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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怎么会是他们?
我站在正殿一侧的宫道上,看着他们发现了我,然后向我走过来。我却丝毫没有要退让开路,让他们过去的意思。
刚从长渊府上回来,我因为有些怀疑,所以让夏臻陪我去正殿探望元赫。
可未曾想,这从寝殿出来,走过了前殿的宫门,便之间遇上了熊烈和姜延。
谁会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在这里遇上他们呢。
不过这一次倒可以解释清楚,为何元赫在听到肃公公催促他回宫理事的时候,会是明明不耐烦,却又偏不抗拒的反应了,因为等着见他的人是熊烈和姜延。
而他们现在,显然是刚从正殿里出来,准备出了这道宫门就离开禹宫的。
却正好,让我堵在了这道宫门里面。
“二位,别来无恙啊。”我冷笑着与他二人招呼。
熊烈侧目看了看姜延,却是不如姜延那般镇定自若,他放缓了脚步,随着姜延朝我走了过来。姜延只有那片刻的迟疑,却并未停下朝我走过来的步子。
走到我身前,姜延欠身做了个样子,“昭华夫人。”
熊烈还是站在一旁,没有动。
难怪这么久了,我都再没听到过姜延和熊烈的一丁点消息,原来这中间他们一直和元赫有着联系。我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轻声道,“准备出宫吗?”
“是。”姜延回说。
我点了点头,看向熊烈,熊烈好像对刚才看到我开始,就有一些抵触,他不怎么想看到我的样子,眼神中的提防很明显,他却一直看着我,没有移开目光。我转而对熊烈说,“数月前一别,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不过也好,知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这才看向夏臻,她扶我退让至一旁,等待这他们先过去。
姜延看了看熊烈,对我欠身之后,通过我们刚刚让出来的小路,向我们身后走去。
熊烈本来是跟在姜延后面,随着姜延向外走去,可是在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熊烈忽然在我身后停了下来,回过了头,“姜延,你先回去吧。本王有些话,要和霓音姑娘说一说。”
姜延自然听出了熊烈话里的破绽,他只稍稍抬眼暗示了熊烈一下,然后故作自然地退了下去。
看姜延离去之后,熊烈才转过头来对我说,“如果方便的话,走一走吧。”
“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抬手,示意他先行。
……
“当初的事……”熊烈走到园中,停下来许久,才犹豫着开口。
我们站在亭中休息,此处地势较高,可以环视周围的一切,我知道熊烈难以说得下去,“原来,当初屈家一夜之间被俘之后,你还与元赫有来往。”
“霓音,那时候的事,我承认是我对不住你。”熊烈索性说道。
我起身,轻笑着说,“没有谁对不起谁,又不是你负了我。你不过是为了你的部落,为了你的野心而筹谋的一切,如果只是因为你我相识一场,就在这个问题上手软,反而不像是你的作风了。”
“那时绑架你要献给如今的国君,你当真不记恨我了?”熊烈有些意外。
“难道你是做好了准备,想要听我一场大骂,却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才这么问的吗?”我倒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好笑了,看熊烈的反应,他应该不只是个说说算了的人。
熊烈也自觉好笑。
“大概是因为本来就没有那么高的期望,才不会觉得失望吧。”而我早已将这一切看得很淡。
“我刚才当真以为,你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想要骂一通的。”熊烈坦然。
“倒是记恨过的,只不过,时间久了也就恨不起来了,不知道该怪谁,或许,这才是注定的命运吧。”想到那时被困在屈府,熊烈送来我的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每个人都很无奈了。他不是真的要我死,也不是真的想要用我去换元赫的投降,只是因为需要一个机会。“渠熊大王,那个……”
“你是想知道元珏的情况吧。”熊烈点破。
我还在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应这一句。
熊烈却显然不怎么在意,“两个月前,曾经见过他一次,如今他麾下将士十万,应战夷部部落已经驾轻就熟。听说之前他曾受过一次重伤,不过我见他的时候,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妥,如今他还在禹国边境,力抗其他夷部部落的侵犯。”
那就好,那就好……“带兵在外,怎能一点伤都不受呢。”
“如今,这宫内宫外的局势瞬息万变,眼看着虽然现在禹国得势的是元赫,却未必元珏没有翻身之日,这一点,元赫恐怕也是知道的。他们虽然是兄弟,元赫在国中无将,不得已的情况下任用元珏,恐怕也有他自己的提防,”熊烈道,“这至关大权的命运,不死不休。”
“现在的渠熊如何?”我自是可以理解熊烈这番话的意义何在。
“勉强度日。”熊烈的四个字包含了太多的艰难。
忽而,我们正说着话的时候,却听到园中的异动。我走到亭边,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过假山后,赵晟衣衫不整匆匆忙忙地钻了出来。
他并没有抬头注意到我们在亭中看着他的举动。
我正疑惑赵晟的行为时,又见他刚刚钻出的那假山后,匆忙走出来一个女子的身影。
丽夫人。
我这才一惊,一下子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熊烈警觉,侧目看向我,像是在询问我这其中的关系。
丽夫人从假山后走出,还停在原地整理了一番,她小心望着周围,然后一抬头……她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此刻竟然有人看着他们苟且之后溜出的这一幕……
“她不是元赫的侧夫人吗?”熊烈问道,却带着些戏谑的笑意。
丽夫人直视着我许久,然后看了看熊烈,她急匆匆离去,连个招呼竟都没有打。
熊烈留意起我的反应,我的余光注意到他在看着我,竟然在这时,连一个眼神一个笑都不好控制了,这件事太突然了,或者说我们意外看到的这件事,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赵晟他是有几条命,竟然敢跟丽夫人胡混!
