗?”
板栗表壳粘手,剥开缝隙,会在指尖留下黑色浅浅痕迹。
温欢:“要。”
陆哲之拿出纸巾递过去的同时,将伞柄也塞进她手心。腾出了手,他接过她手里的烤板栗,拣出纸袋里的板栗剥开一个递过去。
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一气呵成,完全不给人任何婉拒的机会。
温欢犹豫,陆哲之漠然的声音响起:“不吃就冷了。”
她扫他两眼。
依旧是熟悉的神情。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不是人前那个温柔示人的陆会长。
而是巷子里冷漠抽烟的陆同学。
也是包厢里跪着挨打腰杆挺直的陆哲之。
他似乎对她有什么不满,每次看她时,眼神里掺杂了别的东西,她试图抓住看清,但他总会在目光对视的瞬间,巧妙避开。
温欢伸手接过板栗,酥软的板栗肉,一咬就化。
很快,她两腮鼓满,一袋板栗全进了肚子,最后三颗板栗嚼嘴里,不舍得咽下。
陆哲之将刚才从便利店买的水拧开递过去。
温欢喝完水,长长吁口气。
“还想吃吗,可以回去买。”
温欢用手擦了擦嘴角,低喃:“不吃了。”
陆哲之没多说,两人继续往前。
雨势渐大,他们在便利店门口躲雨。
温欢吃饱喝足,侧头看陆哲之。
他低着头用纸巾清理手指上剥板栗留下的黑渍。
她凝视他的手,左手大拇指有一道疤。
是上次在包厢里护着她往外跑时,被人拿酒瓶子划破的。
温欢小心翼翼问:“你……你手还好吗?”
陆哲之:“还好。”
温欢:“上次的事……”
话到嘴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说抱歉还是谢谢?
哪句都不合适。
她撞破了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再次提起,只会让人觉得尴尬。
温欢改口问:“还……还能拉小提琴吗?”
这个话题比较轻松一点。
陆哲之:“我只是挨打而已,没有残废。”
话题又绕回去。
温欢只好硬着头皮问下去,声如蚊呐:“我……我起
初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你的家人。”
陆哲之声音冷然:“除了早早,我没有家人。”
温欢立刻道歉:“对不起。”是她说错话。
陆哲之:“如果提前知道是陆家的家务事,你还会找人救我吗?”
温欢毫不犹豫:“会。”
“为什么?”
“因为……因为是朋友。”
朋友。
陆哲之眺望远处街景。
滂沱大雨,如烟如雾。
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四五岁。
被朋友问:“我妈说你是陆家的小野种,真的吗?”
从那之后,每每听到朋友这两个字,总会下意识警惕。
而小野种这个词,却渐渐习惯了。至少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比从别人嘴里听到,要好得多。
女孩子怯生生的声音打断沉思,她问:“陆家……陆家其他人现在对你好吗?”
陆哲之直视她。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避开她的目光。
他倨傲的眼睛眸色深沉,从容不迫,细细打量她。
温欢心跳一窒。
她又过线了。
无法抚平他被戳中的伤口。
唯有真诚道歉。
她嘴唇蠕动,刚要开口,忽然陆哲之蹲下去。
他替她系松开的鞋带,声音压着笑,饶有兴趣地问:“小公主,你是在关心我吗?”
温欢一怔。
对上陆哲之幽深如湖的黑眸。
他仰着面庞,唇角紧抿,浓长的睫毛,眉眼冷冽。
镜片后无可挑剔的五官,正经而禁欲,似雨水白雾笼了神情,他看她,目光专注,隐忍克制。
温欢移开视线,没有回答,指着他的背说:“你……你衣服湿了。”
屋檐下滴落的雨珠落在他后背,湿了一小团。
陆哲之站起来,若无其事,脱掉风衣,敞开盖在她头上当做雨衣:“走吧,早点回酒店休息。”
一路无言。
直到电梯打开,各回各房,转身的瞬间,陆哲之忽然说:“等会我来叫你吃饭?”
温欢:“好。”
“吃什么?”
温欢想了想:“火锅?”
酒店对面的商场就有一家海底捞。
深秋的雨夜,吃一顿暖暖辣辣的火锅,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幸福。
吃晚饭的时候定在半个小时后。
商场人多,他们得早点去排队。
温欢回到房间,口袋里一阵震动,是手机的微信提示。
齐照发来天线宝宝的表情包。
语音消息,点开,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峦市的奶茶不好喝啊?”
