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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浩鑫既然寻到了梁静笙,自然是要把她带回去的。
一来,她这回是偷偷出来的,家中长辈都十分担心,便是提前知晓她现在安全的消息,在未见到真人之前,只怕还是不能完全安下心来的。二来,慕容浩鑫和明雁的婚事也近在眼前,家中在准备他们俩的婚事,他们这两个主角却都不在场,颇有些怪异之感。三来,慕容浩鑫的婚事之所以这么急,无非也是想要赶在他去外赴任之前,这么细想起来,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太多了。
是以,在慕容浩鑫第二天早膳之时提出要回云州的时候,梁静笙并没有太过惊讶,傅昭也没有吭声。
虽然想起家中担忧她的长辈们的时候,梁静笙难免觉得愧疚,可这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傅昭,她多少还是担心傅昭的伤处的,虽然他已经能和大表哥对打,可这儿去云州多少是有些路程的,依傅昭的性子定然是要骑马的,这一路颠簸,想到这儿,梁静笙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傅昭的眼神不时地落在梁静笙身上,这会儿眼睛余光瞄到梁静笙正看着他的方向发呆,正想给她抛个眼神,却见她盯着他的伤处发愣,与梁静笙相处不是一两天,虽然这辈子她好似又难缠了些,不过傅昭还是很快明白了她为何蹙眉,于是旁若无人地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伤早都好利索了。”一边安抚着梁静笙,傅昭的思绪也有点儿飘,这回跟着阿笙一块儿回去,趁着慕容浩鑫成亲,慕容府阖家欢喜的时候提亲,是不是会更顺利一些?他先跟着阿笙回慕容府,再八抬大轿把她迎回永定侯府,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傅昭都觉得幸福。
慕容浩鑫看着两人相触的双手,瞪了许久两人都没有反应,只好咳了一声提醒,梁静笙思绪繁杂,没能反应过来,傅昭是听到了装没听到。
“毕竟是在外头,你们注意些。”
被明雁掐了一把回过神来的梁静笙正听到慕容浩鑫的这句话,顿时有股子怪异感涌起,怎么听着大表哥好像同意她和傅昭的事了?难道是睡了一个晚上,就突然想明白了?转头看向傅昭,他却只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既然要走,自然是要收拾一番的。可梁静笙着实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明雁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出门在外一般只带着银票,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直接在当地买便是。这会儿勉强收拾的都是和慕容浩鑫出门的时候顺手买的东西,其实按照她的性子是最不爱随身带这些杂物的,可刚买了便扔,她怕慕容浩鑫会误以为她是个败家的。于是也有样学样地学着梁静笙扎了个小包袱。
置办个马车,弄匹马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以傅昭和慕容浩鑫回来的很快,只傅昭的脸上似乎有些不满之色。
看傅昭不时以嫌弃的眼神瞪马车,梁静笙乐了,“又怎么了?”应该不是银子的问题,傅昭向来不大在意这些。
“这地方太小,连个像样的马车都没有,这辆……”说着,傅昭似乎突然有了主意,“不然,铺床棉被?”
