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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池忍无可忍,真抡了一张飞刀图片过去:“四丫,再这么乱说话,信不信我告诉小姑姑,让她勒令你每周回家报到?
“我乱说什么了?”顾四丫委屈道,“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到见家长的程度,我好给你先去小舅舅小舅妈那里漏个口风,打个前站。 你自己乱想什么了?”
陈池脸一红,只好命令道:“言归正传。”
顾四丫心头有气,本来只想好心地把6晴的话搬两句宽慰陈池,这下同情心消失殆尽,刷刷把同学圈里的回复整理整理,贴图过去,唯恐不够虐陈池,她还写了几行细致的说明。
陈池一瞧,半晌默然。
“线下调查九女生,众口一词,建议该男友出局(其中一人为同寝室舍友,出于人道主义情怀,最后建议察看。)”
“线上调查结果如下,你自己看吧。”
贴图上,回答热闹纷纷。
“忘了就忘了,正好两两相忘,江湖不见。”
“就是,这样衰的人品,踢一边凉快去。”
“这不是忘,是在测试姑娘的性格有多温顺,他准备以后蹬鼻子上脸。要是真忍下了,以后就把自己当根草吧,怨不得别人不把你当宝。”
“这不是忘,是在释放一种信号,姑娘你可以圆润地滚了,那咱就圆润地滚吧。善解人意也是一种美德。”
“有这样的男朋友,生日里反倒多一件不开心的事,不如没有。算了吧,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我没理解错吧?一点表示都没有?连生日快乐都不说?说这四个字才需一秒,一天有864oo秒,他让你期待864oo秒,却没有抽出一秒完成你的期待。无话可说,既然他时间如此紧张,姑娘就挪一秒给他,说再见吧。”
顾四丫喜滋滋地等着,老半天没见陈池回应,心里暗道,该。陈五从小到大就欺压她,这下也让他受受气。
“陈五,截图上的字清晰吗?看不清楚的话,我再给你弄一份。”顾四丫殷勤地说道。
“清晰,我回去了。”
顾四丫立即惶恐了,陈五连嗤之以鼻反驳都没有,这是受了真打击,他可是饿着,还得回去做饭呢。
“哥,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
“你那女朋友什么反应?我们商量商量。”
“小丫头别瞎嚷嚷,我还没有女朋友。好好读书吧你,走了。”
顾四丫眼瞧着陈池干脆利落地下线,不由嘟嘴,没有女朋友还看调查结果看得半天不说话,她转念一想,坏了,她哥的女朋友大概因为她哥忘了生日,真地吹定了。
陈池给许霜降打电话时,许霜降仍在床上睡觉,她睡了整整一上午。
陈池只听了她一声迷迷糊糊的“嗯?”,就蹙眉关切地问道:“霜降,还在睡?你身体好不好?”
“好的。”许霜降觉得全身骨头都睡软了,她朝窗户瞅了两眼,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星期天没事做,多睡了会。”
“今天是晚上去吃饭吗?地方远吗?”
“嗯,不算远。”许霜降说着,准备起床。
陈池关照道:“那你晚上回来要注意安全。”他怕许霜降以为他在说结束语,连忙问道,“昨天怎么样?”
