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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审判（二）
李裕明看了楚清浅一眼：“是，弟子认识她，当日正是她杀了廖……李师妹和束师兄的。那天在紫光林中，我们四人结伴历练，忽然听见远处有妖兽的嘶吼声和一个女子的呼救声，当时想着参与紫光林试炼的都是我们的同门，于是没什么犹豫的就去救人了，哪知道因此害了李师妹。”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们四人合力杀了那个三阶妖兽，救了眼前这个姓楚的女子，就在我们打算分那个妖兽尸体的时候，楚清浅却突然放了很多的烟雾符，趁乱杀了李师妹之后逃之夭夭。”
“后来我们三人一路追踪她，想抓她出来交给执法堂处置，也好还给李师妹一个公道，结果却看见她杀了束平舒师兄！楚清浅仗着年纪小，常人对她不会设防。又诡计颇多，不知道怎么哄得束师兄与她同行，她找机会杀了束师兄，我们去的时候刚好赶上她行凶，已救不得束师兄的性命……楚清浅看见我们之后很嚣张的说她是精英弟子，她师尊不远的将来便是琉光的第八位元婴道君，就算我们出去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若是不想死就必须将此事替她隐瞒下来，不然出来就要我们好看。”
“弟子三人畏惧她的气焰，只能对这件事情三缄其口，后来丰斛真人在追查束平舒师兄的死因之时找到我们，再三与我们保证绝对会庇护我等，我们才敢将事情报告给执法堂。经过丰斛真人的教导，弟子觉得愧对门派对我的养育之恩，让此等人混迹在我们中间，败坏我们琉光派的名声，弟子惭愧。我今日所说句句属实，要是您不信可以用问心符审问弟子，自可证明弟子清白。”
楚清浅听得咬紧牙关，知道这下是不能轻松带过了。
李裕明三言两语就把她抹黑了，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几位道君偏帮楚清浅就是看承薰前程似锦想要刻意讨好，其心险恶至极。
可是他竟然敢接受问心符的审问，这么成竹在胸，是有异宝在手还是其他？
重归道君沉默片刻，淡淡道：“楚清浅，李裕明他说的可是真的？”
楚清浅恭恭敬敬道：“道君，他是颠倒黑白，且不说很多话都是他编造出来构陷弟子的，光是他的话语中就有很多漏洞，请道君允许弟子分辩。”
重归道君点了点头。
楚清浅转向李裕明道：“其一，你说是你们杀死的那老虎，那老虎的尸体呢？照你所说，我当时是仓皇逃离的，肯定没办法从容的捡取老虎的尸体，你们也不会扔着三阶妖兽的尸体不要，再说我当时出紫光林是经过检测的，什么都没有带出来，只要看一下刺死它的伤口就可以确定孰是孰非。那只老虎是我用浮影剑杀死的，拿出它的尸体看一眼，是非曲直自然清晰了。”尸体一早就在临渊镯里了，那些人手头没有，她现在就是要利用他们言语中的漏洞给自己创造机会。
还不等他回答，楚清浅就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再者你说我为了抢夺妖兽才偷袭你们，杀了李月儿，可是你们的修为比我高那么多，若不是被逼无奈我怎么可能主动招惹你们？之前千禄真人说了一句话，我不可能花了那么多灵石做铺垫只为去见识一番，那我用来对付你们的符咒那么贵，我扔了那么多东西只为了一个三阶灵兽？”
“其三，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编排我和束平舒师兄在一起，但是请诸位道君深想一下，我和他素未谋面，束师兄怎么可能答应在秘境中与我同行？”说着转向了丰斛真人，“真人您是想找出杀害您弟子的真凶，而不是偏听一面之词。您应该最了解自己的弟子，您觉得束师兄会见我修为低就答应保护我，一路不设防的照顾我直到试炼结束？我这把匕首是上品法器，我也承认就是用它杀了李月儿，可是我用什么去杀一个练气大圆满的修士？还是说束师兄真的不济到能被我一个刚刚进入练气中期的修士杀死？”
“几位道君，还有众位师叔和我师傅同门多年，她的为人几位应该再清楚不过。师傅常说，修炼就是明心见意，一步一步的走才是最踏实的，不要理会世俗的评说，专心修炼才是正事。我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且不说我不屑于以修为做幌子来行欺压之道，便是真是如此，我凭借自己的努力早晚也能结丹结婴，不需要用我师傅的荣耀装饰自己。”
楚清浅这段话说的语气淡淡，却是无比的狂妄。
是的，狂妄！
