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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方桔来到陈家,看到开门的小陈瑾,对他眨眨眼,贼兮兮问:“昨晚的麻辣烫好吃吗?”
陈瑾一头雾水:“什么麻辣烫?”
方桔坏笑道:“就是昨晚大师给你买的爱心麻辣烫啊!”
陈瑾白了她一眼:“神经病!”
方桔一副“我懂的”表情,笑嘻嘻走进屋子。
陈瑾跟在她身后问:“你昨晚没遇到不良少年吧?”
方桔道:“遇到了啊!不过被我打跑了!”
陈瑾嗤了一声:“你就继续吹吧。”
方桔想了想,转头上下打量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不会真的让那两个小毛孩抢了吧?”
陈瑾被她这样看着,有些不自在地昂昂头:“高中生也有十七八岁,比我小不了多少,他们是三个人,明智的做法当然是破财消灾,反正身上就几十块钱。”
方桔翻了个白眼:“丢人!你还是个男人不?”
陈瑾理直气壮道:“我不是男人,我是男孩!”说罢,又恼羞成怒跳起来:“有本事我们单挑。”
方桔一脚踢起来,定在他脸前,不过随着陈之瑆的一声“小桔”,她立刻放下来,恭恭敬敬跑到他面前:“陈大师!”
陈瑾低声鄙夷道:“马屁精。”
陈之瑆拿着一块被切割过的小玉石递给她,大概是某个大型玉件剩下的边角废料:“你试着用这个做一件玉雕,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成果,如果觉得差不多的话,你就开始动工给我雕貔貅。”
方桔拿着那玉石看了看,觉得形状正好做两个寿桃。
她来到工作间,用墨线画出粗样,又跑到隔壁准备去把多余的地方切割掉。
她这一个多星期下来,看过陈之瑆使用切割机,大概知道怎么用。
手中的玉石很小,她便选了一台最小的切割机,开了机器,机器伴着轰鸣声开始急速运转时,她拿着石头就往齿轮下凑。
然而那玉石还没碰到齿轮,她整个人被谁从后头大力一扯,往后栽倒在地上。
她晕晕乎乎抬头一看,是铁青着脸的陈之瑆,更是一头雾水没反应过来:“陈大师,怎么了?”
陈之瑆沉默地关上机器,冷声道:“你知道这锯齿每秒钟转动多少圈吗?”
方桔坐在地上傻愣愣摇头。
陈之瑆继续问:“那你知道这齿轮切断你的手指,一秒钟都不要吗?”
方桔顿时回神,吓得一身冷汗,试探问:“大师,我刚刚操作时是不是动作错误?”
陈之瑆冷着脸点头:“照你刚刚的操作手法,十有*会被切断手指。玉雕是个需要非常细心的工作,如果不够细心不仅会毁掉玉石,还会造成不可估计的后果,我父亲一个同门就因为操作不慎,在切割玉石的时候手被机器切断。”
方桔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这么吓人?”
她从地上爬起来,拿着玉石重新在静止的锯齿作摆弄姿势:“大师,您看我这样拿着对吗?”
陈之瑆来到她身后,双手从后面伸上前,覆盖在她手背上,帮她调整姿势示范。
灯光下,他手指白净修长,但是指头和手心却都是粗糙的厚茧。手上的温度从那粗糙中传至方桔的手背。
而他人就靠站在方桔身后,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因为是夏日,都穿着薄薄单衣,方桔几乎能感觉到那身上轮廓和气息。而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就在她耳后,一字一句娓娓道来给她讲解,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方桔不自觉有点心跳加快,脸颊发热,有点呼吸不过来。待到陈之瑆稍稍离开,她才像是忽然得到了新鲜空气一般,不动声色用力呼吸了几口。
“记住了吗?”陈之瑆淡淡开口问。
方桔愣了下,才猛地用力点头:“记得了记得了!”
我去!她刚刚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大师好心教导她,她竟然胡思乱想?
