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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五章 局中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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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拐角,泥泞和血迹融合于谷修**的双脚上,在一片稀稀拉拉,寂寥的树林前,他停下了脚步,周边是蔓蔓的荒草,几棵树倒在荒草之中,像是一个个死去穷鬼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这是个能见到死人安葬地的地方,而就在这个地方,有一座废弃的木屋孤独伫立着,那木屋经历了不知多少年岁,它遭受吹晒雨淋,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了,那样污秽的地方,会玷污秦若白的衣衫。

    杂草拂过谷修的裤腿,木门微启,显然刚有人进去过,谷修的心因为木门缝隙后的黑暗而悬起,那一道缝隙里面有什么,他不是不清楚……

    沉郁的天空越压越下,一如谷修的心里,雨后的洁白的花朵,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泥土,看上去有点脏,那泥土毁了它的无瑕,谷修厌恶地将白花身上的泥土擦去,这之后,他怔怔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布满了忐忑。

    他慢慢向那吐露着邪恶之气的门靠拢,曾经的噩梦紧紧捏住了他的心,那一刻,一种恶心感泛滥上身,他竟有一丝想吐的感觉。

    门打开了,撕裂了谷修的心脏,木屋里面吞吐着热气,谷修听到了难忍的喘息声,还有淫邪的话语。女人面如死灰地躺在地上,出闷闷的声音,她雪白,细长的腿无力地架在一个畸形男人的腰际,那男人伸出恶心的舌头,舔舐着身下一寸寸的雪白。

    谷修气得浑身颤抖,怒火满腔,他愤恨而绝望地喊着:“畜生,住手!停下……”可是一切显得那么无力,眼前的画面真真实实在他面前上演,他想撕裂那画面,但有什么隔绝了他,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直到结束,谷修才能够颤抖地靠近他们,他看到了秦若白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含着一汪死水,她轻轻抹去,谷修踉跄地向她靠拢,付羌子就躺在她的边上,嘴里吐着一股股浊气。他用淫邪的话继续挑逗着秦若白,秦若白冰冷的眼睛对上靠近自己的谷修,她在被撕裂的衣衫堆里摸索着什么,谷修看到了匕,她将匕举起,对着谷修,死气道:“杀了我……”她的声音低哑,不像是从喉咙里出,而是腹腔,那声音萦绕在谷修的耳边,近乎催眠。

    “我做不到……”谷修无助且悲哀的摇着头:“我不能杀你……”

    “不……你已经杀死了我……”秦若白的声音慢慢的,幽幽的:“你将这个恶魔带到了我的身边。”她身子微颤,怨毒的双目斜斜看着身边躺着的,酣睡的付羌子:“你知道吗?我想要撕掉我身上的皮囊,让自己重生,我要洗净一切污秽,但是世上没有能让我们真正洗净自己的水。撕掉了皮囊,我的心还是会跳动,我不想去记起起这段肮脏不堪的过往,唯有一个方法,永远的闭上眼睛……错的根源是你,你该结束这场错误!”

    谷修绝望地摇头,他看到了秦若白两腿之间斑驳的血迹,那是所有肮脏的来源,他很痛苦,他很想解脱了秦若白,但是那一刻他做不到,他只想在心爱的人还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给她穿上一件衣服,然后轻轻抱起她。

    决心已下,他告诉她:“一切还来得及,我们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

    秦若白冷笑一声,道:“对你而言来得及,可是对我而言,这将是一辈子的噩梦,我怎么能忍受那样的一个人占有了我的身体?杀了我……”秦若白赤身**地站起身,谷修并没有去看她的身躯,而是将痛苦的目光别开。

    秦若白握着匕,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他没有注意到女人原本凄楚的眼神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变得有如一条阴悚的毒蛇。

    谷修随着秦若白的气息接近,不安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一刻,他还想着,自己不能杀死秦若白。

    秦若白的手已经举起了匕,那匕的阴影就在木屋的地板上,她举得很高,不像是自尽,而是——

    “拿起你的刀,否则你就得死!”随着邪灵急促的叫声,谷修猛然侧过头,那把匕朝着他的头颅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那是条致死的弧线。匕的主人眸光如一条毒蛇,在她**的胸口,赫然有一个丑陋的黑洞,洞口汨汨流着血。

    她的头上全是泥土,身上的皮肤在一瞬间变得干巴巴的,好像是老树皮,从她的口鼻之中,开始出现了肥大的尸虫,它们蠕动着,一条条掉落在地面上。

    这不是秦若白,而是她的尸体,被埋在松树下的尸体!她已经死了!很早的时候就死了,谷修骇然惊觉。

    女尸的刀不断在空气中挥动着,一下一下,有点癫狂,她僵硬的面孔对着谷修凶狠说道:“我的死都是因为你,现在你该来陪我了!”说着,又向避开的谷修猛扑了过去。

    面对秦若白的的尸体,谷修的意识已经完全清楚了,一重又一重的幻境,烦乱的鼓声,带着无限怨念的面具,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老妖巫的阵法!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源于人内心深处的畏惧,所谓做贼心虚,谷修先前觉得自己并不畏惧那些惨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可是真的不畏惧吗?不,每当夜晚的时候,他总是难以安睡,是强大的心脏支撑着他的精神不崩溃瓦解。如今所有埋藏在内心的恐惧和折磨被挖出来,谷修才知道自己早已不堪重负。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这样被打垮,路已经走了一大半了,中途停下,那种懊悔和不甘的感觉会像漫天的黄沙,将自己吞没。

    他无奈地抬眼,看着秦若白的尸体像疯子一样扑过来,愧疚道:“对不起若白,始终是我害了你……”说话之间,他一手抓住了秦若白挥舞的匕,血从他手中流出,一滴滴落在了地面上。秦若白的尸体停下了,因为谷修的匕在她的伤口上重新穿过。

    秦若白干枯恐怖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肉之色,她的唇角有一丝血,看着有点憔悴,她微笑着:“终于解脱了……”她伸出手,温柔的手像是春风,抚过谷修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