电话里头传来一声轻笑:“还好。”
“寿星忙坏了吧?”陈池侃道。
“没有,找同学借了一个地方,大家一起动手,我没做什么。”许霜降说道。她主要负责买菜付钱,打打下手,然后吃喝完把同学的厨房弄干净,稍微有点累,没有充分补眠,不过好歹把请客这件事给顺利了结了。
陈池张嘴,他该趁机说声“生日快乐”,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不怎么应景,毕竟迟了那么久。
这时候电话里响起嘟嘟声,许霜降稍愣后说道:“陈池,可能是我同学找我,我们约好下午一起烤蛋糕送给助教,我不和你说了。”
“那晚上早点回家,路上小心。”陈池只能挂断。
他在公寓吃完饭,下午回学校机房上网学习,心里一直牵挂着许霜降。到了晚上六点,他瞧瞧窗外,想着现在外头又冷又黑,许霜降的饭局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要是还没回家,真是让人不放心。
陈池忍不住给她了一条短信:“霜降,回去了吗?到家告诉我一声。”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许霜降的回复。直至他收拾东西离开机房,一边下楼,一边仍在检查手机,当然还是没有许霜降的回应。大理石楼阶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在高高的大厅里回荡。
陈池低着头,输了一行字,想了想,又删除。
十一月的街头,已入初冬。周日小店休业,门外的招牌灯箱亮着,模模糊糊地映出玻璃门内的陈列货架。街上少见行人,偶尔有一两个,也都在疾步行走。
陈池哈了一口热气,很快消散在寒夜中。他仰头上望,半弯月亮在西边高高挂着,脑中不由想到他骑自行车送许霜降回公寓的路上,她笑着说过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很想用晴朗来形容夜空。”
那时她坐在后座,陈池感觉她仰头望着天,温温软软的话里,有些怕人取笑的羞涩,还有些说不清的绵绵长长的感怀。
她一定看了很多次夜空,一定走过很多次夜路。
陈池忽地有些懂,空气冷冽,看出去的月亮周围一片净爽无垢,浩然皎洁,青白柔和的光芒自光晕处辐照整片深蓝天空,让人身处其下,看不尽的广袤澄亮,用晴朗也颇对。
他勾起唇角,暗暗希望,这轮月亮也能在她那边,照亮她回家的路。
陈池半晌收回视线,快步穿过长街。
许霜降从助教家里出来,和同学阿里结伴。阿里住在卞芸曼的旁边一幢楼,和许霜降可以同一段路。不过阿里非常绅士,主动提出陪她到公寓楼下。
许霜降对阿里远没有像对纳莉或者阿尔贝托那样熟。阿里为人谦和,平时寡言少语,没什么废话,更不会聚在同学堆中八卦。他说话时轻声细语,在自行车轱辘摩擦地面的细微声中,许霜降需要尖起耳朵才能听清阿里的话。
阿里说他是黑带七段。
许霜降在体育项目上懵懂得很,她傻乎乎地淡淡点头。
两人随意地聊些自己国家的文化历史,许霜降暗暗尴尬,心里羞愧。她遇到的同学似乎对他们的本国历史都能说得信手拈来,偏偏她的历史知识全还给了老师,她只会说,我的国家有五千年悠久历史,然后就没了,连口若悬河地侃个有趣的小故事都不会。
没多久,两人聊天的内容转向课业情况,阿里也说许霜降和安妮星期五的演示做得很不错。许霜降笑着谢过,对安妮未出一分力的事只字不提。
许霜降不是没脾气的老好人,但是随便见一个同学,就把其他同学的不妥当处拿来喋喋不休地抱怨,甚至四处散布,这不是她愿意的风格。
道别阿里后,许霜降步履轻松地进了公寓。经过周末两天的休整,每天又有丰盛大餐吃,许霜降恢复得不错,她心情很好地拿了一本床头书看,顺便消食。
然后,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她迷迷糊糊一觉醒过来,去完厕所,想起要给手机充电,她才看到了陈池的短信。
陈池给她那会儿,一群人都在助教家的客厅里热热闹闹地说话,她没注意到提示音。
许霜降略微犹豫,这时候已经深更半夜,她说不说到家好像没什么必要,不过,她还是简短地回道:“我早就到了,谢谢。”
过几分钟都不见有回应,许霜降猜想她没惊醒陈池,也放心地上床继续休息。
陈池隔天一早就看到了许霜降的短信,非常惊喜,咂摸两遍那声谢谢的语气,下午一有空就守着电脑,期待在线上等到许霜降。
许霜降自从熬了个通宵,感觉自己大伤元气后,她就决定好好保养身体,周一开始作息正规化,一定要保证早睡,何况冬天来了,天黑得早,下午的课上完后,她在电脑室逗留的时间不多,搜罗一些资料,再收阅邮件,就直接回公寓了。
她和陈池早就不是每天固定在线聊了,所以许霜降并没有觉得必须要上线。在她印象中,他们正好在线上遇到,才会打招呼交流一下近况。
晚上,她七点半就洗漱完毕,煨了被窝看书。
陈池七点半才回去,下了碗面条,盯着手机犹豫再犹豫。
过了几天,许霜降回到公寓,门口标有她名字的小格架里有两封信,许霜降不以为意地伸手拿上,进了屋。一封是银行的定期对账单,另一封却不是她以为的另一家银行对账单,而是来自陈池。