……
“我今天,见到渠熊大王了。”我缓缓说道,然后观察着元赫的反应。
他坐在书案前翻着手中的书卷,刚听到我这么说的时候,元赫怔了一下,然后笑问道,“嗯,今天渠熊大王的确进宫了,你在长渊那里陪孩子陪的高兴,我也就没有告诉你。怎么了,你们聊了什么吗?”
“那倒没聊什么,只是说了会儿闲话而已,也的确太久没见了。”我才静声说了下去。
我在留意元赫的反应,他又何尝不是在留意我的反应,只是我还不太确定,他到底是想看出,我是否还介意熊烈曾经绑架我的事,还是他在担心我和熊烈说起元珏的事。元赫依旧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一个可能使我们谈起元珏的话题,可就是这样的小心,让我觉得他心里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元赫笑着,继续翻他的书卷。
“夫人。”夏臻从外面走了进来,欠身见礼之后,候在了我身边。
“什么事?”我大方问道。
夏臻有些为难,“宫里的那位绮陌夫人想要见您。”
她这句话说完,我便看见元赫的脸色稍微有些变了。夏臻还在等我的回答,我侧过身去对着她道,“她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回夫人,是云太妃身边的丫头来传的话,说绮陌夫人想要见您。还有,”夏臻斟酌了下,“绮陌夫人说,是关于景穑的事。”
“景穑?那是谁?”夏臻的话引起了元赫的注意,他向我询问说。
“是原来彷扈部落的一位老人,我之前查早先夷部部落的卷宗时,有些疑惑,所以想找这些老人问问清楚。也想绮陌夫人和云太妃提起过,可能是绮陌夫人想起来了,便让我去吧。”我怕元赫多想,所以作出这样的解释。
“天色暗了,要不然明天再去吧。”元赫提醒了一句。
我看了看外面,“还是现在去吧,早点弄清楚我就安心了。”
元赫这才点了下头,默许了,可就在我起身正要向殿外走去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了。“霓音。”
我回过身来,不知道他为何又叫住了我。
“早去早回,晚上露重,你才刚好一些。”元赫竟只是嘱咐这样的小事。
我松了口气,以为他是又想到了什么,所以追问关于景穑的事。可幸好,他不是问及景穑,否则我这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才是。“好,若是我回来晚了,你便先睡吧。绮陌夫人大概也是闷得慌,想找我去聊聊而已。”
元赫虽然答应,可是却让我觉得他还是在担心什么,
我无暇再顾及其他,难得绮陌夫人终于想和我说说景穑的事,我心里也有太多的疑惑想要解开。
乘着步辇,到了绮陌夫人的宫门前下来,依稀听得见宫苑之中有人在说话。我让宫人在原地等,独自走了进去,可当我走到宫苑之中,才看到绮陌夫人依偎在一把放置在院中的长椅上,云初刚好拉过了披风披在她身上。
“是谁来了。”听到动静,绮陌夫人问了一句。
“是霓音那丫头。”云初凑到耳边回说了句。
绮陌夫人抬手,云初便了然地将她扶起。“霓音来了?”
云初看了过来,我才走近,她便推说去看看火上的汤药如何,借口先离开了。
“坐。”绮陌夫人看不到我,只是象征性地抬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斜靠在长椅上,“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何你与我的命运,一直牵扯在一起吗。”
我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我到底是谁。”
“你是景穑的孩子。”绮陌夫人妖娆笑道,她大红的衣衫略有些单薄,却在这样的月夜里显得更加动人,那姣好的面容上,却不曾因为道出这个狰狞的答案而改变丁点。
“我怎么可能是景穑的孩子。”我想过很多遍,他们和我的关系,虽然她的答案出乎我的意料,可我却丝毫都不怀疑其中的可能,“我是韶山的一只树精,景穑在世那时候,我还是有些修为的。”
“……景穑,曾是我父王的一个侍卫,那年,我父王做主,想要把云初许给景穑。”绮陌夫人这是收敛了笑意,“可是,我自然有办法让这件婚事成不了。”
景穑曾是彷扈部落最好的一个勇士,勇猛善战,对部落忠心不二,深得彷扈部落首领的信任。景穑在部落里十分出色,到了适婚的年纪,首领便想要在部落里挑选一个足够配得上他的女子,让他完婚,可是选来选去,却选中了公主绮陌身边的一个侍女,云初。
在首领的授意下,部落里的人为景穑和云初订下了婚约。可其他人怎么会知道,云初和绮陌之间的秘密呢。绮陌为了阻止这场婚礼的进行,想到了一个最能从根本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勾引景穑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看到景穑从她的帐子里出去的这件事。
景穑因为与身为公主的绮陌偷欢,又被族人看到,他和云初之间的婚事自然是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并且因为这件事,景穑被首领处死。云初只是作为一个本该是受害者的旁观者,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由得自己心爱的公主,和与自己定下婚约的人在一起,她应该是知情的。可是她又不能阻止绮陌,所以眼睁睁看着绮陌夺去了她的未婚夫,并且看着他死去,
可是让所有人都很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绮陌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云初说的没错,你真的很像那时候的我。”绮陌夫人摸索着,凑了过来,她不容我退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顺着我的手臂,她冰冷的双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她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抚摸着,“难怪云初会一眼就认出了你呢,你和我,注定逃不开这段关系。”
绮陌当年在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用了一根棍子,将身体里的孩子捣烂,看着血从双腿间流出,她亲手扼杀了那个孩子……
“韶山的那场灾难,你本来已经死去了。是凤神将那孩子的魂魄种在你身上,你才以为自己还活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