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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哥哥!”
这一声呼唤让齐峻的心瞬间融化,他轻声答应着展开双臂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云霏没料到齐峻会突然给她一个拥抱,不禁有些错愕地浑身颤了一下,但下一秒那无比的安全感和满足感便抵消了她一切的顾虑。
“你怎么才来呀……”她撇了撇嘴,噙着泪花埋怨了一句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搂住齐峻的腰部,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万般委屈趴在他的肩头任由泪雨倾下。
“现在没事了,刘七他们都被关起来了……”齐峻轻轻拍打抚摩着云霏的后背劝慰道。
云霏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从小到大都一直被爷爷和父亲的爱精心地呵护着,哪里受过这等的威胁与恐吓。
被绑架后她很清楚这个世界对于像她这样的女孩有着多么大的恶意。
是沦落青楼受尽屈辱还是遭受百般凌辱后被弃尸荒野,她根本不敢去想厄运会以哪种形式降临在她身上。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内心深处反复祈祷,齐峻就是支撑着她的精神信仰。
此刻的她终于卸下所有的防备和矜持,只想长久地沉浸在心上人的怀抱里,静享这难得的片刻温情。
等云霏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齐峻才扶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云霏定了定心神,红着脸松开了齐峻的胳膊,回忆着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对齐峻简述了一遍。
原来那晚和齐峻在河滩上分开以后,云霏按父亲刘奎的吩咐搀扶着爷爷准备回家去。
刚离开河滩没多久,刘癞子忽然从他们身后追了上来,对族老和云霏说齐峻特意为他俩准备了一个惊喜,要带他们去看。
族老或许也是被村里当晚的喜悦气氛冲昏了头脑,不假思索地选择相信了刘癞子的鬼话。
云霏虽然心中生疑劝阻爷爷,但架不住族老一再坚持,就只好随族老一起跟着刘癞子去了。
等他们走到村外西山附近时,刘癞子突然凶相毕露掏出一把匕首抵在族长的腰间,他们此时才知道被骗为时已晚了。
就在那时猎户刘彪从上方山路经过看到了他们并且喊了一声。云霏听到后本能地想呼救,但是刘彪挟持着族老,威胁他们如果敢轻举妄动就杀了族老。
云霏担心刘癞子会对族老不利,只能无奈地放弃当时唯一的求救机会。
后来他们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刘癞子掏出两颗药丸逼迫着他们吞了下去。
之后云霏只觉得头脑昏沉四肢发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和族老被绑在一间堆满柴草的小屋子里。
刘七走进屋子检查了一下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又将他们口中的破布塞紧,然后扔下几句威胁的狠话后锁上门出去了,此后便一直没有再回来。
他们也一直被绑在那间柴房里,直到县卒队长带着一队县卒冲进来救了他们。
之后冯县尉安排他们吃过饭后派人把族老送回东岭村报平安,却不知为什么把云霏留了下来。
“冯大人说他所做都是受你所托,而且他理所应当关照友人的……家眷……”云霏说着停顿了一下脸色更红了。
但随后她又面带疑色地看向齐峻问道:“可是……峻哥哥,你也怎么会与冯大人相识呢?”
齐峻听到这里全明白了,不禁心生感慨:“这个冯启年真是条老狐狸啊!”
他所有的安排都可谓是做的滴水不漏,把齐峻死死地握在了他的手中。
一边不动声色地派人将云霏和族老救出来,另一边却瞒着齐峻利用他着急救人的心理迫使他签下县卒营的募令。随后安排族老回村里,却把齐峻最在乎的人留在府上为质。
这样一来冯启年同时握住了齐峻的两根软肋。他既控制了云霏也让齐峻欠下他天大的人情。凭着募令又可以在职权之内指令齐峻为他做任何事。
这还不够。在事后又把名头全部反推给齐峻,如此既能宣示他和齐峻的关系,也提醒齐峻记着他出手相助的恩情。
冯县尉毕竟是安羌县官场的二把手,县内有心攀附之人数不胜数。既然冯县尉已经这么说了,齐峻自然不能否认驳他的面子。
齐峻也不傻。既然冯县尉动了这么多心思拉拢自己,他只能和冯县尉站在同一条队列里。
“嗯,是认识……这个以后再跟你说。”齐峻思索片刻只好点头承认,回答云霏提出的困惑。
云霏眨巴着大眼睛注视着齐峻,她从齐峻的反应中觉察到了什么,张了张口正想继续追问却被敲门声打断。
“齐公子,老爷在书房请你吃饭。请随我来!”一个家仆敲了敲门说道。
“有劳了!我这就来!”齐峻揉了揉云霏的脑袋,站起身整理着衣服:“要不我们一起去?”
“不了峻哥哥,我已经吃过了。再说了冯大人请的人是你,我去了不合规矩。”云霏愣了一下,微笑着站起身有些不舍的帮齐峻理了理袖子上的衣褶。
才见到齐峻就又要分开,她的脸上黯然闪过一丝失落。
但她很快整理好情绪,推着齐峻走到了门口:“好了你快去吧!让冯大人等久了可就是我们失礼了!”
等在门外的家仆闻言看了齐峻一眼。
齐峻知道自己的话唐突了,他此时从见到云霏的欣喜中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失礼了。
冯县尉能允许一介庶民与他共乘马车对普通百姓而言已是莫大的殊荣。但齐峻心里清楚,冯县尉这么做是出于利益考量的需要,有心拉拢他而故意示好。
但这并不代表冯县尉不看重礼制。
冯县尉和宋县令这样的士族阶层做为皇权统治的受益者和维护者,恰恰是最重视和遵守世俗礼法的。
不同于后世,他身处的时代是森严的等级和严苛的礼制无处不在的封建时代。
如果贸然带云霏去见冯县尉在礼法层面而言就是逾矩,除非冯县尉不予追究否则后果是很严重的。
再者就方才与云霏共处一室而言,如果发生在后世这当然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他现在身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大梁朝,就必须在言行方面处处小心谨慎,否则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困扰。
大梁重男轻女之风尤甚,妇女连上桌吃饭的权利都没有。与家人以外的男子单独相处虽不触犯王法,但在道德方面却堪比重罪。
可即便是这样,向来守礼含羞的云霏却仍然心无所顾的扑进了他怀里。
想到这些齐峻的眼眶湿了,内心不由得一阵触动。云霏的心思哪里还需明言,他暗自打定主意等完成冯县尉交代给他的事,就回村里向族老提亲迎娶佳人。
他自信凭着自己这身本事和他掌握的足以吊打当代的后世科学,他们很快就能过上理想的生活。
县尉府的灯笼高挂在回廊上,把浓厚清冷的夜色中映出一小片微光。
齐峻跟着家仆从一排排灯笼下走过。他知道冯启年这个时候见他绝不仅仅是为了请他吃饭,却实在猜不出什么事会让他这般着急。
前面家仆突然停了下来,齐峻一直低头思索着一时收力不住差点相撞。
“到了!”家仆站定脚步侧身一指,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冯启年应了一声。
家仆轻轻地推开门对着屋里躬身行礼,然后又对齐峻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退了两步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