梁静笙被说的一头雾水,看着马车外头都挺正常的,于是掀开马车帘子往里看了看,“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而后顿了顿,“我连牛车都坐了,这马车至少还能遮风挡雨的,挺好的。”
另一边,明雁正围着马转悠,“你们怎么只弄一匹马回来啊?难道要我和阿笙一块儿坐马车。”说起这话的时候,明雁的表情有些痛苦,不多时,她眼睛转了转,用商量的语气与慕容浩鑫道,“要是我坐马车坐累了……”
没等明雁说完,慕容浩鑫便接了话,“那便停下来休息。等你休息够了,咱们再走。”
明雁的一句‘咱俩换换’顿时卡在了嗓子里。
最终,那辆‘简陋’的马车还是被看不过眼的傅昭给收拾了一番,梁静笙坐在软软的座位上,对比着对面坐着木板的明雁,只觉得……热。
隔着车窗略有些痴迷地看着慕容浩鑫的明雁感觉到了梁静笙的目光,微微侧过头,看着她那红扑扑的小脸,再瞄了眼她身下,用略有些同情的口吻道,“你再看我也没用,我上车之前,你家傅昭已经几次三番警告过我,那位置是你专属的,我不要说坐了,连碰一下都不可以。”
“我没想跟你换,我就是想到你那儿坐坐。”虽然座位因为那床棉被软了很多,可在马车这样狭小的地方,终归还是太热了些。
闻言,明雁收回了架在位置上的腿。用下巴示意梁静笙过去。
一坐下,梁静笙便长长地舒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未完全舒完,马车便突然无征兆地骤停,若不是明雁眼疾手快,毫无防备的梁静笙便是不摔出马车外,只怕也会在马车里滚上几滚。
确认梁静笙无碍,明雁吼出了声,“傅昭你到底会不会驾车?不会就……”话还没说完,耳边已有破空之声。明雁一惊,飞快地压下了还弄不清状况的梁静笙,顺手抄起了放在座位边上的本来以为不会再用到的长剑。
“护住阿笙。”马车之外,傅昭和慕容浩鑫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明雁知道,他们这话都是对她说的,谁让她擅武而阿笙不擅呢?于是大声回了句,“我知道。”其实便是他们不说,她也是会这样做的。
被明雁压在马车地板上的梁静笙愣了好一会儿才隐约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她反应太迟钝,而是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有人在这里埋伏他们。她虽什么也看不见,可刀剑相接的声响却不绝于耳,她是担心的,也是害怕的,因为傅昭和大表哥只有两个人,而埋伏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寡……能敌众吗?
有那么一瞬间,梁静笙想说,‘大表嫂,咱们出去帮他们吧?’可下一瞬,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大表嫂或许还好,可她……上次那件事告诉她,她以为的自己的好功夫,不过是花拳绣腿,在练家子跟前那就是摆设一样的,这样的她若是出去,只怕不但不会成为傅昭他们的助力,还会成为他们的负累。若是一不小心被俘,傅昭定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伤她的。那么,他们只怕要死在一处了。
在梁静笙落地的一瞬间,她突然想笑,因为回想起了傅昭的话,傅昭说,这辆马车不好,果真不大好啊。这么快,便散了架。
后头的场景太过混乱,梁静笙能记起的已经不多,她唯一能记得的,便是傅昭温暖的怀抱,和他抱着她时的那一声闷吭,还有的,便是明雁那与衣裳一般鲜红的血色。
“又发呆,下回再这样,你就别过来了。”
有只手在梁静笙眼前晃了晃,梁静笙仿若梦境初醒,回了神。发现自己的眼神定在某处,梁静笙很快挪开了目光,开口唤道:“大表嫂。”
虽然心里高兴,明雁还是瞪了梁静笙一眼,“别乱叫,我还没过门呢。”
对她的说法,梁静笙莞尔,“大表嫂年纪不大,记性就不好了么?你我现在待着的,就是慕容府,你都踏进这门好些日子了。”
说起这个,明雁突然敛了笑容,伸手摸了摸脸,因为隔着纱巾,所以并未碰到伤处,可不论是梁静笙还是她都知道,那儿有个虽然愈合了,短时间内却无法消除的伤痕。
一时间,梁静笙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对于女子来说,容貌是那么重要的事,于婚期将近的明雁就更是如此了。
看梁静笙欲言又止,明雁笑了笑,只是眼中的笑意淡了那么多。“一直瞧着我做什么?你也觉得我眼睛好看是不是?最近我用了纱巾才知道,原来我的眼睛长得这么好。”
“大表嫂……”
明雁摆了摆手,“原来一直觉得慕容浩鑫长得好看也没什么,反正我也长得不差,现在……”
“大夫不是说了,以后时间长了,就看不出了。”
“是啊,时间长了,就看不大出了。”明雁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而后重新扬声,“幸亏,那剑划拉的不是我家浩鑫的脸,不然……不然恐怕云州得被那些个女子流下的泪给淹了。”
从明雁的屋子出来,梁静笙的心情有些低落。回院子的一路都低着头,要不是墨菊给她看着路,都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
“采花贼,采花贼……”猛地听到这粗哑的声音,梁静笙抬起了头。墨菊在一旁噗嗤一笑,提醒道,“姑娘,是姑爷。”
便是墨菊不说,傅昭那么大一个人,梁静笙自然也不可能看不到。瞪了眼墨菊,梁静笙几步走到了墙根下,仰起了头,“你又爬墙,伤才刚好。”
傅昭捏住了双喜的脖子,轻轻一跳,站到了梁静笙跟前。随手就把双喜往空中一抛,双喜扑腾了几下,高喊着‘采花贼’、‘矮冬瓜’,飞走了。好鸟不吃眼前亏。
“怎么不高兴?”