不要脸!臭流氓!她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两耳光。
陈之瑆看她表情丰富,低笑了一声:“你切吧,我在旁边看着,以免发生流血事件。”
“哦。”方桔讷讷点头,开了机器,小心翼翼将玉石放上去。
因为被陈大师父亲同门断手事件吓到,她操作时特别认真小心,不过速度慢了点,一块手掌大的玉石,切了半个小时才把轮廓切出来。
见她抱着玉石回到工作间,还在认真练习的陈瑾幸灾乐祸地朝她一笑:“刚刚我听到我叔吼你了哦!我叔可从来没吼过我!”
方桔白了他一眼:“那是!我怎么能和大侄子您比?”
她话音刚落,客厅那边传来陈之瑆的冷喝:“陈瑾,你给我过来!”
牛皮真是一吹就破!陈瑾懊恼地低呼一声,灰溜溜跑出门。
除了传言有说过陈大师高冷不近人情,今天算是方桔头回看到陈大师生气的样子,刚刚在切割间他对她冷声低斥的时候,她还真是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出,好在他给她示范的时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好人陈大师。
客厅里,陈之瑆正在训斥自己的大侄子,大概是对他做出的作品不满意。
“你看看你做的什么玩意儿,你好歹也学了一年多,别到时候连个在我这里旁听的方桔都比不上,以后出去说是我徒弟,丢我的人!”
这回变成了方桔幸灾乐祸,原来陈大师真的也有凶的时候,那自己以后还是小心点,免得惹了大师生气可就不好了。
方桔的第一件作品,花了四个晚上,终于雕刻完成,又花了一天时间抛光,做出来的两个寿桃,自己看着还算满意。不过再满意也只是拙作,她没好意思第一时间给大师过目,而是暗搓搓拿到陈瑾面前。
“陈瑾,你看看我雕的怎么样?”
本来低头画图的陈瑾,淡淡扫了一眼,忽然脸上一红,脑袋偏向一旁:“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不属于我这个年龄该看的东西啊!臭流氓!”
方桔一愣,看了看手上的寿桃,一头雾水:“我让你给我点评一下,你骂我干什么?”
陈瑾指着她手中的玉雕道:“你一个女人,竟然能做出这么羞耻的东西?还好意思让我点评,简直是毒害我十九岁纯洁的心灵。”
方桔嗤了一声,准备骂他神经病,然而将玉雕转过来一看,忽然愣住了,她之前没注意,换个角度才发觉有问题,她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寿桃好像一对波涛汹涌的大胸。
难怪陈瑾反应这么大!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一眼就看出像咪咪,到底是谁不纯洁了?
她没好气地再伸到他面前:“我雕的是寿桃,你看清楚点!我看你是思想不干净,才看什么都往歪处想。”
陈瑾不以为然道:“寿桃都被你雕得这么淫,荡,也不知谁思想不干净?”
两人斗了会儿嘴,方桔思忖了片刻,虽然被陈瑾打击了一番,但丑媳妇也是要见公婆的。她拿着寿桃蹑手蹑脚来到陈之瑆书房门口,深呼吸了口气,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陈之瑆春风和煦般的声音。
方桔拎开门把进去,握着自己大作的双手背在身后。
书房内幽香缭绕,陈大师正站在书案后,握着毛笔抄写经文。他看了她一眼,笔下的字收尾,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抬头问:“是不是玉雕做完了?”
方桔点点头,但是人却站在门边不动,也不知为何,莫名紧张得厉害,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比高考查分那天还紧张(一个学渣查分当有啥好紧张)。
陈之瑆看着她站在原处不动,挑挑眉笑道:“怎么?不敢给我看么?”
我去!大师你要不要这么一语中的?
方桔干干笑了笑,跟蜗牛似的一步一步挪到他书案对面:“大师,这是我第一个作品,您可别笑话我!”
陈之瑆轻笑:“谁都是从第一件作品开始的,我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也被我父亲批评得一无是处。”
方桔被他这话稍稍安慰,罗马不是一天建成,大师不是一件成名。她边将自己的大作从背后拿出来递给他,边随口问:“大师您第一件作品是什么时候?”
陈之瑆淡淡道:“五岁吧。”
方桔差点双腿一软没站稳,本来大师刚刚安慰的话是碗美味鸡汤,,没想到竟然是碗毒鸡汤。
陈之瑆接过她的大作,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虽然寿桃工艺很简单,不过你这对寿桃很有特色,第一次做出成品,已经很难得了。”
方桔大喜过望:“您看得出是两个寿桃?”