温欢打字:“不好喝。”
又敲字:“他们这里竟然没有茶紫嫣红的连锁店。”
他回复:“也就淮市有茶紫嫣红,别的地方都没有,你才知道哦?”
“我以为是全国连锁。”
少年笑了笑:“等以后你齐哥哥年满二十能够启动信托基金了,直接买下茶紫嫣红,开遍全国,这样你无论去哪里,都能喝到啦。”
温欢趴在床上,嘴角微扬,摁下语音,一字一字停顿:“好的,齐老板。”
背景音里有脚步声,他微微喘着气,好像在赶路。
温欢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学校刚好下课,齐哥哥应该是赶着去吃晚饭。
聊了一会有的没的,正准备结束聊天,他忽然问:“现在在哪里?酒店房间里吗?”
温欢打字秒回:“对呀,今天去了好几个景点,本来还要去其他地方,但我有点累,就回来了。”
“累?哪里不舒服吗?要紧吗?”
“我没睡好而已,晚上好好休息下就行。”
他不再发送语音消息,而是直接点开语音聊天:“在外面睡怎么可能睡得好,哪里的床都不如家里的床舒服,你熬几天,回家后就能睡好觉了。”
温欢:“恩恩。”
背景音传出叮的一声电梯音。
温欢好奇:“咦,齐……齐哥哥,今天刘师傅没有送饭去学校吗?你在外面吃?”
门边响起敲门声。
温欢想到刚才和陆哲之的火锅之约,连忙穿起拖鞋往门边走:“齐……齐哥哥,你等等,我先去开个门。”
手机屏幕贴着耳朵,少年的声音故意低沉:“好,你去开门吧。”
温欢直接打开门。
门外的人慢悠悠转过身,少年单手拿手机,一身蓝白色风衣,露出白晃晃的牙,笑容灿烂:“嗨。”
温欢震惊:“齐哥哥?!”
齐照从风衣下拿出一杯奶茶:“峦市的奶茶不好喝,那就喝淮市的奶茶,呐,你喜欢的幽兰拿铁。”
温欢激动得说不出话。
齐照张开怀抱:“要不要给我这个帅气的外卖小哥点个
好评?”
温欢扑过去。
女孩子香香软软的拥抱令人心醉。
齐照心满意足,低头闻她。
上上次月考,她擅作主张许他一百零一个拥抱。
抱了二十下,还剩八十一下。
剩下的八十一个拥抱,他要自己争取。
现在这个奶茶味的拥抱,算一个。
温欢抬眸看齐照。
他闭着眼,仿佛在享受什么温柔乡。
从淮市到峦市,三个小时的高铁,再加上两个小时的赶路,风雨兼程。
少年俊朗的脸神采飞扬,鼻尖涔出汗珠,半边身体被飘雨打湿,裤脚和鞋沾满泥渍。
她哑着嗓子,哽咽:“累吗?”
他摇摇头,弯下腰,下巴搭在她的肩头,笑得像个傻瓜:“不累。”
走廊。
陆哲之从房间走出。
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两个人拥抱的身影。
半晌。
他转身回房,关门的动作,犹似臂膀压住千斤重。
门轻轻合拢。
悄无声息。
仿佛无人进出过。
手机震动。
温欢拿起一看,陆哲之发来的微信——
“临时有事,你自己先去吃。”
温欢回复:“好。”
齐照双手捧着奶茶,站在门里,笑得天真无邪:“快来尝你的奶茶。”
包得严严实实的奶茶,被他放在胸口前,又用外套裹住。
奶茶没有凉,还有点温度。
两个人在房间落地窗下的大理石台坐下。
外面是半暗不明的夜景,霓虹灯下飘过阵阵雨丝。
齐照看外面车辆穿流而过,看对面商场广告牌闪耀不停,看交叉路口红绿灯行人匆匆。
陌生城市的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绵延不断的雨水。
却有趣得很。
目光所触之处,皆有趣。
原来不是城市不可爱。
是没有她的城市不可爱。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又哪来的电梯卡?”
