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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宏业握住明兰若的手,拽着她就打算往前走。
但是下一刻,一只修长苍白的手鬼魅一般地扣住了他的肩膀,他立刻就动弹不得了。
一道低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嗤笑:“啧,殿下也不是毛头小子了,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上官宏业知道苍乔一身武艺修为鬼神莫测,但是再次面对这种碾压式的差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他在战场上也是一员悍将,为什么到了苍乔这里,就能被对方这么随便扣住琵琶骨!
如果这里不是婚礼现场,他真忍不住要和这狗阉人打一架!哪怕是打输了,也要让对方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
他咬牙侧脸看着苍乔:“您到底要干什么!”
苍乔冷哼一声:“没规矩,放开若若!”
说着,他看了一眼附近瑟瑟发抖的几个喜婆:“还不把红绸拿来!”
其中一个喜婆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把捧着的红绸花球拿过来,小心地递给明兰若和上官宏业。
他们这才想起,是了,因为没有送嫁出府去新郎官家的过程,新郎就得在这用红绸花球牵着新娘子去前院拜堂。
上官宏业瞥着明兰若接过那红绸,又看了下被他捏在手里的小手,她的手和周长乐、府中其他妾室的娇嫩都不一样,纤细却柔韧,像握住了细长柔软的柳枝。
让他莫名地竟有些心猿意马,想着她的手抚在自己肩上会是什么感觉。
“殿下,该接红绸了!”苍乔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那些心猿意马,强行把一段红绸塞进他手里。
他有点不甘不愿地松开了明兰若的小手,拿过红绸。
但上官宏业瞧着明兰若在红绸的那一头,心情莫名其妙地又生出一点得意或者说满足来——明兰若终于落到他手里了。
今后,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想牵她的手,就牵她的手。
他心情很好地在众人的恭喜中,牵着明兰若去前院。
明兰若拿着花球,抬起眼有些担忧地看了苍乔一眼,还是提步跟着上官弘业走了。
苍乔看着明兰若被上官弘业用红绸牵着一路往前院去,他凤眸里闪过难以忍耐的痛意,但很快眸里又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暗色。
“主子爷,要不咱们回去吧,小希少爷还在东厂等着您。”和公公上前低声问,他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子爷心里有多煎熬。
苍乔垂下长长的睫羽,在他皙白的面孔上烙下莫测的阴影:“急什么!”
说着,他也提步跟着去了前院。
前院里一派热闹,礼部派来的负责唱吉时的唱礼官却有些担忧和尴尬,等会拜堂的时候,拜天地和夫妻对拜都好说,可这拜高堂……
新娘子是被明家除了族的,明国公现在还在东北,国公夫人覃氏还下了禁令,所有明家的人都不许来。
至于秦王的老子——皇帝陛下更是不会来了,这高堂位置空悬,也不知要拜谁。
来参加婚宴的众人看着空荡荡的高堂之位,也都有些尴尬,但也只假作不知道罢了,这场婚礼比秦王娶正妃的婚礼规模差远了。
明兰若倒是毫无所谓,她恨不得干脆不要办这婚礼,可却不得不办,便只能做出一副为明帝考虑的样子,把规模压缩到最小。
她能看得见苍乔情绪刚才是不对劲的。
进了正厅,众人摆开热闹的架势,喜乐声起,礼部的唱礼官开始唱吟:“新郎、新娘入场!一拜天地!”
明兰若没什么表情地跟着上官宏业拜了下去。
“二拜高……!”礼部唱礼官刚开始唱吟,就看见一道猩红优雅的身影慵懒地在高堂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众人愣住了,齐齐看着坐在上首的矜贵身影。
“千岁爷,您这是?”礼部唱礼官小心又讨好地问。
苍乔淡淡地道:“方才看着干外甥女嫁人高兴,忘了说,本座是替陛下来的。”
说着,他随意地看了眼和公公,和公公立刻拿出一把玉如意放在桌面上:“这是陛下赏赐给明王妃的。”
唱礼官闻言一惊,众人也都很是惊讶,陛下派人替代自己参加婚礼,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秦王娶周长乐当正妃的时候,也没这一份荣耀!何况九千岁是什么身份,那是陛下面前独一份的荣宠!
众人心知肚明,九千岁这是在陛下面前为自家干外甥女求的脸面!
唱礼官赶紧笑得谄媚地冲着苍乔作揖:“使得,使得,您老坐这位置最合适不过。”
明兰若却透过盖头红纱看着苍乔坐在上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轻颤了下,不自在地别开眸子。
这叫什么事儿呢?
给自己的‘前夫’行拜父母的礼?
这人果然不是个让人省心的,非要亲眼坐在上首看着她和上官宏业拜他,无非是他要她把一幕刻在她脑子里。
让她记住,他的‘不甘’,记住她“欠”了他一场拜堂,记住她欠了他的……
他做事一向就是这样决绝又狠厉,哪怕对他自己。
上官宏业只觉得气氛古怪,却也只以为苍乔不愿意明兰若嫁给他,坐在父母之位,是为了当长辈替明兰若压阵。
好叫他知道明兰若有他这个干舅舅撑腰。
他暗自邪笑一声,干舅舅就算是亲爹都管不到嫁出去女儿的闺房中事,他还能看着他们洞房不成?
