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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文看着那杯牛奶,目光呆滞,空无一物,充满了悲伤。
“其实我早知道有这一天的。”她说,“你的姐姐,也许妹妹,我常常分不清你们谁先出生,周志文来抢走的是哪一个,我也常常记不起来,你知道,你们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她的声音忽近忽远。
“你没有想过去把她找回来?你从没有想过?”李珍咬着牙说,她又露出了猩红的眼睛。
安小文转头看着她,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湿了她的衣襟。她胸口剧烈的起伏,似乎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唯一不能原谅自己的,即便我加害别人也没有后悔过。但我后悔我没有把我可爱的姑娘抱回来。我很后悔。”她说,声音哽咽,红着眼睛,五官痛苦的扭曲着。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暗淡了下来,一声响雷从阴沉的天空滚过。窗外刮起的大风,把厚重的金色窗帘吹掀开来。屋内的电灯开始一闪一闪并发出滋滋的声音,夏天的暴风雨总是来的这么突然和迅猛。
李珍坐直了身体,面无表情,似乎这突然变化的天气对她丝毫没有影响。她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玫瑰花瓣灯罩,里面的灯似乎要停止工作了。当她移动目光的时候发现她的母亲正好看着她。
“后悔有什么用。”她说。
“是的,后悔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我害了她,我毁了她的一生,陈贤惠说的没错。”
“陈贤惠说什么?”
“她说,是我毁了你们两姐妹。她说的没错。”
李珍沉默的看着安小文,紧紧的抿着嘴唇,皱着眉头。陈贤惠当然会这么说,她可是你毁掉我们的见证人。哼!父亲?父亲是什么东西!父亲这两个字对她而言真是太陌生了,她没有父亲,即便有,也是禽兽一只,她没有父亲,她不需要父亲,她不需要。如果可能,她也可以不需要母亲。女人的子宫都应该拿给莱昂做鸡蛋串,让男人们吃下那恶心的东西,而不是让男人们在里面播种。
“我的父亲是谁,并不重要,我不需要这个人。”
“心儿,你打开那个抽屉。”安小文的视线在李珍的脸上停顿片刻,然后指着梳妆台,轻声说道。她已经停止了流泪。
李珍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走进了那个梳妆台,她看着那朵郁金香花朵似的把手愣了一下,安小文最喜欢郁金香,她也是。她也是,她的手停留在那个花朵般的把手上,然后轻轻拉开抽屉。
“把它拿出来。”安小文说。
李珍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抽屉的白色信封,困惑的回头看了她母亲一眼。
“把它拿出来。”安小文重复道。
此时,屋外狂风吹的更加迅猛了,应该很快就会下起滂沱大雨。而屋内的灯光也闪烁的更加厉害了。李珍的手抖了一下,她拿出那封信。
“需要我关上窗户吗?”李珍拿着信封看着窗外说。
安小文直视着李珍,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我问心无愧,从不做一件亏心事,不怕这世上任何人。更不怕这阵阵的妖风。”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相差甚远。
“不用。你手上拿着的是我亲笔写的认罪书,包括我是如何杀死朱慧、李译文还有锦鹏的犯罪事实。”安小文冷静的说道。
李珍的手又抖了一下,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母亲。
“你——你——为什么?”这时候连她的声音也抖了起来。一阵风刮进屋内,卷起窗帘,打个圈又落了下来。
“心儿,我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你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罪,人这一生很长,也很短。我已经够了,我想为你扫清所有的障碍,我希望你能幸福。我希望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我希望你没有嫁到龙门,我本来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我本来可以的。”安小文又开始哭了,掩着面痛哭起来。
李珍缓慢的踱步走到了她的床边,跪了下来,轻轻的趴在她的身体上。
“妈妈!”她轻声的喊道。
“心儿,妈妈害了一个好人,那人不是你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农民。你的父亲是李译文。”安小文轻轻的抚摸着趴在她腿上李珍的头发,微微的笑着。她手下的李珍轻轻颤抖着。她知道她被惊吓到了。因为当她说完这话时,李珍猛地抬起了头,用无比懊恼和痛苦的神色看着她。
“你说什么?”
“李译文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所以这些年来他会如此照顾我们。”安小文说道,仿佛她一开口说出这个名字,她就失去了什么。
“什么?”李珍叫了起来。
窗户外面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树叶和窗檐上,发出砰砰的声音。雨水透过没有关闭的窗户飘进了屋子,风吹乱了李珍的头发。
“你不要乱说,不要说不合时宜的话。”她激烈的想反驳她的母亲。
“不,我亲爱的心儿。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不小心怀了你,但是我不敢,译文不敢,他太害怕自己的父母,我的父母,他太害怕会因此毁了自己的前程。他害怕自己永远也回不到城里。因为我们的父母看着我们纳,我们知道如果犯下这种错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我不想打掉自己的孩子。后来我们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我的父亲你的外公非常溺爱我,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我在外面带回个孩子,但这孩子不是我行为不检点而有的,我也是受害人的话,他一定会保护我们。所以,我们设计陷害了周志文,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你们是他的孩子。故意让他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子,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为了让整个事情看起来更加可信,李译文揍了他,恨恨的揍了他。周志文是个好人,他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他想要娶我,甚至为此放弃了他的心上人,他们非常相爱,可他放弃了那个姑娘,他愿意对自己行为负责,对我负责。可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呢,这只是为了将来事情败露保护自己而故意制造的故事而已啊!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李珍听着她母亲的故事,一步一步往窗户边退去,她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她的妈妈,窗外飘进的雨水溅湿了她的白色蕾丝边公主裙。只见她捂住耳朵,面色苍白,嘴里喊着:
“啊——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紧接着,她快步跑出了她母亲的卧室。又一声响雷从天际轰隆隆的滚过来。雨越来越大了。就像那个晚上,周志文喝醉酒的那个晚上。
安小文看着跑开的李珍,又回头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犯下这些不可饶恕的罪过。李译文!不管他的灵魂去了哪里——假如有一个传送门,就存在于他身体上的一个传送门,他死的时候这门被打开了,而他就去了那个地方,如果她知道这个门会开启,她会跟着他爬进去。她真的太想念他。安小文将目光从狂风暴雨的窗外移到了牛奶杯上,然后伸手端起那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