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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明国公忽然背过身,毫无情绪地道。
明兰若一愣,忍不住拔高声音:“父亲,您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图老……。”
明国公却转身,冷冷地拂袖而去。
明兰若心头一紧,可她不能怪父亲不信任她。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图老沉声道:“图老,您是父亲最信任的人,国公府一损俱损,求您慎重考虑我今日说的话。”
图老叹了口气:“国公爷未必是不信您,这朝中大事,不是国公爷说不去就能不去的,更何况国公爷心怀百姓,他也不能不去。”
明兰若轻叹了一声,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固执而清正。
看样子,她只能另想别的法子,破坏父亲的差事。
她起身,沉吟道:“那我先走了,您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找悼王府的王嬷嬷。”
图老瞧着明兰若做事这样周详,感慨而惊讶:“您真的沉稳了许多,竟对朝局都这般了解,天色已晚,您先回去。”
明兰若对着他行了礼:“一切都拜托您辅助父亲了。”
图老目送着明兰若离开,暗中感慨,这位大小姐是真的变了。
国公爷说两子两女,惟独大小姐最肖似他,自己曾经嗤之以鼻,但如今看来,是自己浅薄了。
且说这头,明兰若出了书房的门,还是刚才领着她来见明国公的丫鬟。
她挑眉:“我想起来了,你是二妹的丫鬟杏仁,怎么她今日在府里?”
“是,悼王妃,我家太子妃想见您。”杏仁福了福,带着几个东宫侍卫拦住了她。
明兰若轻哂:“看来,你愿意领我见父亲也是二妹的意思,那就去吧。”
她不去,也会被押着去,倒是想看明玥莹要做什么。
明兰若是在府中的莲花湖见到明玥莹的。
她满头珠翠都掩不住脸上的无神,正披着银鼠披风坐在湖边的石头上。
明兰若看着她的背影,淡淡道:“二妹,你瘦了这样多,为了太子吗,不值得,你一直都知道——我讨厌他。”
她在悼王府是没得吃,但明玥莹不该如此削瘦,只能说她是为情所困。
明玥莹看着湖面,低声道:“明兰若,你还是这样自私任性,喜欢谁和讨厌谁,你都可以这样干脆地去追求和拒绝。”
明兰若沉默了一会:“这样也未必是好事。”
明玥莹转脸看着明兰若,神色低迷:“其实以前,我很喜欢和羡慕长姐的任性妄为,父亲总是纵着你,母亲却总要我做什么大家闺秀,可如今……。“
她轻声道:“我才明白,这世上有了我就不该有你,有你就不该有我!”
明兰若蹙眉:“你我一起长大,家中无庶女,从无旁人家你死我活的事,我也从没想跟你争过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父亲死的时候,最大的遗憾也是当初明玥莹与她反目成仇。
今生既重来,她不想再与明玥莹争斗,让父亲伤心。
她不愿明玥莹糊涂下去:“太子不爱任何人,他只是想挑拨我们姐妹,利用父亲,若你恨我,就真中计了!”
明玥莹却嗤了一声:“我恨你跟太子有什么关系呢,你以为,我会在意太子?”
明兰若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前生为了博得太子宠爱和信任,好获取情报,她和这个妹妹反目,斗得死去活来。
可是为什么,她如今却说一切与太子无关?
明玥莹忽然笑了:“因为就算太子不爱你,我也还是恨你,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她忽然身子一仰,直接“噗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莲湖之中。
杏仁只顿了顿,骤然尖叫了起来:“太子妃,太子妃——落水了,悼王妃,你为什么要推太子妃落水,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小皇孙啊!”
杏仁的尖叫声迅速地惊动了莲湖附近的人。
明兰若一愣,明白了。
这个女人,压根不在乎怀了孩子,她要用这个孩子换自己一条命!
明兰若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跟着跳下去。
冰冷刺骨的水让她一个激灵,忍着寒意直接向明玥莹游了过去。
明玥莹在水中沉浮,气管进水的痛苦让她浑身都抽痛去来,忽然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往湖边游。
她本能地挣扎了起来,眼角瞥见明兰若,她更不要命地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闭嘴!”明兰若差点勒不住她,恼火地直接摸出银针扎在她的麻穴上。
明玥莹顿时一抽,四肢都无力了。
她颤抖麻木地冷笑:“明兰若,这次我倒要看看,就算有苍乔那条阉狗庇护,你还能不能逃过一劫!”
说完,她晕了过去。
明兰若将人拖上岸边,立刻就有人扑过来对明玥莹施救。
“快,快请御医!”
“不好,太子妃流血了!”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明兰若刚瑟瑟发抖地从水里爬起来,忽然听见一声厉喝——“明兰若,你做了什么!”
她转脸,就看见明国公愤怒地领着人冲过来,看见现场明玥莹的惨状,气得脸色发地指着她骂——
“我一生为人清正,你娘更是出身满门英烈全战死的镇国元帅府,怎么能生出你这种不知廉耻,还残害妹妹的畜生!”
明兰若终是不能忍地抬起清冷地看着明国公:“父亲,我是你一手带大,是,我曾荒唐过,固执过,愚蠢过,但我害过人吗?”