但拜个太监当高堂,还真是叫人不爽!
“二拜高堂!”唱礼官再次高吟起来。
上官宏业轻哼一声,还是牵着明兰若向苍乔再次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苍乔看着明兰若和上官宏业再次对拜,指尖深深地扣紧了桌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唱礼官宣布礼成。
一对新人被送进了新房。
不少人想过来巴结,又畏惧于苍乔身上那种阴冷威压的气势。
秦王身边的长随过来客气恭谨地道:“千岁爷,王爷一会出来敬酒,您请上席坐。”
他却忽然起身面无表情地道:“本座还有公务,不奉陪了。”
说罢,拂袖而去!
和公公几个立刻跟了上去。
东厂的人走了,众人都松了口气,方才热闹地推杯换盏起来。
上官宏业牵着明兰若进了洞房,他就准备去前厅会客了。
明兰若却叫住了他,淡淡道:“秦王殿下不要喝多了,晚间,你我还有要事商谈。”
上官宏业一愣,看着戴着盖头的无双美人,笑容深了深:“放心,不会耽误洞房的。”
说罢,他得意地转身离开。
明兰若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的背影,她上辈子怎么没发现上官宏业那么能脑补!
她瞥了眼房间里礼部派来的喜婆和喜娘,便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喜婆和喜娘看着明兰若直接自己掀了盖头就已经表情一言难尽了,再看这位明妃娘娘连她们都要赶走,都懵了。
“明妃娘娘……可是这礼未成啊!”为首的喜婆硬着头皮道。
怎么说都是王爷娶平妻,这位明妃娘娘身份可不低,怎么这婚礼搞得跟扮家家酒似的。
明兰若冷淡地道:“我乏了,你们都在春明那里领了红包下去吧,不要叫我说第二遍。”
一群喜娘和喜婆子立刻头皮一麻,这位娘娘看着美貌,只是冷着脸的样子气势叫人害怕。
她们立刻都领了红包离开。
明兰若有些烦闷:“替我脱这身喜服,摆膳吧,天黑了。”
她可没兴趣真当那新娘,在这里等上官宏业,连饭都没得吃。
春明看着明兰若,知她在牵挂什么,一边取了常服过来,一边小声道:“千岁爷回了东厂了。”
明兰若闻言,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
春明才要替她解了喜服外袍,却忽然听见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
她蹙眉看去:“谁那么没规矩。”
谁知门口,站着个眉目极漂亮清秀的太监,他笑眯眯地道:“春明姐姐是吗,千岁爷让我来的,咱家以后就跟着王妃娘娘了。”
说着,他也不等明兰若允许,径自进来,对着明兰若作揖:“小焰子见过明妃娘娘。”
明兰若看着那十来岁模样的娃娃脸蓝袍小太监,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块苍乔的赤金腰牌上,确认他是东厂的人。
她眉心微拧:“千岁爷让你这么没规矩么?没瞧着我在换衣衫?”
小焰子笑吟吟地道:“爷说了,要小焰子亲自伺候您把这身衣衫换下来烧了,小焰子在宫里也是贴身伺候过贵妃和德妃娘娘的,必能伺候好您。”
太监不是男子,是不讲究男女大防的。
明兰若一脸无语,苍乔这人真是睚眦必报,这有必要非得现在烧喜服吗?
还专门派了个小太监过来说是跟着她,其实是为了监视她会不会和上官宏业有一腿吧?!
她有些无奈:“行吧,你出去,我一会就换下来,让你拿去。”
小焰子摇摇头,一脸无辜:“娘娘,您别为难小的,爷说了要伺候您换下来。”
春明刚想骂人:“你这小子……”
明兰若却忽然弯起明眸盯着他,盯得小焰子都有点不自在。
“娘娘?”他试探着问。
好一会,明兰若却忽然微笑着问:“你说你们爷要你伺候我换喜服?”
小焰子顿了顿,还是点点头:“是。”
明兰若淡淡吩咐:“春明,你出去准备饭菜吧,这里有小焰子伺候就行。”
春明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大小姐:“可是……”
明兰若:“去吧。”
春明只得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小焰子一眼:“小太监也不可以乱看。”
小焰子温软乖觉地点头:“是,春明姐姐,小焰子宫里出来的,懂伺候女主子的规矩。”
目送春明离开,小焰子关上门,刚转身,就看见明兰若已经半褪了外裳,露出里衣和漂亮的锁骨。
他呆了一下:“你……怎么。”
明兰若淡淡道:“大惊小怪做什么,不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主子们的么,过来宽衣。”
小焰子漂亮的大眼里闪过复杂神色,随后垂下眸子,乖巧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