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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助理痛心疾首,“你到底怎么想的?”
宋司璞似是下定了决心,“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可这是一条捷径啊!”宁助理瞧他一副目中无人的傲慢样子,便知道他性子里的矜横犯了,“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劲儿吗?你以前利用闵敬舒的时候,不也这样吗?这是逼纪临江露出马脚的最快法子!”
宁助理气急,“你说,你是不是对闵敬舒有意思!所以处处对她手下留情!”
这句疑问仿佛是个笑话,仿佛他从未往这方面考虑,宋司璞冷笑了声,“成年人的战场,没必要把孩子牵扯进来。”
“那是纪临江的孩子!”宁助理提醒,“你现在突然对这一决策反悔什么呢!这样出尔反尔不行!你总是这样!不要感情用事!”
东哥脸上挂着彩,一条胳膊缠着纱布,他靠在一侧墙壁听的差不多了,帮宋司璞圆场,“这次听司璞的吧,还是不要动纪临江的孩子为好,老宁,你要考虑一下,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纪临江和闵敬舒联手起来,那不就更棘手了么,况且司璞以后也会有儿有女,你是想让司璞断子绝孙吗?司璞说得对,成年人的战场没必要把孩子牵扯进来,上次司璞抓了这孩子,不也放了么。”
宁助理一脸疑惑,“一、我从没想过伤害那孩子,好吃好喝好玩伺候着,就差给她请家教辅导学习了。二、这不是绑架犯罪,我们只是友好的在路边捡了一个孩子回家抚养几天,暗中速战速决做完交易便如数归还。三、只要有这个孩子存在的一天,纪临江行事便会多一份顾虑,他会考虑给这个孩子留后路,做事不会太狠绝。四、我这不是为了宋总考虑吗?你爷爷活着的时候也用过这法子,咋就没这么多屁事呢?你哪怕用这个孩子逼纪临江认罪也行啊。”
“你觉得纪临江会那么容易认罪?他但凡犯案子,肯定会擦除证据和证人,难道等着我们去抓把柄?就拿宋家和闵家的案子来说,你除了能找到她对闵敬舒的虐待拘禁强曝罪,你还能找出什么证据呢?他都是不经意教唆旁人办事,闵家是闵敬舒的继母没抵住诱惑行害人之事,宋氏是……司璞头脑发热干了蠢事,宋总和闵敬舒都是自主行动,又不是纪临江拿刀逼他们干的,你能找出什么证据?”
确实,闵敬舒继母当初从纪临江那里听说闵敬舒跟陆瑾乔配型成功,三言两语暗示下,便回去自主做了糊涂事,纪临江又救了跳海的陆瑾乔以治疗的名义藏了这么多年,冷眼看闵敬舒和宋司璞厮杀那么久,这人做的不露痕迹,戳着人性的贪婪和欲望办事。
连教唆罪都算不上,毕竟他只是闲话家常的闲聊透露一些隐隐约约诱导的信息,却将自主决策权交给了当事人自行判断。
把自己摘得那样干净。
“你如果动了那个孩子,闵敬舒便会跟我们反目,她根本不会出庭指证纪临江,到时候反咬我们一口,很可能联手纪临江灭了我们。”
东哥继续分析,“行,就算纪临江为了孩子肯认罪,他肯定会给自己留后路,回头孩子还回去了,他再搞个翻案,随便从哪里搞出点自己被威胁陷害的证据,那不就又白折腾了吗?闵敬舒如果知道司璞利用孩子大做文章,这女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觉得纪临江会认吗?”
宁助理凝神。
东哥看了眼宋司璞,继续帮衬,“总之闵敬舒和孩子是不能动的,这两个人往后都不能动,咱们又不是离了女人办不成事,对吧,司璞。”
宁助理反驳,“但凡行商做事,没有不担风险的,你刚刚列出的所有风险,都是正常风险规避!既然知道这些潜藏的风险,我们就应该做各种风险应急预案,这才是处理事情的正确态度,你们知道纪临江但凡行事前,会做多少份风险应急预案么?规避风险是常态!”
宁助理依旧据理力争,“说了这么多废话!你俩就是不想招惹闵敬舒和孩子,为什么?这笔买卖不划算么?不犯法,只是在法外试探。”
东哥又看了眼宋司璞。
宋司璞始终不言语,他靠坐在床头,眉头皱的很紧,闭目不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哥说,“以前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纪临江怎么对我们的,我们就用同样的法子对他,他利用我们陆小姐,我们自是利用他的闵小姐,如今看情况,全然没必要按照他的下作法子办事。何况就算你做一万份风险规避预案,也阻止不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咱们在小叮当身上装了定位,从纪临江手里搞走了孩子,不就是他风险之外的概率么!”