“大表嫂她……”
听梁静笙提起明雁,傅昭皱了皱眉,“就为了她?别管她,她一女土匪,流血跟流汗似的,有什么可担心的。”有这功夫,怎么不担心担心我。我伤也才好,疤也还在呢。
“傅昭!大表嫂这回伤的是脸。”脸对女子来说多重要啊,这个大老粗。
“我知道啊,我也知道,她这脸是为了她那心上人,你的大表哥伤的,这事儿该慕容浩鑫管,你要是真没事做,不如多想想咱们的婚事。”
听傅昭提起婚事,梁静笙的脸渐渐红了,是啊,他们的婚事,本来以为会有很多艰难险阻的婚事,现在尘埃落定了。不为别的,他们一行四人,伤了两个,明雁是为了护着慕容浩鑫,傅昭是为了护她。
“婚姻大事,长辈之命,媒妁之言。我能做的……”梁静笙伸手将傅昭肩头的黑尾拎到手里,顺了顺毛,“我回房绣嫁衣去了。”
“等等。”傅昭绕到了她跟前,“你就这样走了?”把我扔在这里,只抱那只禽兽走?
“不是你说的,让我多想想咱们的婚事么?我能想到的就是绣嫁衣了呀。”梁静笙仰脸看着他,眼角、唇边都是笑意。
“嫁衣那么费事儿,伤手又伤眼睛的,让铺子里去做就行了。到时候学明雁那样,随便戳两下就行。”
“那怎么行?大表嫂的嫁衣让铺子里做是因为大表嫂不擅针线,我自己能行的。”
“怎么不行?只要不累到你,你穿现在这身衣服出嫁,我都没意见。”
“……”觉得有些鸡同鸭讲,梁静笙斜了傅昭一眼,转身又要走。很快,又被腿较长的傅昭拦下。
“又干嘛,登徒子。”
听到‘登徒子’三个字,傅昭稍稍愣了一下,而后眉头轻轻一挑,露出一个略有些邪气的笑容,猛地低头,在梁静笙唇上亲了一口。趁着梁静笙被亲懵之际,顺势揽住她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
熟悉的唇齿交流,让梁静笙忘了今夕是何夕,也忘了此刻身在何处,直到……直到傅昭得寸进了尺。
梁静笙瞪了傅昭一眼,转身整理被他弄乱的衣裳,唇间的热度,身上的热意一时都难以平复,可更让她觉得脸热的是,这是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当年……当年就算最恩爱的时候也不曾这样荒唐过。刚才若不是黑尾挣扎,她和他恐怕已经……
“阿笙,你去哪?”见梁静笙理好衣服就要走,傅昭出了声。那声音中,还夹杂着未散的情愫。
听着傅昭此刻的声音,梁静笙的腿突然就有些软。“你别说话。也别跟过来。”
见梁静笙几次同手同脚地慌乱离开,傅昭笑得有些荡漾。
“你主子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老夫老妻的了。我其实只是想让她知道什么是登徒子,没想到滋味太好,差点儿成了采花贼。不过……你小子没事儿动什么动啊,我们能挤死你吗?基于你今天的表现,我决定了,不给你找媳妇儿了。你就继续打你的光棍吧。”
黑尾‘咕咕’了两声,缩回了脖子。
梁静笙越想越脸热,脸越热走得越快,直到看到了墨菊。
“咳,姑娘。”
“你这脸……”梁静笙突然发现,墨菊的脸红的有些离谱,心里顿时有了不怎么好的预感。
墨菊是个十分实诚的姑娘,本来也有些紧张,梁静笙这么一问,她立马就道:“姑娘您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没看到,没看到姑爷亲你,也没看到姑爷……”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梁静笙只觉得头顶都热得冒了烟,“你别说了。不许再说,不许跟别人说,也……”说到后头,梁静笙干脆捂住了脸,心里暗自下了决定,在成亲之前,她再不见傅昭了,就算他再翻十次墙也不见!
“又去见阿笙了?”傅昭一抬头,见是慕容浩鑫,点了点头,“我去见我媳妇儿,你有意见?”