此时低三下四也改变不了别人对她的印象，还不如把头颅抬得高高的，坚决的说出自己的目标。
他们觉得她自大也好，嚣张也罢，总好过一颗唯唯诺诺的无用棋子。
她话音甫落，灵蕴道君银铃般的笑声就响了起来：“哈哈，丫头好大的口气，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平日也和小玉玩的好，不如将来嫁到我们白家，给小玉当媳妇吧。”她笑声悠远，长长的飘出了很远。
小玉？
楚清浅严肃的心情顿时被狠狠踹的一脚。
重归道君对她的偏题再次表示无奈，可有了上次的教训实在不敢出声打搅她，只能忍着等她笑完才开口。
“李裕明，你可有话说？”
“回道君的话，这楚清浅是在狡辩！”李裕明倒也沉得住气，这时候还面不改色，“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让大家觉得她修为低微，不可能做那种以卵击石的事情，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样一来自然能把自己洗白，从而逃脱罪责。”
丰斛真人却犹豫了起来。
知子莫若父，修真界的师傅相当于父亲，丰斛真人与束平舒相处几十年自然也了解他的为人。
经楚清浅这么已提醒，他想到了这一点。束平舒也是个嗜杀之人，就算在门派中有所收敛不至于乱杀无辜，但是怎么都不是那种会去助人为乐的老好人，如果当时他遇见楚清浅，截杀的可能都大于和她结伴同行的可能。
李裕明见丰斛真人这般犹豫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再不多想直接拿出杀手锏：“道君，弟子还有证据！弟子早年曾经有幸得到过一对比翼鸟，这些年来一直小心喂养，这次也带了他们一同前去紫光林。当时弟子派出比翼鸟前去查找楚清浅的踪迹，有幸正好见到她杀死了束师兄的那一幕，弟子虽然赶不及前去救他，不过也算是苍天有眼让比翼鸟记录下了那一幕，如今得意将凶手绳之以法，也算是告慰束师兄的在天之灵。”
说着就呈上了一对鸟儿，他们外表普通，长着很长的嘴，眼睛大的让人不舒服。
在场的不少人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比翼鸟虽然说不上多珍贵，可是因为几乎没有战斗力，所以修士大多不愿意费灵石去养，对于它们的奇特也只是有所耳闻而没有亲眼目睹过。
比翼鸟奇特之处在于，他们成双成对形影不离，飞的高远，有时候可以用于侦察。
它们还有一点就是雄鸟可以用双眼将看到的东西记录成像，雌鸟可以模仿听过的声音，这些画面和声音十日之内都不会消失，也就是说十天之内只要比翼鸟看到的图像都能以画面的形式呈现出来。
“弟子知道兹事体大，就特意将当日的景象保留了下来，诸位道君和真人请看。”李裕明说着，手指轻轻摁在了比翼鸟的眼周处。
雄性比翼鸟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鸟眼中同时射出两道光芒，在前方的不远处在空中汇聚成一道光幕，画面看起来极为清晰。同时雌性的比翼鸟张开嘴发出声音，像是在天际翱翔发出的风声。
因为是比翼鸟从上往下的俯瞰，众人只见繁茂的树林，随着比翼鸟向下飞去，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出来。
“束师兄，就快到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笑着说道，声音清脆悦耳，一双大大的杏眸黑白分明，赫然正是楚清浅。
楚清浅心里一沉。
她在水榭兰汀的时候看过有关比翼鸟的介绍，比翼鸟一出几乎就是铁证，再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话，到时候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更倒霉的是李裕明的两个故事是相连的，一旦后者被证实，前面说她蓄意杀死李月儿的事也会被大多数人所相信。
果然，场上的众人见到这个画面之后看向楚清浅的神色变冷，除了灵蕴道君，所有人都在内心几乎肯定了她是害死两个人的罪魁祸首，激动如丰斛真人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时打算捏死楚清浅。
“真人不必着急，真凭实据还在后面，您且看她到后面还怎么抵赖。”李裕明对丰斛真人说完，得意洋洋的看向楚清浅，眼中的恶意一闪而过。
楚清浅毫不示弱的冷笑一声，没有退缩之意。
“到底还有多久。”一个男子有些不耐烦的问着，他长脸粗眉，眉宇间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看着就不敢靠近。