陈之瑆挑眉抬头看她:“难道不是寿桃么?”
方桔忙不迭道:“当然是寿桃,我是怕头一回做得失真,有点让人看不出来。”
陈之瑆左右摆弄着看了看:“确实,除了像寿桃外,还像别的什么?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桔赶紧将那玉雕抢过来,欲盖弥彰道:“什么都不像,大师你看错了!”
陈之瑆却作势歪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亮了一下:“我知道了,还像……”
方桔懊恼打断他:“我真不是故意的!”
陈之瑆道:“对了,像荷花,含苞待放的荷花。”
“咦?”方桔睁大眼睛看向他,又拿起寿桃看了看,被他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像。
果然什么样的心思就能看到什么样的东西,像大师这么冰清玉洁的人,看到的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陈瑾那臭小子还好意思说自己纯洁!
她嘿嘿一笑,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陈之瑆道:“你现在基本上已经入门。”他拿出一本书,翻出其中一页,指着上面一只金蟾,“你挑个不值钱的石头,试着做一只金蟾出来,若是做得还行,就可以开始上手给我做貔貅了。”
方桔连连点头:“好好好。”说着又举起手中的寿桃,“那这个呢?”
陈之瑆笑了笑:“这是黄龙玉,就是以前几千块钱拉一车的那种,不值钱,你自己留着作纪念吧。”
方桔喜上眉梢:“谢谢……谢谢大师。”
虽然雕工确实不尽如人意,但毕竟是自己第一个作品。
回到工作间准备收拾了回家,陈瑾正在打扫,看到她一脸春风得意,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你雕的那破玩意儿能入得了我叔的眼!”
方桔得意道:“陈大师说很有特色。”
陈瑾不屑:“淫,荡得有特色么?”
方桔道:“什么样的人看到什么样的东西,陈大师说了我的寿桃像荷花。”
“我呸!”陈瑾不满道,“我叔什么时候瞎的?”
方桔拿了包,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大作放好,走到恼羞成怒的男孩面前,语重心长道:“陈瑾同学,你这个年龄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容易产生冲动的时期,我的经验是多做运动,少看点不该看的书籍和片子。”说着指了指他脸上的两个大痘,“看吧,都长痘了,还是火气大啊,要是有空交个女朋友也行,总是黏着大师也不好,年纪轻轻别走弯路,以后你会明白直路更好走。”
不过话说回来,大师人帅心善德艺双馨,有这么个师父,要他是陈瑾,朝夕相处,指不定也只弯不直。
陈瑾将扫帚扔在地上,暴跳如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看不该看的书和片子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
陈之瑆的声音从书房轻飘飘传来:“陈瑾,你是不是又用我书房里的电脑下东西了?”
陈瑾大声道:“我笔记本太慢,用台式机下了个游戏。”
方桔了然于胸地点点头,小声道:“你怎么这么傻?用长辈的电脑下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多不好!”
陈瑾道:“我下了拷进自己的盘里就在电脑删了。”说完,又欲盖弥彰道,“我就是下了个游戏。”
方桔眨眨眼:“年轻人我懂的,以后要资源找我就行,我朋友那里很多。”
陈瑾红着脸道:“不要脸!”
方桔摊摊手不以为然。走到门口却又被他叫住,只见愤怒少年支支吾吾道:“你真的能搞到很多?”
方桔小声道:“当然,这种东西男孩子适当看一点没关系,算是涨知识,不过看多了严重影响身心健康。”
“要你说!”
“你们俩说什么?”陈之瑆的声音忽然□□来。
“没……没什么!”两人难得统一战线。
陈之瑆在两人脸上淡淡扫了一眼:“小桔,你还不走么?末班车快过了。”
方桔拍拍脑袋赶紧往外走。
陈瑾跟在她后面:“我去锁门。”
到了大门口,陈瑾又鬼鬼祟祟道:“别让我叔知道,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死定还是你死定?”方桔翻了个白眼,说罢摆摆手,“我明天给你带来就是。”
“我喜欢唯美一点的,女的清纯漂亮点的那种。”
方桔咦了一声:“还以为你喜欢男男!”
“神经病!”
“好啦,明天给你带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