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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池只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回去。他牵着许霜降下楼,隔壁主卧的房门虚掩了一条缝,一股很浓的烟味从门缝里飘出来,大概是在房内关了一个晚上,气味暖闷,且臭,极为熏人。
他皱起眉,朝里瞥了一眼,里面黑乎乎的。
楼下,黄洁正坐在餐桌上吃面包片,看起来很简单,面前只有一杯牛奶。“呀,你们起来啦?这么早。”
“陈池要赶火车。”许霜降道,“洁姨也很早啊。”
“我要上班,没得办法。”黄洁笑道,仰脖把杯中牛奶喝光,起身把盘子杯子收走,抹净了餐桌,口中问道,“苏西,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菜?”
许霜降忙道:“洁姨,我什么都能吃,你不用特地为我考虑。”
“那好,我上班去了。”黄洁拎起包,十分周到地对陈池说道,“小陈,你回去路上小心啊,下次来多住几天。”
“好,洁姨再见。”陈池见黄洁又拿了一个袋子,占着手,他礼貌地替黄洁开了门。
“呀,谢谢,谢谢。”黄洁眉开眼笑,连连看了陈池好几眼。
许霜降一边拆着早餐的玉米片包装,一边说着再见,心下不知怎地,有点同情黄洁。
这个家里,女主人似乎更勤快更辛苦。
陈池帮忙摆着餐盘,两人的早餐也简单,玉米片里倒些牛奶,面包蘸些果酱,将就着吃了一顿。
客厅里的窗帘拉开了,玻璃窗却仍关着,无论是黄洁,还是许霜降陈池,都是要马上出发的人,谁也不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多此一举去开窗关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广场那头梧桐树上的青叶,天空明朗,想来空气也必定很舒爽。而这个客厅厨房连通的大房间里,厚重的皮质沙发、深红色的木地板、褐色的圆餐桌,这一切都显得与外面的晨光相悖,透出灰暗的沉郁之气。
“霜霜,”陈池站在门边,抱紧了许霜降,喉结滚动着,声音低沉,“先住一段时间,如果不好,我们再换。”
“好着呢。”许霜降笑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当行李一起拎回去?”
陈池揉了揉她的头发,半晌说道:“住在别人家里,分界线没那么清楚,你平时管好自己的事,和他们相处礼貌客气点。”
许霜降拍拍陈池:“走啦走啦,路上慢慢给你教导。”
陈池发觉,他洒脱不起来。他不是很喜欢钱先生家的氛围,他想把他的青灰软壳蟹放在单纯的环境中。
许霜降自个倒是心宽,对新住处很满意。对她来说,一个人租住,有床有简单家具,基本设施齐全,连晚饭都省得自己做,已经挺好的了。
她乐滋滋地听着陈池一路提点,每项都乖乖点头,在他临上车时,才总结道:“池蝈蝈,你说话婆妈了。”
陈池当下真想把许霜降当成行李拎回去,天天放在身边看着。
“霜霜,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最终,他只能说这么一句话。
送走陈池后,许霜降就正式在钱先生家住下来。
头些日子,她每天和黄洁差不多时间出门,傍晚赶着饭点的时间回去,毕竟搭伙么,总不成让人家等。黄洁做的饭菜很丰盛,三个人用饭,很其乐融融的样子。
不过,两个星期后,黄洁主动找上了许霜降:“苏西,洁姨跟你说个事。”
“是这样的。”黄洁和声和气地说道,“洁姨看你这些天挺忙的,晚上回来得晚,都只能吃剩饭。”
“洁姨给我留出好大一份温着,都是新鲜的呢。”许霜降笑道,谦然解释,“学校里的事有时候算不准,麻烦洁姨了。”
这两天许霜降有数据要测,大型贵重仪器要预约时间段,她晚上在实验室待得晚,回来都超过八点了,黄洁把饭菜腾出一份放在蒸锅里,她回来隔水加热一下就能吃,相当轻省,许霜降心里非常感激。
黄洁扯开了一抹笑容,关切地说道:“剩饭就是剩饭,洁姨瞧在眼里,真是过意不去。唉,你们学生读书也辛苦,没日没夜地。洁姨想着,咱们时间凑不拢,你顿顿吃剩饭也不好,不如就不要合在一起吃了。”
许霜降这才知道黄洁的来意,她当即说道:“好啊。”
黄洁的笑容拉得更大,站在电脑桌边,絮絮道:“苏西,我听你钱叔叔说,你有次中午回来吃面包。”
那是许霜降忘了带手提电脑的电源线,趁中午有空回来取,不然光用电池撑着,她不放心。
“你呀,早上面包,中午面包,人怎么受得了,给自己下碗面条都比这个好。以后饿了,就给自己弄点汤汤水水的新鲜饭吃,住在钱生家里,就跟住在自己家一样,想吃啥就随时弄啥。”
许霜降弯起嘴角:“好的。”
“苏西,洁姨看你也没带什么锅碗瓢盆,家里厨房的东西你随便用,哪样顺手就用哪样,小冰箱就专门给你放东西,我和你钱叔叔用大冰箱。钱生啊,自己是不会做饭的,我给他包好水饺冻着,中午他就自己煮份水饺,所以大冰箱里有一层总是水饺不断的。”黄洁笑呵呵地说道。
许霜降中午回来那次,确实看到钱先生在煮东西,当时还在心里惊叹,她除了见过钱先生煮咖啡不会假手于人,其他时候真没有见过他下厨。对于黄洁的啰里啰嗦,尽扯些别的,她没表现出异色,浅浅地笑着应承:“好的,洁姨,以后我用小冰箱。”
那小冰箱是旧的,没有冷冻室,但不影响冷藏功能。原先是钱先生独居时用的,后来黄洁住进来后,他们添置了一个大冰箱,旧的那个仍然不舍得扔。这些都是黄洁和许霜降闲聊时透露出来的。
许霜降不在意这些,租房嘛,强求不了太多,样样合心合意根本是天方夜谭,只要在满足居住功能的前提下,性价比能持平就可以了。
“原先你交了一个月的伙食费。”黄洁瞅了一眼许霜降,麻利地接下去道,“现在过了半个月,剩了半个月,洁姨是这么想的,你自己做饭,家里分了两拨用厨房,水电气的开支要多些,不过也没法分那么清楚,这剩下半个月的伙食费,就算是水电气的费用了,以后你住多久,咱都不另外算了,就拿这剩下的伙食费意思意思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