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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命和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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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两天,陈池给殷守信打电话慰问,殷守信已经上工,对话因此很短促。

    “殷大哥,我听说了嫂子的事,你要节哀。”

    “……哎,哎。”殷守信呆滞片刻,重重吸了一下鼻子,苦笑道,“小陈兄弟,前阵子麻烦你,我没什么可感谢你的。”

    “殷大哥,你别把这些小事放心上,自己保重。”陈池安慰道。

    “谢谢你,小陈兄弟。”

    电话里一直伴随着垃圾桶滑轮滚在地上的轱辘声。

    事后,陈池和薯条店的张先生说起,张先生摘了眼镜,抬手揉了两把脸,叹一声,隔半晌才说道:“碰上了,就是命。”

    碰不上,才是幸。

    陈池自来和忧郁无缘,这些天却一直抛不开殷守信和卫小桃的事,他和他们萍水相逢,目睹了其中一人的生和死,目睹了另一人的无助和无望,心情颇受影响。

    晚上回到公寓,陈池一时睡不着,光脚跳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刷地拉开窗帘,拖着藤椅在窗边坐下,脚踝架在暖气片上,望着窗外一口一口地抿啤酒。

    从他这个位置,看到的大部分是对面那幢楼的灰色楼顶,只有一角暗蓝天空隐约有星星在闪烁。

    陈池静静地喝完了一罐啤酒,将空罐往桌上一放,拿起手机看时间,许霜降应该睡下了。【ㄨ】

    他突然很想很想对她说一句话。

    那三个字,不仅是清晨起床时耳边呢喃的表白,不仅是车站送别时难舍难分的俯首低语,更不仅是玫瑰花枝旁共进晚餐的亲昵调笑。

    深夜里,他独坐窗下,想用尽每一寸真心来珍爱他现有的她。

    陈池心中升腾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他需要再好好思量。

    他在星期五晚上七点多打电话给许霜降:“霜霜,回去了吗?”

    “嗯,你今天很忙吗?”许霜降问道,今天下午她没有在线上遇见陈池。

    “有点。”陈池语带笑意,“现在在做什么?”

    许霜降正痛并快乐。大姨妈终于在晚饭时拜访她了,可能因为她之前持续紧张,这次不再是隐痛,而是反应很大。她的腰酸得似要坠掉,还有些反胃难受,小腹胀痛。不过,她的身体虽然蜷缩着抵御痛感,心里却是一点不介意这种折磨。

    “没做什么。”许霜降痛得眉头紧皱,稍稍犹豫,她觉得应该给陈池说一声,“陈池,你不用担心了。”

    “嗯?”许霜降突兀地冒一句,陈池没听懂。

    许霜降在痛的时候没怎么顾及要委婉表达,她换了更直接的说法:“我的身体一切正常,你不用担心了。”

    陈池启唇,却无语。他明白了许霜降的意思,但是许霜降的这句话,无意中衬得他有胆小怕事推卸责任之嫌。

    他的青灰软壳蟹潜意识中认定他会为她的意外受孕恐慌。

    陈池朝窗玻璃瞅了一眼,映出的人短发、剑眉、薄唇,目光不会躲闪飘忽,长相也没有瘦弱单薄,是否让人看着那样担当不起?

    “对了,明天你不用来,我这边没什么事。”许霜降嘱咐道,她明天就想窝在自己房里,让自己踏踏实实地陪大姨妈一天。

    “霜霜,不是你有事我才会来。”陈池轻笑着,“我已经在路上。”

    许霜降傻在床上,捂着肚子哀叹连连,陈池居然这时候来添乱。

    一个小时后,她穿戴整齐,给陈池去开门。廊道里静悄悄的,周五的晚上总是这样,很多人都安排了活动。

    陈池的背包塞得鼓鼓囊囊,人却穿得很轻便,在T恤外只罩了一件薄绒衬衫,门廊灯下,他的笑容难抑兴奋,眼睛晶亮:“霜霜。”他奔波了几个小时,整个人一点不见疲倦,反而越发神采飞扬。

    许霜降和他正好是两个极端。她从屋里出来,还搭了一件线衫外套,脸色萎靡,强撑道:“快进来。”门外的空气其实很暖和,但缭绕在她露出的脖子上,她仍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霜霜,怎么了?”陈池跟着许霜降才走了几步路,就发现她特别蔫。

    “我不舒服。”许霜降进了屋,第一句就坦承实情。

    陈池变了脸色:“哪里不舒服?”

    卫小桃临终,最后说出口的话,就是这样一句,陈池的心猛地一跳,按在许霜降肩上急得乱瞅。

    许霜降的腰酸得直不起来,她瞄了陈池两眼,只好不顾形象地解释道:“我生理痛。”

    可怜陈池真不懂。

    他懂痛,也懂生理两个字,拼起来就不甚懂,事实上,他不知道这专指女孩子的病。

    其实不能怪他,怪只怪那时给他上生理卫生课的老师说得相当含蓄,而且其中有一堂课,老师讲得非常谨慎,上半堂课给女生讲,让男生去操场踢球,下半堂课把男生换回来,让女生去跳绳。

    老师对这些毛头学生们的要求不高,只让他们了解和自己有关的、契合年龄段的事,这样就行了,压根不会在考题上为难他们,开卷考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让他们费神去翻书,而是提前给了三十句话,让他们背熟,考试就抽里头二十五句填空。

    随着年龄增长,陈池通过各种渠道懂的还比老师当年教的要多了很多,可惜,他家只他一个独子,没有姐妹同住,真是没机会了解生理痛这种专业名词。

    “生理痛?”陈池紧锁眉心,急于知道许霜降哪方面的生理指标出了问题。房间里的灯光比门廊处亮多了,他瞧得很仔细,许霜降的唇色有些乌白,不像往日那样红润。

    许霜降实在撑不住,自行坐到床沿,强忍着不马上歪过去躺着,她半仰着头,嘴唇蠕动,眼一闭心一横说道:“我痛经。”

    陈池这回听懂了,以前学校体育课上女生请假,多半是这个原因。

    “霜霜,很痛吗?”陈池挨到许霜降边上坐下,抓起她的手问。

    当年体育课时,请假的女生通常留在教室座位上看书。男生们绕着操场扑哧扑哧跑得满头大汗时,也曾私下里羡慕议论女生的这种上课福利。青涩少年的陈池心粗,虽然不会过多参与调侃,但也不会对请假的女生多投两眼以示慰问。

    他对痛经这回事淡漠无感。

    不过,许霜降现在这样,全身上下写满了难受,让陈池一下手足无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