宁助理说,“以前跟现在有什么区别?难道不是梁子更深了么?陆小姐……”
话说到一半,宁助理忽然闭嘴,换了口风,“随便吧,你们想怎么瞎搞就怎么瞎搞!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闵敬舒明显是刻意接近讨好宋总,对宋总投怀送抱,女人的心比男人的心善变太多,谁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不提防不行!你们不借机利用闵敬舒和孩子做文章,希望你们能再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让纪临江露出马脚把他摁进牢里。”
房间内沉默许久,宋司璞缓缓睁开眼睛,“办法有,不止一个。”
宁助理和东哥同时看向他。
初夏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动了他额前的碎发和敞开的领口,细碎的阳光落入他的眼底,如同漂浮不定的金色漩涡。
同一时间,看守所的羁押室里,纪临江坐在一张长方形桌前,左手轻轻支着太阳穴,右手翻动一份税务报表、银行流水和资产清单等文件,他显得几分漫不经心。
对面坐着苏轶,苏轶既是纪氏安保基金会的负责人,亦是业内顶级金牌律师,替纪临江规避生意上的所有法律风险,他将一沓照片夹在一份文件里送至纪临江面前。
尽管外面阳光正好,室内依然开着白炽灯,特别明亮的白光将他的容颜笼罩了一层淡漠的白,低垂的眼眸几分慵懒的冰冷。
纪临江翻开文件看了眼同一个人物不同场所和角度的违规照片,他修长的指随手一拨,便将十几张照片浏览完,唇角扬起一个浅淡的钩子。
苏轶作为他的辩护律师前来见他,低声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宋司璞看到这些照片,一定会跟我们做任何交易,他不会让这些东西泄露出去。纪总,您这边是想无罪释放呢?还是有其他安排?我们都可以争取。”
纪临江视线落在指尖麦穗般的小风玲上,以前他的手机挂件是敬舒亲手给他雕琢的木雕鹦鹉,在爆炸现场遗失,这是他重新挑选的挂饰,钟爱非常,尤其叮咚灵动的籁音,总能让他心情大好。
“小闵想让我判刑,如果我无罪释放,岂不是让小闵伤心。”纪临江说,“折中。”
“您看要不要取保候审?”苏轶问。
纪临江低声,“伏法就该有个伏法的态度,不是么。”
苏轶授意,“您再委屈一些时日,警方证据确凿以后才会进行法律上的量刑,关于您袭警的证据只有警方执法记录仪里的视频和个别人证,现场混乱嘈杂,但记录了您开枪击中警察的过程,不过您当时并没有看向那名警察,而是随机抬手射击,所以主观上不存在故意杀人。现场您曾拿枪抵在沈宥头上阻止他与警方对垒,所以客观上您不是沈宥同伙,有这两样证据存在,您的量刑不会重。”
苏轶收起文件继续说,“现在只需要那名被击中的警察和个别现场人员站出来替您说句话,尤其是被击中的那名警察只要他肯说不是您的子弹击中他,而是现场其他流弹打中了他,加上其他证言,您是可以无罪释放的,我看过那份执法记录仪,天黑,对峙激烈,晃动,有火光误导视线再加以辩护,这就够了。”
“许家这些年压着事情,将那名受伤的警察保护的很好,才没给宋司璞可趁之机落实您杀人的罪名。”苏轶说,“如果当初那名警察死了,宋司璞一定会咬住不放,就这一点来说,咱们就处于劣势了,宋司璞现在之所以三缄其口,便是知道那名警察还活着,他一直在摸底。”
“许小姐这两日一直为您的事情奔波,还有您的父亲也在关心您的案子,您可以见见他们的。”苏轶低声,“许小姐去她爸爸那里求了好几天,许先生压着人,不肯让那名警察出来为您作证,这是逼着您去见他,他心疼许小姐,觉得您不够重视他女儿。”
“小闵呢?”纪临江问。
“闵小姐一切安好。”苏轶说,“没让她知道小叮当的事情,本打算把孩子从宋司璞手里弄回来以后,再告知闵小姐,但是计划有变……”
苏轶说了那么多话,唯独这件事绕了一个大弯留在最后,“我们可能暂时用不上那些照片了,闵小姐早上去医院探望宋司璞,宋司璞把孩子还给了闵小姐,现在闵小姐已经带着孩子回家了。”
纪临江撩拨麦穗风铃的指尖微微一滞,那些风铃特别细碎,像是蓝青天光交汇的流苏停在他白皙的指尖,他抬起眼皮看向苏轶,不喜不怒的深邃。
苏轶暗暗心惊,低声,“我没看明白宋司璞是怎么个意思,费尽心思从我们这里搞走了孩子,转手便又还给闵小姐,操作有点迷。”
纪临江如风平浪静的海面,半晌,他稳声,“小闵开心么?”
苏轶扶了扶眼镜,“看样子很感激宋司璞,宋司璞还派人去了她的花店……保护。”
纪临江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