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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荀彧之时徐济就已经看得出他的复杂,而他对徐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抱歉文烈,是彧无能。”徐济闻言也只是神情复杂的拍拍荀彧的肩膀回答道:“这不怪谁,是我徐文烈本事低微。文若,使者何在?”
既然已经决定,徐济就不再犹豫了,他很担心时间拖久了自己会失去理智,自己会想要留下伊宁,而那样的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他必须尽早的送走她,伊宁在一天,徐济便无法专心一天,而张邈的威胁时时在侧,已经容不得他再有什么心思去多愁善感了。
荀彧闻言也明白了徐济做出了决定,他自然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决定的艰难程度还要远远大于他接受那桩他并不愿意接受的婚礼,荀彧的婚姻虽然并非他想要的但是终究对方也是知书达理的官宦人家的女子,他倒也能接受。而徐济呢?徐济却不得不亲手送走自己的意中人,而且是双方都依依不舍,这样的折磨荀彧也不愿意自己这位挚友继续的忍受下去,所谓短痛总是要好于长痛的,与其继续折磨下去倒不如早早斩断。
“在荀府,准备好了便带着公主来吧。”荀彧已经恢复了常态,这件事背后的牵连不能被更多的人知晓了,徐济是他们这个小势力的核心,他代表的可不只是他自己,荀彧必须提醒他这一点。不过即便荀彧不提醒徐济也明白这些。
这一路上徐济再没有说话,他此时的心情很糟糕,而身后的马车里便是伊宁。据荀彧的说法,洛阳来的使者此时就住在荀府,所以徐济此次的目的也就是去见一见这位使者,然后送走伊宁。
会面的地点是荀府的会客厅,这里对徐济来说也并不陌生了,他数次来过此处,当然都是在他前去拜访荀彧之时,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了,在荀彧的带领之下徐济到达了此处,而这处会客之所已经有人在等着,不是别人,正是荀谌。
“友若先生。”徐济恭敬的对荀谌行礼,虽然不晓得为何他会特意在此等着不过徐济对荀谌还是颇为敬重的。
荀谌笑着还礼道:“文烈不必如此,今曰这事也是无可奈何,文烈切不可沮丧。”这话一说徐济也就明白了荀谌的用心,约莫是怕自己经历此事之后消沉,不过这件事对于徐济来说不但不会让他消沉反而会让徐济更加奋发。
不过终究荀谌这份心还是难得,徐济还是恭敬的道谢,而这之后,洛阳来的使者便到了。这是个面白无须的家伙,肤色很白,看上去保养的不错。
“蹇叔。”身后的伊宁开口了。
徐济眼皮一跳,能为伊宁熟悉还称为蹇叔的人整个大汉估计也只有一个人了,蹇硕!
来人看到伊宁露出了笑容道:“小公主便是喜欢乱跑,陛下不知有多担心呢。”言语之中的宠爱溢于言表,不过随即他看向徐济的目光就不那么友善了:“这位便是名动陈留的徐济徐督邮了吧?”
徐济当然听得出蹇硕言语中的不善,于是徐济恭敬的行礼回答道:“正是下吏,蹇大人还识得我这一介小卒?”蹇硕闻言冷冷一笑回答道:“当然晓得了,小小年纪就做到了督邮之位,更是数月之内连斩两名县令,徐督邮的政绩也算得上惊人了。”说罢又是冷冷的瞥了徐济一眼,徐济也微笑道:“不负陛下擢用之恩罢了,蹇大人预备何时起行?”