画面中的“楚清浅”笑道：“师兄别急，就在前面了。”
楚清浅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影像里面的那个女子笑意嫣嫣，竟然连咧嘴的弧度都和自己一样，模仿的丝毫不差，别说旁人，就是她自己都找不出差别。
束平舒眯了眯眼：“我保护你至今，任务也没有做的陪你跑来这里，你要是敢骗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说着眉间隐隐出现一道血痕，他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楚清浅”似乎被他吓到了，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慌的说道：“师兄明鉴，我说的句句属实，怎么敢骗你。那天我无意中到这个地方看见一个洞穴，外面有阵法保护我进不去，但是里面的灵气特别丰沛，透过阵法我都能感觉的到，我可以肯定有巨宝在那。束师兄你想啊，紫光林本来就是化神修士的洞府，有什么遗留着的宝物并不奇怪，我这次找师兄一起就是想得到这些宝物，彼时你我五五分成如何？”
“既然师妹这么有诚心，我自然从命。”束平舒也笑了笑，可那笑意不打眼底，眼中的贪婪之色即便是隔着光幕都看的一清二楚，若此事是真的，他二人找到洞府之后楚清浅第一个就会被灭口。
“那就好。”画面中的“楚清浅”却像是丝毫觉察不到一般，连忙点了点头，“那我们快点走吧，破除阵法也不知道要多久，要是不快一点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束平舒同意了，两人继续朝前走去。
比翼鸟飞得更高的，将一切记录在眼底。
前路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练气大圆满的束平舒还好说，“楚清浅”走的特别的吃力，束平舒只能耐着性子等她。
“啊。”又走了一刻钟，“楚清浅”脚底一滑，从一个小山坡上滚了下去，事发突然，束平舒没有来得及抓住她，等回过神儿连忙跑着追了下去。
“你怎么了？”束平舒皱眉看向她。
“楚清浅”泪眼汪汪的回道：“我脚崴了，这会儿很疼，咱们休息一下再走吧。”
束平舒想要发火，可是想了想还要靠她指路，只能强忍着不快道：“那就休息一下吧，一刻钟之后我们就走。”
画面之外的众人心里纷纷摇头，连丰斛真人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一只脚踏入鬼门关而不自知的束平舒。
修士的体质和凡人不一样，进入练气中期之后怎么能轻易的崴了脚。
平日的束平舒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当时他利欲熏心，急着去找那些所谓的宝物，便失了本心，连这么大的一个谎言都看不出来。
“楚清浅”委屈的点了点头：“好，那就休息一刻钟……束师兄，我起不来了，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束平舒皱着眉不耐烦的伸手上去拉“楚清浅”，“楚清浅”也赶忙伸出手去给他。
“啊！”两人双手碰到的那一刻束平舒忽然惨叫一声退后，“你做了什么！”
“楚清浅”不复刚才的无助之色，冷笑着站了起来：“束师兄，这时候你还要问我做什么，真是傻得可怜，活该你沦落到这一步。”
“你……”束平舒退后两步，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麻，手也开始变黑，“你敢给我下毒？快点把解药拿来！”
“楚清浅”打量着他，不屑道：“我就是要杀你啊，怎么会给你解药呢，怪只怪你自己太过贪心，也算是死有余辜。过奈尔桥的时候记住这一点，下辈子千万别再犯一样的错误。”
说着就拿出一把匕首，起身就向束平舒攻去。
“楚清浅”和束平舒修为差距极大，正常来说别说是相抗衡，就是连坚持几招都不可能，可是这会儿束平舒身中剧毒，行动极为迟缓，“楚清浅”又仗着手中法器锋利，攻的束平舒节节败退。
二人打斗的僵持了起来，束平舒知道拖下去对自己不利，等一会儿毒再扩散一点就算楚清浅杀不了他也会毒发身亡，再顾不得其他，准备施展秘法逃脱。
就在这时候，“楚清浅”右手的方向一变，在束平舒的右手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同时左手扬起，又是一包毒洒在了束平舒的眼睛里。