“我让赵颢问了夏老师,然后在大堂定了同层的房间,电梯卡就到手了。”
女孩子眼睛亮闪闪,似雾中星眸。
她似乎还有许多个问题要问,卡在喉间,发出细碎的噎声。
齐照安抚:“别急,慢慢说。”
女孩子揉揉发红的鼻尖,最终什么都没再问。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她一个明朗甜美的笑容以及流畅的道谢:“谢谢你的奶茶。”
齐照将吸管插好:“瞧你客气的,咱俩谁跟谁。”
温欢咕噜咕噜喝起来。
齐照:“好喝吗?”
温欢点头:“特别好喝。”
齐照揉揉她的头发。
温欢没有躲,不自觉往他掌心送。
她微小的动作,引得齐照心跳乱了节奏。
像一只幼崽喝奶,她一边喝,一边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他。
齐照压根招架不住她这样明晃晃的直视。
撇开目光,却瞄见她唇角边的白色奶泡。
喉头耸动,口舌干燥。
奶茶配她的唇,尝起来会不会更甜?
少年如狼似虎的目光落在温欢眼里,直接被认为是对奶茶的渴望。
她细声问,问他为什么不给他自己买一杯。
齐照咳了咳,及时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欲望:“我忘了。”
温欢细声问:“渴吗?”
齐照:“有点。”
奶茶还剩一半。
温欢屏住呼吸,红着脸将奶茶递到齐照嘴边:“你喝。”
同一根吸管。
她甚至都没有将吸管倒置。
咬过的吸管上,还沾着她嘴里的奶茶。
齐照咽了咽,像做错事的小孩,音量轻下去:“我真的可以喝吗?”
温欢声音更轻:“可以。”
齐照深呼吸,低头就着她扶吸管的手,猛喝一大口。
喝完了,望见她在偷笑。
女孩子收回奶茶,奶茶被他喝得只剩最后一口,快要见底。
他以为她会拿去直接丢掉,却没想到——
女孩子低头含住他用过的吸管,喝光仅剩的奶茶。
她舔了舔下嘴唇,冲他温柔一笑。
齐照埋低脑袋。
从脖子红到脚趾。
怦然心动。
热血翻涌。
喝完奶茶,温欢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无意瞥见齐照丢在椅子上的风衣。
湿了一半,赶路时被雨淋湿的。
她自然而然拿衣架将风衣衬好,找到房间里的吹风机,准备将湿了的风衣烘干。
齐照连忙走过去:“不是很湿,不用费功夫弄。”
温欢坚持:“不行,穿……穿湿衣服会感冒。”
齐照靠墙站,看温欢哼着歌烘衣服。
暖洋洋的风偶尔拂过手背,她神情愉快,他想到日剧里为丈夫熨贴衬衫的小妻子。
幸福感瞬间爆棚。
温欢问:“等会……等会吃什么?”
齐照看看手表,“不吃了。”
温欢凝眉,神情困惑:“你不饿吗?”
齐照:“我定了八点的高铁回淮市,算算时间,估计五分钟后就得从酒店打车出发。”
温欢愣住:“现在回去?”
齐照:“对啊。”
温欢吹衣服的动作慢下来。
她以为他今晚会在峦市过夜。
虽然从淮市送奶茶到峦市,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现在说要回去,她更加觉得不可置信。
辛辛苦苦来一趟,怎么说回去就回去?
温欢:“不是……不是订好酒店房间了吗?”
齐照:“订房间是为了拿电梯卡,不然我上不来。”
温欢撅噘嘴。
齐照俯身凑近:“怎么,舍不得你齐哥哥?”
温欢:“才没有。”
齐照抬手轻柔刮她鼻子。
“明天还有课,今天翘课就算了,明天要好好学习才行,不然某个人又该训我了。”
温欢:“我……我才没有训过你。”
齐照:“是是是,你那不叫训,叫爱的期望。”
温欢眼睫颤了颤,低眸专心烘衣服。
风衣烘干,她替他穿上,送到酒店下面,齐照不让再送。
车在酒店外等候。
齐照拢紧她的外套:“快上去,外面冷,别冻着。”
温欢:“那你……你等我回家。”
齐照:“你是十一号下午两点整的车次,到达淮市应该是下午五点零八分,我会来高铁站接你。”
他记得清楚,她眼睛更酸。
告别时,怔怔看了许久。
她从未尝过这种怅然若失的滋味,像是心里丢了一块。
丢的那块被齐照带走。
温欢转身,刚好看到谁从酒店大门进来。
陆哲之拎着外卖火锅,端详她几秒,而后问:“正好碰见,吃不吃这个?”
温欢擦掉眼角的湿润,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小步跟过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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