“让你住进府中,是让你养伤的。既然你伤好了……”
慕容浩鑫话没说完,刚才脊背挺直的傅昭就弓起了背,“果然翻墙还是太勉强了。我背上这伤……好像还没好透。我先回屋休息。”
慕容浩鑫:“……”真没见过脸皮比你更厚的人了。
走了几步,傅昭又回过了头,“我去见阿笙,是因为我想她了,只要看不见她,我就想她。你呢?”
说完这话,傅昭也不装了,大踏步地朝着屋子的方向而去。慕容浩鑫低头,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瓶子。
“姑娘,大表少爷来了。”
“哦,好,我马上就出去,你先给他倒杯茶。”
墨兰捅了捅身边的墨玉,“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墨菊和小姐有些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了?”
“她们的眼神一对上,马上就都会脸红啊。”
“这你都注意到了?”
“这么明显,除非眼瞎,不然怎么会注意不到?”
“你的意思,我眼瞎?”
“……”
听到这番对话,梁静笙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热,确实应该是红了。想起最近的那些个梦境,梁静笙的脸更红了些。用帕子沾了些冷水敷脸,待脸不那么热了,梁静笙才往外走去。
“大表哥,有事?”
慕容浩鑫点了点头,将手中握热的药瓶放在梁静笙跟前。“这个,你拿去给明雁。”
“这是?”
“祛疤的。”
“大表哥怎么不自己拿给大……雁姐。”
慕容浩鑫不知道该怎么说,怕如果是他亲自拿去,明雁会误会他嫌弃她脸上的那道疤,其实他并不十分在意那些。因为听说她在意,他才去寻了这药的。这样的话,对谁说都不合适。
“你拿去给她,就说是你寻来的就好。”
“嗯……”梁静笙点了点头,将药瓶在手里掂了掂,“纱巾也是我要送的,这药也是我要送的,大表哥……我再这么关心雁姐下去,傅昭恐怕要淹死在醋缸里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在梁静笙看来,大表哥这是恼羞成怒了,于是喝了口茶压压惊,“大表哥,你要是想雁姐了,就去见她呀,都在一个府里,没几步路的事。我每次去看她,她脖子都伸得老长的,一直往我身后看。每次看到我身后跟着的是墨竹她们,唉,你是没看到她那眼神之中的失望。”
“咳……成亲之前……”
“嗯。”梁静笙诚恳地点了点头,“你们婚期比较近,明目张胆的是不大好。大表哥你翻墙还可以吧?晚上去啊!慕容府的墙也不高嘛,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梯子,唉,大表哥你走啦?小心门槛……不送了哦。”
“姑娘,大表少爷都被你气走了,你还傻乐。”
“你知道什么呀,大表哥那是急着回屋挑选夜行衣去了。你说,我要不要提前给雁姐报个信,晚上会有采花贼上门?啧啧,真是家贼难防啊!”
“……”
睡到半夜,梁静笙觉得有点儿热,还有点儿……挤。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脸,梁静笙有点儿懵,她的左手在枕下,右手在脸上,那她脖子下的和腰上的手是哪里来的?还有身后那……瞪大了眼睛,梁静笙猛地清醒了过来,正要张嘴叫唤,就听到身后传来极熟悉的声音,“嘘,是我。”
这声音……是傅昭!
梁静笙猛地坐了起来,抱着他的傅昭也顺势坐了起来,还十分体贴地给她拉了拉被子。虽然是晚上,什么都看不清。可越是这样的时候,感觉就越是敏锐。几乎是第一时间,梁静笙就发现了自己的衣裳不整。她能肯定的是,她就寝的时候,衣裳肯定是穿好了的。现在不要说里衣了,肚兜都……
“傅……”话音刚出,梁静笙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立马降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这么乱来?”一边说,一边系肚兜的带子。
傅昭倒是十分淡定,一边伸手帮梁静笙的倒忙,一边凑到她耳边道,“我听说你让大表哥去翻大表嫂的墙,我以为你这是明示他,暗示我呢。慕容府的墙倒是不高,我这家贼用不着梯子,就能采花了。”
拍开傅昭在她肩膀上作乱的手,梁静笙怒道,“我那是让大表哥是去看大表嫂的伤,我好好儿的。”
“嗯,我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让你看看我的伤吗?我背上的伤,恐怕要留疤。”
傅昭这样说着,梁静笙才发现,他比她穿的还要少。直接转过身,就能看疤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