“啊！”束平舒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捂着眼睛不停地后退。
“楚清浅”冷冷道：“你现在中了三种剧毒，除了右手上和眼睛上，我的匕首上也涂了毒，你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些毒都是我自制的，发作起来只会让你越来越痛苦，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把乾坤袋给我，我给你一个痛快。”
束平舒喘着粗气，颤抖的说道：“你好毒的心……是我自己瞎了眼，可是你别想如愿以偿！”束平舒说着竟是拼了命的朝着“楚清浅”冲去，只是这时候他的毒已经扩散道全身，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对她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你、找、死。”楚清浅一字一顿道，闪身一晃就出现在了束平舒身后，狠狠一匕首插在了他的背后。
束平舒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真是个废物。”她说完这一句，搜刮完束平舒身上的东西，在他身上施了一个火球术就离开了。
她刚走没多久，就从树丛中冒出来了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束平舒身上的火焰熄灭，正是李裕明三人。
他们三人商量了一下就朝着“楚清浅”离开的方向追去，这之后的事情比翼鸟再没有录制放映，不过以上的证据对有些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哼，你不是很能说吗，继续狡辩啊。”千禄真人咧着嘴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你善于用毒已经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你用的毒都是自己配的，没有解药，这一点是当初你将叶儿弄伤，鼎松师弟问你要解药的时候你亲口所说，想来你也没办法赖账。”
“是你！是你杀了平舒！”丰斛真人指着她，“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今日就要替我徒弟报仇！”说着五指成爪的向楚清浅抓来。
灵蕴道君袖风一甩将丰斛真人震开。
“急什么，人家丫头还没说话呢你就着急着下定论，别说楚丫头还能辩驳，就算真是她做的，自有琉光的门规处置，轮不到你来动用私刑。”灵虚道君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直接激怒了丰斛真人。
他双目狰狞，额头上的那道伤痕隐隐开了一个缝隙，怒啸一声就向着灵蕴道君袭来。
“岂有此理。”重归道君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是要翻了天不成。本君说了会给你一个交代就绝不失言，丰斛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元婴道君！”
丰斛被他呵退，脸上的不甘之色越发浓重，整个人杀气腾腾的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重归道君也不着急，先是当堂验了束平舒尸体上的几处伤痕。
只见他的胳膊上，手上，还有眼睛四周的伤痕都呈现不同颜色，的确是中毒的痕迹，背后的伤口也和画面中的一般无二，甚至胸口处的灼伤都对应的清清楚楚。
“楚清浅。”重归道君皱眉转向她，“铁证在此，你要是没有什么坚实的证据，本君就要秉公处理了，你蓄意谋杀这两人，按照门规理当废除修为逐出门派的。”
楚清浅的心跳得飞快，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反击的机会，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谓的证据不是没有，这画面中有很多地方都不合乎常理，但是拿出来说又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比如她在和束平舒交手的时候用的是匕首而不是浮影剑。
匕首因为柄短灵巧，都是偷袭所用，正常来说谁跟人打架的时候把剑收起来反而用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