母亲萧氏早逝,府邸里两个庶出的弟弟早早被父亲送到外地游历和打磨。
阖府上下正经小主子只有她和明玥莹,父亲最怜爱她,自小将她娇养膝下。
连娶覃氏做继母都是因为覃氏自小也在元帅府照顾着母亲长大,是母亲的亲表姐,娶进门,好方便照顾她。
“从小您就将教我读书为人的道理,我曾经不争气痴迷过不该痴迷的人,让明家蒙羞我承认!”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可从小到现在,我学的道理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道理是您教我的!您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您自己?“
父亲可以骂她不知廉耻,可她没做过的事情,绝不会认!
景和、春明两个从小跟着明兰若长大的丫头匆匆赶来。
看着削瘦的明兰若,此刻已经忍不住扑到明国公脚下大哭。
“国公爷大小姐是娇纵了些,可她对我们这些婢女,甚至看门的婆子都从无打骂。”
“大小姐她从小就照顾二小姐,又怎么会推她下湖,她这些年受了那么多罪,您饶了她吧?”
明国公的手颤抖了起来,瞧着明兰若与亡妻几乎一样的面容却瘦弱单薄的模样。
他几乎忍不住要老泪纵横,那是他放在膝上养大的小姑娘啊,掌心里的宝物。
可是……
她为了一个外男,实在太让他痛心。
十余年养育之恩,悉心教导,竟比不过外人三言两语的哄骗,毁了自己,毁了名声。
这叫明国公怎么不痛苦和难过,甚至质疑自己没有本事带好孩子,辜负了心爱的亡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看着明兰若:“是啊,为父一手带你长大,可是,你做出来的那些事,哪一件像是为父教出来的孩子?”
“哪一件有你外祖父和母亲的风骨?是我宠坏了你!“
他顿了顿,原本清矍的面孔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红着眼苦笑:“为父好像已经不认识你了……。”
明兰若站在那里,红了眼。
是她伤了父亲的心。
“国公爷,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赶紧去看看玥莹啊,万一宫里追究下来可怎么办!”覃氏赶到,含泪上前一把抱住覃国公。
明国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煎熬,咬牙道:“来人,立刻将悼王妃押下,送入天牢,等候陛下和太子审讯!
他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侍从把明兰若给押下了。
明兰若闭了闭眼,甩开了侍从,冷冷地道:“我自己会走,您……自保重,好好考虑我之前告诉您的事情!”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明国公看着女儿瘦弱的背影,踉跄了一步,捂住泛红了的眼,咬牙低声道:“我要进宫面圣。”
覃氏见状,知道明国公其实刀子嘴豆腐心,这是还想去救女儿!
可是……
她看向躺在担架上昏迷过去,面无人色的明玥莹,忍不住有些心虚又难受。
她看这情况,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如果说出真相,明玥莹的位置就会不保,还犯下欺君之罪,她自不能害了自己的亲女儿。
天牢
阴暗又潮湿的牢房隔间里,明兰若全身湿透。
她冷得直打喷嚏。
寒冬腊月里,她实在熬不住这透骨的冷,见狱卒走过,立刻低声请求:“这位大哥,能否给我一件衣服?”
狱卒冷笑一声,轻蔑地看着她:“还要什么衣服,太子妃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孙没了,只怕你很快就要被扒光了,五马分尸。”
另外一个狱卒却瞧着明兰若这一身湿透,曲线毕露的身体,眼底淫光外泄:“冷是吧,不如小爷进来让王妃你暖暖?”
被关进天牢的皇室女眷就没能囫囵出去的,最好的结局也是流放,他们也没少玩过……
“那你们且进来试试?”明兰若冷笑,刚暗暗摸出银针,就听见一声冷斥——
“大胆,混账东西,谁许你这样对悼王妃说话?”
那两个狱卒一见来人,顿时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
明兰若眼睛一亮,难道是苍乔……
“太子殿下饶命,小的们有口无心!”狱卒们跪着磕头。
上官宙斯文俊秀的面孔上一片冰冷:“把这两个人拖下去!”
其他人立刻将那两个哀求的狱卒拖走了。
“怎么是你,太子殿下不该在太子妃身边守着吗。”明兰若看着上官宙,苍白的小脸闪过冷色。
上官宙让人打开了牢房门。
明兰若抱着湿透的自己,警惕而本能地退到墙角。
看这她的动作,上官宙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幽暗的光。
他温柔着声音道:“本宫给你拿了衣服过来,天冷,你先换了衣衫再说话,不要病了。”
明兰若看着上官宙身后的宫女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裙进来,放在地上。
她顿时狐疑极了:“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可是害了太子妃的嫌犯。”
上官宙轻叹一声:“本宫先出去,你换了衣衫,再来说话。”
说着,他就领着其他人转身退出了明兰若所在的牢房。
明兰若看着那干净温暖的衣衫,迟疑了一下,决定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小希儿更在外头等着她!
明兰若很快换好了衣衫,终于稍微缓过了一口气,可是依然头脑发晕又难受,不必摸脉,她知道自己是着凉了。
“你可好些了,兰若?”太子见她换好了衣衫,再次走了过来。
看这明兰若一袭水蓝蜀锦的宫裙,苍白的面容减损了三分艳色,却平添了柔弱的美,宛如冰雪中的冬兰。
上官宙的眸色微深:“这身衣衫,很合适你。”
明兰若盘膝坐下,没什么表情地道:“多谢太子殿下,不知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作者有话说】
昨天大家答的都不对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