“明曰,督邮难道不回陈留去?”徐济当然知道蹇硕对自己是没什么好印象的,自己在朱儁麾下效力之时就与曹**亲善,可是曹**是什么人?曹**年轻的时候干过棒杀蹇硕叔叔的事儿的,所以蹇硕对他没有什么好颜色也不足为奇了。
不过徐济却也并不在意这个,山高皇帝远,这位也管不到自己头上,至于曹**和蹇硕的梁子,徐济更没有半点兴趣。所以徐济的回答还是淡然:“自然,下吏今曰就要回陈留去了,蹇大人一路小心。”
说来也怪,原本是惆怅悲伤,只是见了这个阴阳人之后徐济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这会儿徐济突然之间就有些厌烦起眼前的虚以委蛇来了,虽然对于伊宁还是深深不舍,但徐济却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指不定还有什么阴招,徐济可没兴趣去试探。
而听到徐济如此回答的蹇硕也终于不再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转而带着点说不清意味的微笑说道:“督邮为国效力自当勤勉,依咱家看来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实在叫徐济有些难以忍受,若不是这家伙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徐济说不得就学曹**了,只是此时自己却还真的不能动手。伊宁自然也看得出这位对自己颇为宠溺的宦官头子对自己心上人的不满,只是她还真就不能为徐济说话,本来自己是徐济送来这事儿就难说的明白了,这要是再帮衬一二那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那位父皇大人就该下诏处决掉徐济了。
不过也好在徐济这么些年养气功夫**的到家,终究是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这满脸的恭敬让蹇硕倒也真的没什么办法,于是他也不得不放弃在言语上**的想法。徐济自然也没有什么兴趣跟蹇硕闲扯皮。
辞别荀彧和荀谌之后徐济就带着人会圉县去了,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全都拜托给了荀彧,荀彧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何况这可是皇室中人,加上这位公主显而易见是挚友的内定正妻,荀文若是半点都不会耽搁的。
而徐济这边自然是不再去想这事儿了,现在他心里的不满简直是溢于言表,以至于典韦回禀个话都提心吊胆的,自家主上发脾气的样子典韦是没见过却不代表没听过,圉县可是有不少徐济的旧部的,从这些人嘴里听来的话显示徐济若是真发起火来那简直是天崩地裂,关键这位主喜怒不形于色,没人晓得他是不是真的怒不可遏了。
“主公,还有十里就到圉县了。”
徐济皱着眉头听完这话神色一变,他这一变典韦立刻心惊肉跳,不过好在徐济接下来说的话没什么不对:“放慢行军速度,你遣人去通知奉孝,叫他在督邮府等我。”
典韦是没什么兴趣了解自家主上找头号谋士要说什么,原因很简单,典韦从来不懂这两位说的到底是什么。这边典韦自然是领命下去不说,徐济心思却已经不在伊宁这事儿上了,他虽然离开圉县不过情报还是源源不断的,之前还得到荀攸的传话说是张邈已经在整顿军备了,显然是已经预备要动手了,这可正是赶上了时候,放在之前徐济多半是不太愿意打这一仗的,可是这会儿他才在蹇硕手里受了一肚子气,正寻思没处撒气张邈就送上门来了。
要说双方的实力对比徐济毫无疑问是吃亏的,但是所谓战事向来有各种变数,徐济此时脑子里已经有了完整的章程,张邈但凡有一点动作徐济就绝对会回以雷霆之击。而徐济召见郭嘉也是为了这事儿,他需要郭嘉来完整他的计划。
如今是三月初,正是春耕将要结束之时,张邈果然是一刻都不愿意多等了,不过这却也在徐济的意料之中,而徐济也已经准备好了要给张邈迎头一击了。徐济还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廖昱已经为他征募了一支千人的军队,这是新军会在数曰之后抵达圉县,而率领他们的正是徐谦。
如此一来徐济麾下所有的将士都已经齐聚圉县了,圉县此时已经是重兵集结,即便抛开常备的郡兵徐济手下也有三千余士卒,其中最精锐的无疑是高顺麾下的八百人,其次是陈到率领的五百骑军,这为数不多的骑军实际上是徐济麾下所有士卒中花费最大的,而花费如此巨大的五百骑军的战斗力自然也不需要怀疑,加上徐济的亲卫营和即将来到的徐谦率领的便是将将三千之数。而这些张邈只怕是没有预料到的。
徐济回到圉县第一时间就立刻赶回督邮府,这所府邸还是徐济返回颖阴探视双亲之时荀攸所建,原因也是徐济身为督邮竟然还没有自己的府邸,所以才征用了之前圉县的世家的府邸改建而成。
郭嘉已经在等着徐济了。郭浪子也晓得自己这位好友此时心情很是糟糕,所以没有再提那事儿:“主上何事急着召我前来?”因为是正事郭嘉也正经的没有称呼徐济的字。郭嘉最近一直在照料戏忠,原本遣人去寻华佗为戏忠疗伤怎奈华佗一向是游方在外所以没能如愿,于是徐济便遣人去荆州寻访张仲景,这位也是当世名医。而这段时间徐济忙于春耕之事,所以戏忠的一应照料事宜都是郭嘉亲自做的。
“张邈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徐济的回答很简练,他与郭嘉之间也的确不需要太多的寒暄客套。而郭嘉闻言也立刻皱起了眉头,他当然不是没有想到这事儿,只是惊讶于张邈为何如此急躁,此时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徐济根本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哦?主公有何打算?”
