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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霜降的面部表情真可说得上意外又敬仰,黄洁显然非常开心,满口打包票:“苏西,以后你要是想改裤脚长短什么的,拿来洁姨给你修。这里卖的衣服,尺码跟咱们都不对头。”
“好啊。”许霜降连连称谢。
她上楼,进了自己屋,掩上门,对着陈池挤挤眼:“放心啦,你看,洁姨人很好,钱叔叔话不算多,人也不错。”
陈池凝视着她,想说好,目光扫到这个小房间,愧疚就在心底泛开。他伸手将她拉到怀中,嗅着她的发丝,默然无语。
许霜降静静地靠着他的胸膛,半晌启唇道:“池,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陈池松开了手臂,目光逡巡在她脸上。两人站在屋中间,顶上吊着一盏灯,非常普通的样式,铁艺灯罩下一个裸灯泡而已,其实大致形状和当初许霜降在顾一惟的堂屋里看到的那盏灯相差无几,不过没有那么老旧罢了。
“霜霜,你说。”陈池正色说道。
“池,我知道你一直为股票的事难受,虽然损失了是很可惜,但是就当从来没有过,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们现在只要能维持就可以了,我觉得,有钱就有钱的过法,没钱就没钱的过法,我们读完书,能有积蓄带回家,固然最好,没有的话,从零开始,以后正式工作了才是赚大钱的时候嘛。”
陈池手扶着许霜降肩膀,盯着她久久不语。
“会不会太庸俗了,一直谈钱?”许霜降摸到陈池胸口,眨着眼睛犹疑地问道。
陈池一下笑出来,突然把她抱住,蹭着她的头发,低声道:“确实有点。”
许霜降心里骤然舒畅许多,她任由陈池笑停,才又嘟囔一句:“我还有个意见要提。”
“什么?”陈池含笑问道。
“你……”许霜降垂下眼眸,嗫嚅半天道,“已经很久没叫我胖妹妹了。”
陈池微滞,抬手极柔地描着许霜降的眉,托起她的脸颊,轻声道:“胖妹妹,对不起……我一直害怕我把你饿瘦了。”
“饿不着呢。”许霜降展眉,豪气干云地说道,“等我找到秤了,就给你报体重。”
陈池搂着她直笑:“我以为这些指标,你永远不会告诉我的。”
“在标准之内呢,我不怕说。”许霜降抿起唇,坦荡荡,让人更忍俊不住。
陈池难得来一回,和许霜降谈话过后,那丝愧疚强压下,抓紧时间做务实的活。他把许霜降疏漏的地方清理一番,踩上凳子将灯罩外壳和衣柜顶抹了一遍。
黄洁不久也上楼,见陈池正拿着抹布忙进忙出,许霜降则坐在床边摞衣服,脚边是一个打开的箱子,看模样是要转移到衣柜里去。“还在忙呐?”
“洁姨要休息了?”许霜降抬眸笑道。
黄洁拎了拎那件银灰夹克:“我把袖口接上就睡了。”大概房客搬来头一天,她很想多聊会,此刻并不进自己的主卧,而是就靠在许霜降的房门边,脸上带笑道,“我有一台台式缝纫机,磨了钱生几个月买下,现在改衣服啦、做靠垫啦都很受用。”
陈池从洗漱间转出,黄洁侧身给他让进屋。
“阿姨进来坐。”陈池礼貌道。
“不坐,不坐。”黄洁仍倚在门口,见他洗净手一口气也不歇,蹲下来将地上的空箱子合拢,她赞赏道,“小陈真勤快。哎,放柜子上面,不占地方,我以前也这么放的。”
陈池举起手臂,试着将箱子托上去,抬头看了两眼,打开柜门,观察上方是否稳妥。
“没事的,不会掉下来。”黄洁立即说道。
陈池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将许霜降放在床上的一叠衣服抱起,被许霜降一下阻拦道:“别动,我自己来,我有归类方法的。”
“哎呦,”黄洁呵呵笑道,“女人都是这样的,不放心男的干家务活。”她瞧着许霜降和陈池两人,吁叹着,似羡慕似感慨:“你们小两口真好,小陈还肯干这些细碎活,我家钱生啊,我不在家,他是宁愿饿肚子的。”
等许霜降和陈池终于拾掇好,黄洁又热情地吩咐道:“苏西,小陈,你们先洗澡啊,累了一天了,早点睡,我去把钱生的衣服整好,也睡了,钱生啊,是个夜猫子,总是拖得很晚的。”
黄洁进了主卧关了门,许霜降瞧一眼陈池,他会意地把房门掩上,两人齐齐笑了。
“习惯就好。”陈池坐到许霜降身边,顺顺她的马尾辫,弯唇道,“以后你一个人住这里,有人来聊天也不错。”
许霜降将头靠到他肩膀上,带着一丝儿撒娇哀怨道:“我只喜欢你跟我聊天。”
陈池好笑地拍拍她,许霜降偎着他未及多久,就指挥道:“去洗澡,洁姨让我们先用洗漱间。”
说着,她积极地拿出了陈池留在她这里的睡衣,一把塞到他手里,压低声音眨眨眼道:“洁姨有时候说话挺有技巧的,我明白,她给我们洗澡排顺序,她怕再晚些时候,大家都挤一块了。”
陈池瞧着她凑近来偷偷摸摸地表露她的聪明,眉目灵动说着悄悄话,却特有种直愣愣的憨劲儿,不由拧上她的鼻尖:“就你傻。”
这夜,陈池和许霜降睡得很晚,两人见面并不频繁,自是有说不尽的话。而且,他放心不下,做事十分仔细,特地在夜里又去小阳台观察了一番左邻右舍的情况。
“能有什么?”许霜降等他进屋,十分不以为然道。
“你这阳台的构造防君子,不妨小人。白天出去、晚上睡觉都必须要锁门,知道么?”陈池再次叮嘱道。
“说过多少遍了。”许霜降撇嘴道,“你不渴?我渴了。”
陈池瞅瞅她,捞起她的水杯,真就开门倒水去了。他在楼梯口就看见楼下客厅有光亮投到楼梯间,不禁纳闷地望了一眼主卧紧闭的房门,略略思忖,径直下楼。
夜里十一点多了,钱先生还在看电视,而且电视的声音非常微弱。
“钱叔叔,还不睡啊。”陈池招呼道。
“睡不着,我经常这样子的啦,睡得晚,起得晚。”
陈池烧了一壶开水,侧头望去,电视里播着BBC的新闻节目。茶几上,摆着一个水杯,吊了茶包在内。
“钱叔叔,要冲开水吗?”
“谢谢,不用了,喝了一晚上了。”
陈池给许霜降的杯子倒了一杯,又和钱先生聊了两句,走上楼去。他瞧钱先生安坐沙发的样子,心忖,这般年纪的人居然夜里精力如此充沛,真像黄洁说的那样,是个夜猫子。
自他下午到这里,钱先生除了吃饭挪过地方,其他时间似乎就钉在沙发上看电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