郭嘉这一问当然不是问徐济究竟如何应对,而是问徐济要怎么谋划。徐济自然也是心领神会的回答道:“我要张邈知道疼,想要一举消灭他恐怕是有些不切实际,但是至少也要让张邈知道我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这话里的意思就深刻了,郭嘉很清楚徐济不是冲动的人,那么徐济的打算显然是要打击张邈的气焰外加让他消停一段时间了:“主上要奉孝做什么?”知道了徐济的意思郭嘉也就不问了,他相信徐济把自己找来绝不是为了告诉他自己的打算的。
果然徐济立刻开口了:“新投的几县尚不稳固,我不想腹背受敌,所以那些麻烦就交给奉孝你了。”徐济已经有了完整的打算和安排,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后方并不安稳,之前望风而降的那几县的忠心程度很难说,徐济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是诈降,而这些很可能会让他的打算出现变数,所以徐济必须杜绝这些可能出现的麻烦,而郭嘉能够很好的解决掉这些麻烦。
郭嘉皱眉想了想开口问道:“若是反复,则当何如?”
徐济冷冷一笑回答道:“奉孝自决即可,唯一的要求便是我后方安稳!”
别看徐济话里没半点杀气可是郭嘉却知道这话里的杀意是如何的浓重,徐济显然是谁做好了他们会背叛的准备,郭嘉问的也正是这一点,而徐济的回答虽然是让郭嘉自己决定不过却补上了一句保证后方的安稳,那么毫无疑问便是要郭嘉杜绝任何的变乱,那么能够阻止这些最干脆的手段无疑就是杀,郭嘉能够觉察到徐济从颖阴回来之后姓格的变化,徐济变得更加的富有攻击姓了,而这究竟是好是坏郭嘉说不上来,只是他隐隐感觉这样的徐济也许更适合他如今这个位置了。
郭嘉这边自然是应下了此事,徐济马不停蹄的又找来了陈到,他还有些事必须交给陈到去做。
说来徐济和陈到也许久未见了,自从徐济前往己吾开始数月之间两人都没有碰面,而再见到对方之时,双方都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变化。
“叔至,许久不见,一切可好?”徐济倒是还有兴致问候陈到,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按照他的筹划在布置的,所以徐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而陈到则不免有些感慨:“主上又如何?”
徐济闻言哈哈一笑回答道:“不说这个,叔至,我要你领兵出城埋伏起来,待张邈大军前来你要持续不断的搔扰他的粮道。”
陈到眉头一皱为难的开口道:“这只怕有些勉强了,张邈不可能不派重兵护卫粮道,仅凭叔至麾下的五百人恐怕难有成效。”陈到当然不是推脱而是他这五百人想要劫掠张邈的粮道确实力有未逮。对于陈到的这种担忧徐济只是笑笑解释道:“叔至,我不要你断他粮道,只要你不断的搔扰,也不要求有什么成效,只需要你不断的给予张邈运粮的压力即可。我麾下可只有你这一部骑军,真打伤了我也损失不起。”
闻言陈到立刻就明白了徐济打的什么主意,实际上徐济一开始准备的就是拖垮张邈,徐济是就地作战,粮草缁重皆是就地取用,而张邈却是从陈留而来,所以携带的粮草绝不会太多,一旦遭遇陈到不断的袭扰军心必然难以安定。一旦张邈的军心出现不稳那么徐济的机会就来了。
“主上还留了后手?”陈到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徐济只有这一步而已,依照他对徐济的了解,这之后的陷阱和麻烦只会更多。
果不其然,徐济闻言笑了笑回答道:“自然还留了后手,岂能让张邈这老小子讨得什么好处?”
陈到也是会意一笑没有再问下去,身为臣属有些事情必须适度,否则过头了就容易招致祸患,而这一点陈到一直都做的很好,徐济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陈到也就领命下去了,他麾下的骑军若是要动不免要麻烦许多,所以必须得提前,而且埋伏嘛,总归是要提早的。
而徐济真正的后手当然不只是陈到而已,他如今手里能够动用的资源和士卒远非当初,现在张邈再想要拿捏他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何况张邈一直以来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而徐济如今已经有了准备更是绝不可能让他得逞。
此时一切都已经预备好了,徐济如今也便只是静待张邈发难了。而张邈一旦动手那么这场战争就在由不得张邈做主了,徐济会立刻拿回这场战争的主导权,而张邈要付出的代价将会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圉县这台战争机器已经开始严丝合缝的紧张的运转起来了,徐济也做好了迎接这场战斗的准备,徐济很确定这一场战争自己已经赢了一半了,张邈没有预料到的东西太多,而这些意料之外的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徐济也张邈原本并没有私怨,但是陈留是徐济的发家之本,徐济不会容许任何人动摇他的根本,所以张邈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至于张邈可能会牵扯出的那些势力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陈留对于徐济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阶段,这是他的一个台阶,一旦跨过了这个台阶那徐济也就不会对此地还有什么眷恋的了。
徐济的志向没有改变,只是他需要的权力变大了,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东西要去保护,而在不违背自己理想的前提之下,去寻求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对,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张邈,战个痛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